925修我戈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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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瞬间,元无忧面前的少年可汗就眼尾低垂,乌亮眸子像极了幼犬,沮丧又委屈道:



    “算我求你了别摘。”



    所幸面前的甲胄姑娘闻言,只抿紧朱唇,一脸阴郁地从他掌心抽回了自己的两只、垂在身后,没去摘戒指。



    万郁无虞松了口气。紧跟着道,



    “我送你王戒,除了是拿你当亲人外,还有就是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元无忧凤眼斜睨,“你是周国?”



    “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少年凤眸凝重地望着她,“在我眼里,你被篡位亡了国,我被他们杀了骨肉至亲,周国都欠了我们血债,所以在这世上,我永远跟你一条心。”



    她喉中一鲠,确实动摇了。



    “不就是想让我带你去打白兰吗?走吧。”



    “不止如此!我还希望”万郁无虞急忙又心翼翼地去牵她的右,乌亮凤眸直勾勾望着她。



    “还希望,你能信任我一点。无论国与国是敌是友,民心如何,我那古勒永远不会背叛你。”



    元无忧眼皮一跳,“就是,你可能会为了抢地盘和我作对,但心里不愿意是吗?”



    “你怎会——”万郁无虞瞬间懵住,自己的这么掏心窝子的话,怎么听在她耳朵里,就成这样了?可他还没问出来,就被她打断。



    “行了,咱俩谁不知道谁啊。大半夜的也别矫情了,我带你一起去夜袭白兰。”



    “好!”刚才还一脸阴郁的少年可汗,瞬间又眉开眼笑。



    不容她反悔,万郁无虞一边宽慰她、自己身上的伤好差不多了,一边去找身侧的坐骑,利索地翻身上了白马。



    元无忧只得带着他。



    深夜,一轮惨白的满月挂在雨后晴空。



    但无人欣赏,无人在意。



    于是有党项援兵里应外合,直打的白兰仓皇逃窜,新野县今晚的战事,才算暂时平定。



    出了新野城后,党项兵就在距新野几里地外安营扎寨。



    已是后半夜,万郁无虞犯困,又作呕,拉着元无忧天色已晚让她别折腾回城了,就在自己中军帐住下,自己绝对不会打扰她休息。



    元无忧倒不怕他对自己怎么样,毕竟她现在病愈如初,体魄强健。



    她倒是担心他的身体,看万郁无虞这副从早吐到晚的中毒反应,面带菜色病殃殃的,装是装不出来的。



    一方面,元无忧想知道他是不是被棉花籽毒出毛病了。另一方面,她也确实困了。



    索性就在他帐内歇下。



    万郁无虞完不打扰她,一路再无多话。



    到了他的中军帐内,因是兵士仓促搭的,狭窄逼仄的帐内只放的下一张床,幸好那床够宽,睡得了两个人。



    即便就一张床,万郁无虞也提出让她睡里头,有自己挡着,省的她半夜翻身掉下去,如果她不放心,可以在中间横一条被子。



    元无忧无语地笑了一下:“咱俩都同床共枕那么多回了,还用来这些虚的吗?正常睡吧。”



    万郁无虞鼻音浓重地“嗯”了声,便自顾自走到床头,背对着她去卸甲。



    见他这么守男德,元无忧索性扭头去找地方放铠甲,发现他那张虎皮椅子,管后勤的也给他搬来了。元无忧索性走到虎皮椅子旁,自顾自卸起身穿的明光铠。



    



    而另一头的少年,把犀皮银甲就铺在桌子上后,又宽衣解带,利索地解去外衫,只剩里头一件白净的羌服,长衫刚过大腿,他便晾着两条细瘦邦干的长腿,随后闷声坐在床上。



    元无忧站在虎皮椅前卸完甲后,边解开外穿的文武袖战袍,边扭过头,一回头就瞧见白衫少年刚刚把衣衫搭在床头,侧身坐在床边。



    帐内灯光昏黄,只有床头有一盏灯,刚好打在少年身上。



    灯光透过布料轻薄的白衫,将他趋近成熟的躯体曲线,几乎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面前。



    宽肩细腰,在灯影底下特别消瘦单薄。



    只消一眼,元无忧就看得心头下腹一紧,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但他身上透过白衫的光影和那冷俊的脸,那种毫无世俗望的目光,又让元无忧觉得他此刻神圣不可侵犯。



    引得元无忧目光愕然,“你这是”



    万郁无虞并未抬头,只淡淡道:



    “我外裤有灰,怕弄脏床褥,惹你讨厌。”



    “那你就”



    “我穿了犊鼻裈,到大腿根儿。”



    他都没抬头与她对视,自然没发现她愈发深邃的目光。



    随后万郁无虞闷声弯腰脱靴,往床边一坐就等她过来,也不自己先就寝,就跟个洞房花烛夜等妻主的娇夫似的。



    元无忧这才注意到,他身穿的白衫及膝,腰胯有一截暗红,还真照他的那样,是红色的。底下露出两条白里透粉的膝盖和细腿。



    白皙的双腿上,全是交错的结痂和伤疤。



    她走近床头,目光紧锁着他腿上的伤。



    “怎么这么多伤?前几天还没看到呢。”



    这话时,元无忧已经站他面前,伸想触碰,少年却把衣角往下拽了拽,去遮住腿。



    “本来就有很多,前几天我拿脂粉遮住了,怕你看到会烦心。”



    “你还会用脂粉呢?咳,我是心疼。”



    可是少年如今俊脸阴郁,心事重重,就连她“心疼”,他也只是表情缓和了些,依旧垂眼不看她。



    直到元无忧脱靴上榻,少年也没跟她话也没看她,因床上有两床薄被,他就自顾自扯开自己的被子,侧身背对她躺着。



    就倔强地真不打扰元无忧。



    元无忧发觉万郁无虞今晚太奇怪了,兴许是困了吧?她强忍住问他原因,闭眼睡去。



    ——半夜。



    万郁无虞又作呕,才悄悄摸黑起身,要下床却差点儿摔地上!



    睡在里面,靠墙的元无忧发觉他有动静就坐起来了,正瞧见他要往地上扑摔过去!



    她赶忙一把拽住他的臂。



    随后扶他下地去吐,他蹲在帐外却只是干呕,吐出几口酸水。



    吐完后,站他身旁守着他的姑娘,就默契地给他递过来个皮囊水袋,连盖都拧好了。



    万郁无虞愣了一下,抬轻轻推了下,“不用,我没那么矫情,不用特殊照顾。”



    元无忧语气沉重平静:“喝吧,温的。你是病患,就该被特殊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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