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偷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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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撅着屁股爬在地上,这场景不禁让叶长衫想起时候爬在鸡窝旁等待新孵化的鸡一样,这本元息内行经就像蠢蠢欲动的鸡蛋一样,躺在那儿将动未动。

    “是不是咱占据的位置有些问题?”英平看着他和叶长衫两人分别爬在书的两旁,好像将这一块区域围得有些密实,便挪着屁股往叶长衫那边靠去。

    来也怪,就在这时候,一阵凉风吹入,恰巧吹过二人所在之处,而那本书自然也被轻轻吹开

    两人的心跳不由地加快了,呼吸也稍微急促起来。可两人终究是在做违背‘门规’之事,别叶长衫,就连英平这时候都有些许胆怯。

    “要不咱还是算了吧”叶长衫打起了退堂鼓。

    “算了?就这么算了?”英平也有些怂,毕竟他深知自己的师父总是将‘门规’挂在嘴边。

    虽然不知道为何,但平日里文君臣总是喜欢将‘门规’放在第一位,不管他犯了什么事、想做什么事,师父总是先将‘门规’祭出。平日里文君臣对待英平大体还是和善、呵护的,但每每提及‘门规’,他总会变得异常严肃认真,仿佛变了一个人,好像‘门规’大于一切似的,这让英平总是有些害怕。

    “来都来了,它翻都翻开了”英平心有不甘地嘀咕着,内心极其挣扎,仿佛有两个人儿在他耳边窃窃私语——

    一个:‘看啊!怕什么?就看一眼!’

    另一个在:‘听他的!听他的!’

    而英平自己却在不断地提醒着自己:‘不能看!不能看啊!’

    好奇害死猫,在好奇心的强烈驱使下,英平终究还是将眼睛移向这本书

    ‘天地混沌如卵,万八千岁,元始至尊辟之,天地初成。元始至尊遂化为万物,气成风云。声为雷霆。左眼为日。右眼为月。四肢五体为四极五岳。血液为江河。筋脉为地利。肌肉为田土。发为星辰。皮肤为草木。齿骨为金石。精髓为珠玉。汗流为雨泽。身之诸虫。因风所感,化为黎甿’

    英平看到这平淡无奇的一段话后,胆子也大了起来,不再扭扭捏捏,睁大了眼睛看向这本书,在这段话的后面,一段字出现在眼中——

    ‘故天地万物皆为元始至尊所化,虽身不再,旦万物吐纳不止,谓之元气。’

    “原来这就是‘天地之息’的由来”

    叶长衫也不再遮遮掩掩,看到这段话与修行并无太大关系,也明目张胆地看起来。

    “‘天地之息’由天地间万物所生,天有息、地有息、山有息、水有息、人有息、禽有息,修行者不过是将这些‘息’运化至自己体内,慢慢积攒,厚积薄发,所需之时将其释放”

    “你怎么知道?”

    “三师兄告诉我的。”

    “那如此来这本书不过是修行者如何运化‘天地之息’咯?”

    叶长衫点点头表示赞同。

    既然是‘借’万物之息,那自然就是要学会如何运化这些东西,有些人会用这些‘元息’,但却不知如何吸纳;有些人知道如何‘吸纳’,但却不知如何‘使用’。‘元息’此物来也缥缈,但终究是实实在在存在于天地之间的实物,否则也不会为修行者所运化,若要以人的身体为媒介,那就要从两个方面来看,第一便是‘存’,人的身体就像一个容器,能存多少‘元息’是一个很重要的方面。第二则是‘运’,修行者在战斗、使用天地之息的时候,终究是要将存在体内的这股‘气’释放出来的,在同样的时间内能放多放少便是一位修行者的修为高低。当然,不但要释放的多,修行者还需要控制好这些‘元息’,否则一个不心自身的经脉被这些‘元息’冲破,那也是极其危险的。

    ()(e)  打个最简单的比方,修行者的丹田就像是一个水壶的‘壶身’,它决定了你能存多少,而‘经脉’就像是水壶的‘壶口’,它决定了你的‘流量’。

    ‘北斗有七星,节气有廿四,各取其三,所谓开阳、满、惊蛰、大满、天玑、天枢。初入道门谓之开阳境,开阳为律,意寓初探元息之律;而后略有成谓之满境;再者元息贮于丹田成厚积薄发势,如春雷始鸣,谓之‘惊蛰境’;大有所成时谓之‘大满境’;玑为人,人道已满,谓之‘天玑境’;枢为天,人道之上为天道,高不可测,谓之‘天枢境’’

    二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思,开辟修行之道的人,为这几个境界用如此巧妙而又直观的名字加以定义,当真贴切无比。

    虽是寒冬腊月阴冷无比,可此刻二人心中的那颗火苗越烧越旺,将剧烈跳动的心脏烧得滚烫而又炙热。

    要将它往下翻么?

    二人终究还是有所忌惮,可此时,老天似乎感知了二人的内心——又是一阵凉风吹过,将书又轻轻地翻了几页

    ‘以气为介,感于表识,息有五行,人有五脏,元息纳于口鼻、五脏五行相呼而化,藏于丹田’

    叶长衫连忙将眼睛闭上,这可不仅仅是简单的介绍篇了,而是实打实地教你如何运化‘天地之息’,若再看下去,可就真是违反‘门规’了!

