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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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轻第一次到钦天监,就吃了闭门羹。

    “回绿姑姑,我们大人不在,监正已经闭关三日了”

    留守的官员看见梁轻身后的一众队列整齐,腰间带刀的幽冥卫,脑门上阵阵冷汗。

    梁轻“呵”了一声,这么江湖的法,在钦天监这种官方构听到还真是有点违和。

    梁轻也不废话,转身就走,这事自然难不倒幽冥卫,早就来报监正这几天住在观星台,先到钦天监不过是走个过场,顺便给某些人长长眼,提示他们绿姑姑找过监正大人商量事情。

    中都东南凤凰山,高台百尺,上有观星台

    九州风物志里记载过观星台。

    寒风料峭,山顶冻人。

    台阶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连半个脚印都没有,梁轻缓缓的拾级而上,打量着周围,山中空寂,走的越高视野越开阔,好像真的离天空更近了,回首望去,中都尽收眼底,倒是个不错的观景位置。

    梁轻边走边关注着观星台上面的动静,渐渐能看到观星台上的全貌,越觉得有这个场景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此刻,硕大的观星台上,一人身穿灰色宽袍大袖,当风而立,背影看身形高大。

    头顶?呃,属实是有点秃然了,幽冥卫也没这监正老头已经秃了呀。

    这还是梁轻第一次看见古代长着长发的秃顶脑袋,那脑后仅有的一把头发是花白的,也没有挽发髻,发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整颗脑袋就像一颗长了白毛的大蛋。

    他正舞足蹈,袍袖鼓胀,不知道在摆弄什么东西,这是个疯老头。

    老头前边是一个圆形的白玉石盘,上边星星点点,画的应该是天体运行图,老头在石碑上比划来比划去,涂涂画画算的应该是一颗彗星的轨道,想不到这个世界的哈雷彗星被监正老头发现了。

    “监正可冷否?”梁轻在旁边看了半天,冷风嗖嗖的吹,看他冻僵的脸,还有那脑瓜顶上青一块红一块的,就知道快冻坏了,梁轻忍不住出声提醒。

    监正:“”

    换来的却是老头的怒目而视,老头吹胡子瞪眼的样子,有点滑稽,梁轻忍不住笑了笑,伸出指,点了点白玉盘中的某个新标注的位置。

    “我知道这颗扫把星什么时候还会回来!”

    老头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早已干裂的嘴唇颤抖了半天,一个字都没发出来,梁轻趁道:“我们可以找个暖和地方聊聊吗?”

    老头最后艰难的动了动已经冻僵的脖子,表示同意。

    幽冥卫立刻架着老头下了观星台,找了间暖和的屋子。

    有童上来伺候,给老头搓暖脚整顿了一番。

    收拾停当的老头,换了一身的蓝布道袍,倒是和他名字更配了,“张天一”,像是个正经老道的名字。

    细看他脸上尽显风霜,满是褶皱,梁轻觉得这个监正没有一百岁也有九十多岁了,简直比天老道还要老。

    以梁轻的眼光,关于老道的扮相,还是凌云的扮相最佳,须发皆白仙风道骨,浮尘一扫,凡尘勿扰,一看就像个有道行的,毕竟他是天教大师兄呀!

    ()(e)  呃,二师兄玄霖也不错,毕竟凌云扮的就是二师兄啊,只是凌云比玄霖高了半个头而已。

    梁轻心里琢磨这些老道的时候,监正也在看她,他的一双眼睛初时貌不惊人,眯成一条线,盯着人看的时候却给人如芒在背之感,眼中发着幽芒,如同鹰隼一样锐利,一边念念有词左三圈右三圈,踱着步子,还真是和天道人如出一辙,梁轻突然就觉得这天一老道难道也是出自天教?

    梁轻想着就问了一个不着调的问题,“敢问道长,呃监正您高寿啊?”

    “哼,你当谁都是你们天教呢?天教有什么?你做圣女的连是不是自己的同门都不会看吗?”老头毫不客气的直接点出梁轻的身份,还对梁轻一顿数落。

    “呃,哈哈,监正好眼光啊。”监正已经知道梁轻身份,这也是她预料之中。

    梁轻并没有打算瞒过任何人,绿也不过是当初遇到彦廷时候随口编的一个身份,在梁州大家已经习惯了这个身份,她自己也当惯了绿姑姑,只是回了中都之后,开始有人想起她的其他身份,比如陈慕,比如眼前这位监正大人。

    “女娃娃,你真能算出那颗扫把星什么时候回来?”监正还是对天体运行比较感兴趣。

    梁轻了解到的,这个世界的钦天监,也是天曌女皇建立的。

    天曌女皇穿越九州之后,建立的天教,属于民间社团,统一九州之后,她又设立了钦天监,属于官方构,这俩个单位职能不同,行业不同,但是他们有个共同的习惯,那就是爱夜观天象。

    三日前,中都大雪,张天一登台观天,发现了一颗以前从未观测到的彗星,他欣喜若狂,不吃不睡,苦思冥想,要算算这颗扫把星到底何时回归,他可是整整算了三天三夜呐,到刚才梁轻来之前刚刚算出点眉目,忍不住舞足蹈。。

    他都快累死了,女娃娃却会算?

