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山君脱困,局势瞬变(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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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热水准备好了。”

    十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宁游的院前,有丫鬟轻声喊道。

    “知道了。”

    院屋内,宁游放下中的一个青铜鼎,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在他旁边,还有一大堆古玩珍品,青铜器皿,名家字画,除此之外,还有一大堆“功法典籍”。

    每一件古玩都有神秘的传故事,可事实证明,都是噱头。

    “看来,能获得青玉杯已经是侥幸了。”

    宁游摇头,长叹了口气。

    他知道问题出在哪。

    坪山县太了。

    大靖朝坐拥四海九州,三十六郡,治下县镇犹如繁星,坪山县不过是东山洲,东阳郡下的一个县城,因背靠坪山,山货丰富,勉强显得繁华,但终究还是太贫瘠了。

    能有一件陈留大仙的青玉杯,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再奢求更多,就有点难为坪山县城了。

    “若能不死,脱身离开,怕是坪山县也不能久呆了。”宁游沉吟了一会,心中给自己定下了计划。

    饮尽最后一杯参茶,宁游将这几日收集到的“功法典籍”细心的打包好,随后缓缓的离开房间。

    因为宝书不能使用,宁游还无法判断这些“功法典籍”是否能用,只能先放着。

    虽然希望不大,但万一能捡漏呢?

    迈步走进浴房,享受着俏丫鬟玉的擦洗,宁游心思又飘到了老头子身上。

    “十天了,老头子不会发现了什么吧?”

    “这十日,对我的看管越来越严了。”

    “哪怕在房中,都隐隐能感受到暗中有窥视的目光。”

    “老头子在家中的影响力太大了,我就算是宁家独苗,也无法越过他的命令,指示那些下人。”

    在这一刻,宁游总算明白,那些豪门大宅,皇位更迭为什么会发生足相残、父慈子孝的故事了。

    憋屈,因为太憋屈了。

    你明明应该拥有一切,但有一个人压着,你就什么都被控制,什么都无法做主,事事都要听从安排。

    可你不是那些听他命令的下人啊,你血脉高贵,注定享有一切啊!

    宁游虽不是天家贵胄,这几日却也隐隐有此感受。

    他本想多找一些后,但似乎那些办法都难以行通。

    “既然如此,那就有进无退了!”

    宁游下定了决心。

    “少爷,下面要擦洗吗?”

    就在这时,宁游耳边突然传来柔柔的声音。

    宁游转过头,只见身旁的俏丫鬟,红着脸,正一脸红晕的看着自己。

    虽是满脸娇羞,但双眸含春,水汪汪的,大胆的盯着宁游。

    “不用了,你出去吧!”

    宁游长叹了口气,将俏丫鬟赶了出去,坐在浴桶中,自己做最后的清洁工作。

    这几日,这样的情形屡见不鲜了。

    从便宜父亲死后,家中健壮男仆一个个如狼似虎的盯着自己,家中稍有几分姿色的女眷,也一個个如狼似虎的盯着自己。

    宁游很难。

    他想让那些男仆滚,让那些如花似玉的妹子来。

    但生死之间,有大压力。

    一想到那诡异的祭坛,连接在自己心脏上的白线,宁游就什么心思都没了。

    什么死前炮,想都别想!

    沐浴净身,养足精气,以备大战!

    “少爷,老太爷已经去坪山寺上香了。”

    走出浴房,厮阿豹赶紧迎上来,对宁游道。

    “嗯,知道了,你继续去收集古玩,若是钱财不够,就将之前的卖了或是拿去兑换。”宁游头也不回的吩咐道。

    “是,少爷!”阿豹点点头,随即快速离开。

    这对他来可是个肥差,古玩价值高昂,里面随意漏点茶水费,就够他几个月例钱的。

    看着阿豹喜滋滋离开的背影,宁游也不在意,对他来,这些都是细枝末节,只要把阿豹打发走就行。

    眼看四下无人,所有人都暂时被支开,宁游快步走到老太爷的院子。

    虽然隐隐还能感受到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

    但宁游已经管不了太多了。

    推开房门,屋内陈设依旧,香薰袅袅,看不出任何异样。

    “第十日了?”

    苍老的声音在宁游心间响起。

    “不错!”宁游答道。

    “好,看你的样子,落宝印已经学会了?”

    虚空震荡,剑袋缓缓出现在屋子上空,有细微的剑气浮现。

    “不负所望!”宁游笑了笑。

    “好好好,练到第几重了?”夏垣山急急的问道。

    “第一重!”宁游答道。

    “足够矣!”夏垣山大喜,急急的道:“事不宜迟,赶紧放我出来,否则等那老家伙回来,他就能再次掌控剑袋,到那时,恐怕我俩难以斗过他。”

    “趁这个时间,放我出来,我脱困之后,直接去坪山寺杀了老家伙。”

    “他没有剑袋护身,是斗不过我的,到时即可完成你我的约定。”

    剑袋鼓荡,夏垣山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脱困了。

    “望你能谨守诺言。”宁游深深的看了一眼剑袋,沉声道。

    ()(e)  “放心,心魔大誓已立,我绝不可能反悔!”夏垣山急急的保证道。

    宁游闭上眼,深呼了口气,双变幻,准备结印。

    可就在此时,屋外出来传来一道阴沉的声音。

    “游儿,你在干嘛?”

