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试探
梁轻从东宫出来,已近黄昏了。
一路骑着马,吹着风,脑子里不知不觉的想着事情。
太子的伤并不比三天前看着更重,而梁轻知道春宴之前南宫宸枫就受了伤,让他拉不起弓的伤。而在那之前,两国蹴鞠赛当晚,凌云也受了伤,还有城防营到处搜查。
能让凌云受伤的事情是什么呢?
这个造反派头子,天教的大师兄!
世人都当他死了。
而他还好好的活着!
隔日春宴,发现太子也受伤了,他们的伤是不是在同一天,是不是来自同一个事件?
能让这两个人在同一天,同时受伤的事件?
只有刺杀!
如果是凌云刺杀了太子,那就解释得通,为何来自两个不同阵营,各自武力值超群的两个人,都先后受伤了!
但是那次出动搜查的,是张暖所掌管的城防营。而这次查案的是江少琨所掌的东宫禁军,从两人地位来看,江少琨才是南宫宸枫的心腹之人。
能让一国太子受伤的事情,不是刺杀还能有什么?
如果是的话,是否明张暖在南宫宸枫心中得不到信任与重用呢?
如果是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其实东宫的刺杀,或者春宴上的刺杀,并没有刺伤太子,但是东宫却扣留了很多人?
这是为什么?
这些天都查不出来吗?
还是,根本就没有刺杀,那这个春宴遇刺就是一个局,一场嫁祸。
要嫁祸给谁呢?
被扣的人都有可能!
东宫这位太子,从四年前偶然合作,最开始那几次烧烤会之后,其实和他的交集并不多。他召齐神兽,做了大事,当了太子,到现在开始监国,离最后的位置也就只有半步之距。
她现在也阴差阳错被封了个郡主之位,其他再无交集。
那么今天他的平易近人真的是为了公主的喜欢吗?
还是觉得她梁轻有才华想要进一步拉拢?
亦或是对她的莫名的才华产生了怀疑,有了上位者不能掌控的恐惧?
梁轻可不相信一向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会屈尊降贵陪女孩玩过家家。这样的感性时刻,只有他那次江边醉酒,但是那时候他年纪尚浅,身份地位巨变,又逢亡母生辰,醉酒失言也是有的。
哎呀,自己也是快要科举的人了,得了未来皇帝的青睐到底是好是坏呢?
笑傲江湖还是弄权朝堂?
她当然一直都想笑傲江湖啦,偷来的一生,梁轻想过得无拘无束,快快乐乐的活一世。先游历天下,再找个风景优美的书院,教上几个学生,有个看起来体面的营生
所以还是找会,赶快先溜回荆山去比较好!
正当梁轻胡思乱想之际,坐骑被人迎面拦住了。
定睛一看,却是张暖,“安梁郡主!”
梁轻疑惑道:“师兄?”
张暖似乎有些尴尬的,“属下当日深夜搜查,迫于公务,多有冒犯,还请郡主原谅!”
()(e) 梁轻略微惊讶,不是都过去了么?
“啊,师兄,这个没什么的,已经过去啦,我早就忘了。”
张暖拱作揖:“郡主大人有大量!”
梁轻赶紧摇,“师兄别这么客气,还是叫我师妹吧。”
张暖迟疑道:“不知可否邀郡主城外跑马?”
“好啊,当然好。”出城当然好了,梁轻正想出去玩呢。
现在蹴鞠队的人出城自然要汇报的,但是梁轻还是有几点身份和面子的。
张暖更是权利人士,所以就走了个过场打马出城。
竟然是出的西城门,那株百年流苏树正开的如云似雾,香飘十里。
张暖看着流苏树,不经意道:“这株流苏树有百十年历史,据是当年的天曌女皇亲所植呢!”又问:“师妹看看,你喜欢这流苏树吗?”
“哦,是挺香的。”梁轻不咸不淡的接了一句。
他也提起天曌帝!
不知意欲何为?
在张暖心里,梁轻的刻意回避就是心里有鬼。
张暖继续道:“天曌虽亡国,但是天曌帝的拥趸可不少呢!”
“当年的确有不少贩夫走卒,因为天曌帝,受了不少的恩惠。”
“她四处兴建书院,鼓励商业,改革科举制度,让所有人都可以科举入仕,很多商户人家对她感激涕零。”
“她虽身死百年,但又不妨有人顶礼膜拜之。”
以前商贾之家是不可以参与科举入仕的,到了天曌帝,才人人都可以科举,实现了不分男女不分贵贱在考公务员一项事情上的平等。后来天曌虽灭,商人和女人可以科举还是保留了下来。
梁轻道:“倒是位传奇人物!”