    可英平却如同魔障了一般,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这些字,脑袋随着目光不停地横移,当真一目十行。

    叶长衫察觉到了不对劲,赶忙推了推英平声而又坚定地喊着,试图唤醒他——

    “英平!英平!别看了!要让二师兄知道,咱们就完了!”

    可英平却像没听到一般,继续盯着这些字,一动不动。

    “英平!你快停下来!”

    在叶长衫剧烈的摇晃下,英平终于回过神,将目光转向叶长衫。

    此时英平的目光中满是兴奋、欣喜、饥渴、贪婪之色,眼神也有些不同于往常。

    “长衫!你没感受到么?”

    “感受到什么?”

    “天地之息啊”

    “什么!?”

    “你照着书上所述,细细感受一下满屋子都是‘元息’,满屋子都是‘天地之息’啊!”

    “什么!你、你竟然”

    叶长衫震惊不已,有一部分是被英平的大胆之举所惊,可此时更多的是被他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就感知到‘天地之息’所惊。

    叶长衫难以置信地又看了看这些字,而后闭眼静静感受却并无异样,他又睁开眼,继续往下看——

    “元息运转一周天为初识,运转一大周天为深识”

    “肺属金、肝属木、肾属水、心属火、脾属土,息有五行,五脏各化之”

    “”

    可任凭叶长衫如何‘细心’体会,都无法感知丁点周遭的‘天地之息’,就更别提如英平所那般‘充斥’于屋内的‘天地之息’了。

    “英平,你没诓我吧?”

    “我骗谁也不能骗你啊。”

    叶长衫看着英平一脸兴奋的样子,似乎确实不在诓骗自己。

    “真有你的那么玄乎?”

    “是,你感受一下,这空气中,哪哪都是啊!”

    罢,英平不顾叶长衫一脸震惊之色,又闭上了眼继续感受起来。

    ()(e)  叶长衫看着英平难得如此投入,心里一时间涌上些好奇、也有些不甘,甚至隐隐有些不服,只得再一次看向书本。

    他又一次将双眼闭上,书本上的那些字再一次清晰地出现在脑海中。此次叶长衫一字一句细细地品味、解读,竭尽全力地用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每一寸肌肤去感受周遭的元息。

    没有了英平的聒噪声,没有翻书的沙沙声,山林间的鸟儿早已不知去向,树叶也从枝干掉落,此时万籁俱寂。

    叶长衫从来没未感受过如此的寂静,仿佛置身异世界。他深吸一口气,劲凉的风由口鼻处入肺,所过之处冰凉无比,让身上的毛孔都急剧缩,寒毛都立了起来,此时他感到全身上下都敏感无比,哪怕一根头发掉落都能感受得到

    ‘元息’、‘元息’这个屋子内充满了‘元息’就算不能感受到那股‘充盈’之感,也能感受到些许吧?哪怕一丝丝也好

    忽然间,一阵劲风吹过,叶长衫忽然浑身一颤,他缓缓睁开双眼,只见书本依旧躺在原地,周围依旧静谧无比,而自己依旧未能感受到任何、哪怕一丁点天地之息。

    叶长衫感受到一阵失落,为何英平能感受到这些‘元息’,而我却是英平天资非凡还是我

    叶长衫正欲转头看看英平,可就在此时,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入耳中——

    “啊——啊——疼!疼!”

    英平痛苦地叫喊着,他已经趴在地上,捂着胸口,无力地挣扎着。

    “英平!你怎么了!?”

    “我的心脏我的胃我的肚子疼好疼好胀感觉快要炸了!”

    英平的身子此刻已经蜷缩起来,双抱头用力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好像想将这痛苦转移。

    “哪哪疼?!”

    叶长衫足无措地凑上前去,看着英平痛苦不堪的样子,他不禁心慌意乱,只得将轻轻放在英平的身子上。可当叶长衫的一碰到英平的身子,英平的惨叫声突然更大了——

    “啊哟——别碰我——别碰我——!”

    这一叫喊,叶长衫彻底懵了。看着英平唇色逐渐苍白起来,三寒之天此时已是满头大汗,脸颊透着极其不正常的鲜红之色。

    该怎么办呢?该怎么办呢?

    叶长衫心急如焚,只怕在这么下去英平就要一命呜呼,可就算他再怎么急、再怎么慌,此时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此时的他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难道英平真的要命丧于此?自己这师叔怎么就没看住他?自己的好兄弟就要死于眼前,可自己却束无策

    一股懊恼、一股悔恨涌上心头,一种不安的预感充斥着心间。

    就在叶长衫急得快哭出来的时候,只听‘砰咚’一声藏书阁的门被撞开。叶长衫闻声望去,心中不禁大喜,所有的焦躁与不安化为光明与希望,好像在沙漠中油尽灯枯之人找到一处水源,好像掉入枯井绝望无助之人抓住一根救命的草绳——

    “三师兄!快救救英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