    屋门打开,一个精神矍铄,身形矫健,体态宽阔,穿着一身锦袍的男人走了进来。

    若不是声音苍老,满头银发,谁也想不到这会是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

    这个人,就是宁游的亲爷爷,宁康伯。

    宁游心中一沉,老家伙竟然没去坪山寺。

    是自己最近动作太频繁,被发现了吗?

    但老家伙这时候回来,就代表,这段时间,真的在监视对付自己。

    心中仅有的一丝“亲情”的期待也消失不见。

    面对老头子的问题,宁游不答,双变幻,心中默念,开始施展落宝印。

    “你敢!”

    宁康伯见状,心中大怒,阴沉狠辣的表情彻底替代了慈祥,看向宁游的眼神,再没有一丝温暖。

    “砰!”

    宁康伯身上浮现一层微弱的金光,动作瞬间变的矫健,出拳如电,虎虎生威,狠狠的打到宁游的胸膛上,将他打倒在地。

    “早就见你不对劲了,怎么,崽子,天天收集功法秘籍,还想对付我?”

    宁康伯看着倒地的宁游,眼中尽是寒光。

    “不对劲?”

    “是谁不对劲?”

    “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宁游捂着自己的胸膛,看着那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年老依旧俊朗的脸庞,冷笑着喊道:“我的爷爷!”

    “大伯,二叔,父亲,还有我,可都是你的亲生血脉!”宁游怒喝道。

    “怎么,崽子,谴责我?”

    宁康伯冷哼一声,不以为意,脸色冷若坚冰。

    “你以为我不疼你?”

    “我疼煞你了,你出生的那天,我高兴了整整一个月!”

    “我宁家后继有人了!你是我最疼的孙子!”

    “可那时候,我才知命之年,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死亡,也不知道什么叫衰老。”

    “你体会过那种感觉吗?那种躺在床上,看自己的皮肤一天天干枯,像是失去了水分的树枝,脚失去力气,每呼出一口气,就感觉自己离死亡更近一步的感觉受?”

    “我还没活够,谁能活够?!”

    宁康伯越越激动,似乎这些话已经憋在他心里许久了,今天才一吐为快。

    “我创下了这诺大的家业,可老了之后,什么都享受不到,只能看你们这些不孝子挥霍我的家财!”

    “你们一切都是我给的,你们的命也是从我来的,你们也是我的财产!”

    宁康伯银发飞舞,脸上露出潮红之色。

    “我只是在用我的财产换取寿命,我有什么错?”

    “你有什么资格谴责我,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宁康伯居高临下,紧紧的盯着宁游,从石砖中取出黑阴寿坛,“你就乖乖享受最后几天,然后去死不行吗?”

    “我长生不死,宁家也永远不会衰落,你们这些废物,能治理好宁家吗?”

    罢,他抬头看了一眼上空的剑袋,冷冷的道:“这剑袋里,可是魔头,你和他合作,真是愚蠢!”

    “愚蠢又废物,我怎会把宁家交给你!”

    宁游不语,趁着宁康伯话的瞬间,一个右勾拳,猛地打向亲爷爷的鼻子。

    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暴露,但他绝不会坐以待毙!

    “铛!“

    但宁康伯身上浮现一层微弱的金光,宁游拳头打到上面,发出了一层清脆的金属声,似乎打到了铁块上。

    宁康伯没有受伤,倒是宁游的拳头一阵发疼。

    “哼,我有金刚符,就凭你也能杀我?”

    宁康伯不屑的道。

    “他不能,但我能!”

    夏垣山的声音在二人的心间同时响起,随即空中剑袋猛地大震,晃动不已,有黑色的阴气从剑袋中溢出,缓缓化成一个虎形虚影,猛地冲向宁康伯。

    “魔头!”

    “你休想!”

    宁康伯脸上一慌,不敢怠慢,咬破舌尖,默念口诀,死死的控住剑袋。

    “子,快使用宝印!”

    “我用了秘术,拖住了他,但撑不了太久!”

    “快!”

    宁游擦去嘴角的鲜血,长吐了口气,不敢怠慢,双变幻,如云间穿花,有莫名的韵味在空中浮现。

    “落宝印!”

    宝印浮现,如铜钱虚影,猛地冲向空中的剑袋。

    “嗡!”

    细密的声音不断震颤,银色的波纹在空中对抗。

    剑袋只坚持了两个呼吸,就败了下来,像是喝醉了酒,在空中摇摇晃晃,最终一头栽了下来。

    “不!”

    “你用了什么邪法!”

    “我怎么感受不到剑袋的存在了!”

    宁康伯红润的脸色瞬间变的苍白一片,心神像是被大钟击中,一阵眩晕,嘴角溢出了鲜血。

    他拼命的动用家传的口诀,想要控制剑袋,可剑袋躺在地上,毫无反应,没有一丝灵性,像是乞丐扔的破布袋子。

    ()(e)  “哈哈哈,子,做得好!”