    真是乳臭未干不知深浅,竟敢大言不惭?

    “那是当然!”梁轻的笃定,幽冥卫拿来笔墨纸砚,梁轻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个图,“是这个吧?”

    老头看着图立刻眼睛放光,梁轻这图画得比他自己画的还工整,寥寥几笔,就好像整个星空上摘下来几颗星,让她可以随意摆动,想放在哪里就放哪里似的。

    关键是相对的方位全部准确,并且梁轻画的图感觉是有空间感的,不是平的。

    这是怎么做到的?

    “你这丫头果然不简单”老头由衷的赞了一句。

    称呼由“女娃娃”变成“丫头”,关系递进了些。

    梁轻对称呼的变化毫不在意,继续在纸上演算,老头继续观摩,好些年不算,梁轻倒是废了些时间,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张天一越看越皱紧眉头,他除了看懂了最初的一张图,就再也没看懂过一个字了,梁轻的那一堆画符,他完全不认识。

    张天一忍不住出声询问:“这是你们天教的画符?”

    “天教有什么?”梁轻懒洋洋的,两一摊:“天教我就认识三个人,空担了个圣女名头,并没有从他们那学会一招半式啊!”

    自己之前天教的话,被梁轻原封不动地还回来了。

    ()(e)  张天一倒也没生气,他最关心的还是这一堆“画符”,指着这些问梁轻“这到底是什么?”

    “这些是一些简单记号,记账算东西用着方便,你要想学,我可以教你;算这个扫把星何时回归,需要用到一个特别厉害的公式,我也可以教你;等镇北王登基了,我还可以建议他把这一套记号和公式推行九州,方便天下有识之士研究天象和算学。”完这些,梁轻看着张天一,再不话了,

    “这是诱饵!”张天一深深觉得,自己被要挟了,她可是绿姑姑,她一到钦天监自然有人给他递消息,她的来意再清楚不过,只是他当时正注意力集中在那颗扫把星上,不想搭理她而已。

    现在想学绿姑姑这一套“画符”,就得给彦廷看个“好日子”,让他顺顺利利登基称帝,这是学这些东西的交换条件。

    常言道“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要交换是么?

    来呀,那必然要换呐,那可是计算扫把星的公式呀!

    “绿姑姑既懂得天象计算,就该知道,九州现在帝星凌乱,暗淡,且都不在中天。”张天一一指着头顶,把丑话到前头,要想交换也不是不行,登基可不是谁登都行的。

    梁轻听得似懂非懂,帝星暗淡好理解,就是现在九州割据,谁登基地位都不稳。

    帝星凌乱是什么意思?难道帝星有很多颗吗?

    “听闻天教擅长观天象看天下,我不懂,愿闻其详?”梁轻盯着张天一,意思很明确,这一套帝星,难道不是出自天教?

    潜台词很明显:你自己才是天教的人吧?

    你还我是天教圣女?

    张天一“哼”了一声道:“那老儿要是看的准,他天教早成国教了。”

    这的倒是事实,想想凌云作为天教大师兄,十年早反不成,反而成了江湖杀的事儿,天教的确向来就是不靠谱不着调的代言。

    张天一这是否定了他是天教的人,梁轻也不反驳。

    “监正看得准,不知当今这中都谁主沉浮?”梁轻的意思很明白了,彦廷实际掌管着中都,若他定要称帝,其实监正没有太大的余地阻拦他,再厉害的人,也斗不过千军万马,秀才遇到兵有理不清。只不过彦廷现在要的是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是他顾忌名声,对他们还算客气。

    “你本天外客,为何要来蹚这世间浑水?”张天一打了句锋,梁轻听的胆战心惊,这监正知道的还挺多。

    梁轻无奈道:“我误入棋局,身不由己,大人可信?”

    张天一一分钟都不想耽搁,学东西要紧,什么称帝,谁爱称谁称吧,轻松道:“随你吧,成王败寇,总有人要称王,你倒是这个东西是怎么个用法?”

    条件谈成,自然得当老师了,梁轻去了一趟观星台,教了老头半天阿拉伯数字和各种轨迹计算公式,也就给彦廷看了个黄道吉日。

    梁轻不辱使命。

    镇北王登基终于提上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