怪不得陈慕是天曌帝的脑残粉,他家就是出身商贾之家,要是没有天曌帝,他今日便不能科举入朝为官了!
张暖看着梁轻,缓缓道:“我倒是觉得以师妹你的才华,将来未必不会比她更传奇呢!”
“怎么会?她什么也是胸怀大志,而我不思进取,没什么野心,就喜欢吃吃喝喝游山玩水。”
梁轻嘴上了没有野心,但是她无所顾忌的跟张暖谈论天曌帝本身,就是个最大的漏洞,因为天曌帝这三个字本身就是一个禁忌。
而梁轻和陈慕交流的时候,陈慕总试探她是不是和天曌帝有关,她就有所戒备,但是和张暖话,两个人以局外人的角度点评天曌帝,她甚至撇清自己,自己胸无大志,她没觉得什么不妥。
而这就是大大的不妥,她应该对天曌帝一无所知才对!
都怪陈慕,动不动就天曌帝如何,让她一时放松了警惕。
梁轻意识到可能错话了,就转移话题“当年还是师兄教我学会骑马的!”
张暖也一阵感慨:“是啊,这么多年了,你都长大了,将来不定还有大造化。”
又似试探道:“不知师妹将来飞黄腾达,是否还记得幼时曾经一起跑马畅谈的日子?”
不知为何,梁轻总觉得张暖话里有话,语气里除了自我调侃还有点别的意思,甚至是羡慕嫉妒恨?
()(e) 难道他看到自己和安宁交好,今天又是从东宫出来,觉得自己要受太子器重了?
提前来拉关系?
“师兄笑了,师妹乡野丫头一个,能有什么大造化,封个郡主的头衔已经是三生有幸了,哪还敢奢望其他?”
梁轻可不想张暖把自己当成潜意识里,官场上竞争的对啊。
“倒是师兄你,得太子殿下器重,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光耀门楣了。”这些男人不都想建功立业嘛,恭维总没错吧。
张暖苦笑道:“呵呵,光耀门楣?谈何容易!我父兄到现在还陈冤未雪,家仇为报,何谈光耀门楣?”
“呃”好像错话了。
不过他的家仇难道不是皇帝南宫祉嘛?
被打成和造反派勾结的冤案,是南宫祉的杰作啊,要翻案也得等南宫宸枫荣登大宝,要报仇的话,他的仇要怎么报呢?
从这两次刺杀动用的人来讲,如果梁轻所猜测的事是正确的话,第一次真刺杀,张暖抓刺客未果,第二次假刺杀真嫁祸,南宫宸枫用了江少琨。
如此推断,张暖在南宫宸枫这里的地位,显然是比不上江少琨的,毕竟那位是南宫宸枫多年的打和伙伴。张暖,和南宫宸枫各自为目的的联,似乎没有江少琨受宠,不受重用倒也属于正常。
两人信马由缰,缓缓驱使着马匹,到了郊外。
附近有军营,远处能看到农田,村庄,和山丘。
“天教又死灰复燃了,还刺杀了太子。”
“?”梁轻自然知道天教死灰复燃,连凌云都见过了。
不过张暖直言太子被刺是天教所为,倒是一贯的开诚布公啊!
想起当年在荆山,钱胜死的时候,他们也曾经开诚布公的谈论案情,都知道南宫宸枫才是那个掩耳盗铃的背后杀人之人,张暖的直爽倒是这些年都没变。
梁轻话也就少了顾忌,“你是东宫现在扣押的人里面,有天教的人?”
“呵呵,差不多吧,”张暖又抛出一个炸弹,“我那天搜查的也是天教的人。”
“难道?太子那时候时就遇刺了?”梁轻试探道。
果然,她对之前太子遇刺毫不意外!
“师妹慎言!”张暖反而不了。
良久看着郊外连绵数里的军营,板起面孔高深莫测的模样,“也许我父亲的仇也是时候该报了。”
“那就祝师兄早日为家族平反,报仇雪恨吧!”
“师妹此言甚好。”
张暖心里暗想:只是不知到那时,师妹你是否还会有如此想法了。
“但愿到那时,师妹还不嫌弃我,你我还有这般闲情打马同游。”
不知为何,梁轻觉得张暖这句话里有些距离感,甚至语气里有些许隐忍的敌意。
但愿这只是她一时的错觉吧。
梁轻抱拳豪爽道:“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