    剑袋失去灵性,再也无法困住内中的存在,黑色的阴气从袋中涌出,眨眼间就弥漫了整个屋子。

    “呼!”

    “三个月了,终于出来了!”

    “老家伙,我只不过想吞食你府中五十人的魂魄,当做补给,顺便找找楞严经的秘密,你为什么就敢用剑袋对付我呢?”

    阴气成形,一个身长近三米,吊睛白额,头生王纹,血盆大口的虎影出现在屋内,煞气扑鼻,带着浓浓的腥气。

    “不!”

    “游儿,快解掉法术,释放剑袋!”

    “不然宁家每个人都要死!“

    “快,我可是你亲爷爷,我不会害你的,快解掉法术!”

    宁康伯急急的喊道,脸上浮现恐惧。

    “这可是山君鬼影,食人无数,是真正的魔头,你是在与虎谋皮啊!”

    “我有巡天道观的信物,游儿,我可以把信物送给你,这可是偌大的仙缘!”

    “速速解法,让我掌控剑袋!”

    宁康伯脸色煞白,冷汗淋漓,瘫软在地上,朝着宁游大声的喊道。

    宁游站在原地,看着空中的庞大虎影,又看了一眼面露恐惧的老者,沉默不语。

    “哈哈,废话真多,用你的魂魄助我恢复力量吧!”

    阴气组成的虎影也不敢怠慢,咆哮一声,虎爪挥动,一个朦胧的影子从宁康伯的身上被拽出,宁康伯身上朦胧的金光根本无法阻挡。

    影子赫然就是宁康伯的魂魄。

    “不!”

    在恐惧至极的神色中,宁康伯的魂魄被虎影一口吞下。

    “呼!”

    “虽然老迈了一些,但仇人的魂魄,吃起来都格外美味。”

    虎影砸吧了嘴,脸上露出了陶醉的神色。

    “可惜,一个魂魄根本无法让我恢复力量,最起码要一百个,嗯,这宅院里就有不少,全吃了之后,应该就能恢复些许了。”

    罢,虎影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宁游,脸上露出“笑容”,道:“子,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

    “好歹共患难一场,我会把你魂魄抓出来,让你成为我的伥鬼,永远和我在一起!”

    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诡异的场景,但吸魂食魄终究不是开肠破肚的血腥场面,宁游脸色微白,却依旧能稳稳站立。

    听到虎影的话,他沉声问道:“你立下了心魔大誓,不可害我!”

    “哈哈哈!”

    虎影哈哈大笑,似乎就在等宁游这句话,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不错,夏垣山确实和你立下了心魔大誓!”

    “可你还没发现吗?我的声音根本就不是夏垣山的声音啊!”

    虎声低沉,强大内敛,和之前苍老虚弱的声音完全不同。

    虎影脸上露出人性化的笑意,张口一吐,一个苍老道士的魂魄被他从口中吐出。

    老道士鹤发童颜,身材消瘦,若是生前,定很有仙风道骨的气势,可如今,面容呆滞,只剩死板,毫无灵性,像是傀儡。

    只有在开口的瞬间,才有一丝神采。

    “我夏垣山,立下心魔大誓,若能从剑袋脱困而出,绝不加害宁游,必护他周全!”

    苍老的声音从老道士口中吐出,赫然就是宁游之前听到的声音。

    “夏垣山确有其人,不过早就被我化为伥鬼,这是我虎族天赋神通!”

    “一会我拽出你的魂魄,他确实会遵守诺言,死命保护你!”

    “但,结果不过是他的魂魄彻底被我吞食,而你成为我的伥鬼罢了!”

    “子,你现在懂什么叫与虎谋皮了吗?”

    虎影居高临下,逼近宁游,猩红的眼睛盯着他,口中的恶风吹动了宁游的长发。

    宁游脸色苍白,但眼中却没有多少恐惧,只是低声问道:“黑阴寿坛如何了?偷寿仪式可解除了?”

    这才是宁游最关心的问题,与他性命相关,也是他与虎谋皮的初衷。

    虎影微微一怔,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宁游面对如此处境,还关心这个,但面对将死之人,他不介意多几句。

    “仪式定然解除了,凡诅咒、偷寿之术,只要施术者死,仪式必然中断。”

    “不仅如此,黑阴寿坛,应该也碎了吧!”

    宁游闻言,当即走到宁康伯尸体旁边,查看起来。

    果然,黑阴寿坛已经破碎,上面的名字也消失不见,诡异的白线也见不到了。

    见状,宁游长松了口气。

    “子,事到如今,你还关心这个?”

    “你不知道,现在你面临的危已经不是宁康伯了吗?”

    虎影晃动步伐,目露凶光,似乎很想从宁游的眼神中看见恐惧和懊悔。

    它喜欢敌人那种被自己骗了之后,懊悔不已,又带着浓浓恐惧的眼神。

    那种情绪,让它兴奋。

    可宁游没有,反而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意,对虎影问道:

    “你发现了没?”

    “时间早就过了三个呼吸,但剑袋却还没有恢复灵性?”

    虎影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