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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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可不只宋巧一个人在跟自己喜欢的人暗自较量。她的朋友丁禾露,跟她有点同仇敌忾的意思,只是这仇是同一个仇,敌却是不同的敌。丁禾露国庆节终于动了爸妈,不回东北老家,安安心心地在应与家里待了下去。头一天还好,过着跟往常约.炮的时候一样的生活。她在家当个死宅,应与回家了就做饭,两个人闹腾会,看看电影,然后就闹到床上去了。

    丁禾露在床上,应与刚刚关了触控灯,拉开被子躺进来。

    丁禾露借着幽幽的黑暗量着应与,他三十多岁了,身材却保持得很好,比一些同龄的男生看着还健康,脸上是理所当然有了皱纹,可是那些皱纹很可爱,让他笑起来的时候更加温润知性了。他身上终日有着散不开的咖啡香味,丁禾露不喜欢咖啡,但喜欢这味道。她伸手,用指尖去描摹应与的面孔,心中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触。她忽然开始想象她和这个人的未来。他们俩的年龄差,在未来的岁月里被无限拉大。

    她开始好奇。

    “应与。”

    应与闭着眼睛,抓住她的指尖,啄吻了下,“怎么了?”

    丁禾露问:“你为什么不结婚啊?”

    应与睁开眼,还是笑着:“为什么这么问?”

    丁禾露想了想,“就是很好奇啊。你这么优秀的单身都市男青年,居然会没人要。”

    应与调侃,“什么没人要,不是你还要吗?”

    丁禾露瞪他,“我认真在问呢。”

    应与还笑,“我也认真在答呢。”

    丁禾露无语,“这就是你的认真?”

    “不想结婚。”应与耸耸肩,“就这么简单而已。”

    丁禾露才不信呢。

    “没什么分手七年的初恋女友?车祸失忆的白月光?嫁为人妻的青梅竹马?”

    应与大笑,“姑娘,你脑子里一天天都装着什么呢?”

    丁禾露申明立场,“我先啊,我可不是破坏炮.友准则探你的过去情史啊。”

    听到她的话,应与愣了愣。

    丁禾露见他没反驳自己的用词,也狠狠往自己心头捅了一刀,祈祷自己搞明白,记清楚,他们是什么关系。搞这种关系,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想的未来不要想。应与老了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到时候他老态龙钟了,她还能当个御姐,转身钓钓鲜肉。

    丁禾露做完一番心理建设,又变成了铁石心肠,可偏偏应与的下一句话把她回了原形。

    “可如果我不想就这样呢。”男人的声音很轻,看着丁禾露的眼睛这样着。只是完之后,他又笑了,伸手揉了揉丁禾露的脑袋,“算了,当我没。”他了一句晚安,翻了个身,就好像彻底睡着了。

    丁禾露在他身边,看着天花板,琢磨不出来心里的滋味。她喜欢应与吗?喜欢吧。可是有那么喜欢吗?也未必吧。她需要一个情感寄托,需要一个男人来把谢成抹掉。提到谢成,丁禾露嘲讽地想着,可能她在男人身下的时,他未必不在呢。

    她也翻了个身,背对着应与睡过去,只觉得国庆的这个假期开始变得漫长乏味而难熬了。她舍不得跟应与断开,也不想跟应与发展,但也不想应与不想跟她发展,可如果应与认真地开始思考想和她发展了,她又要退缩了。听起来像个绕口令吧?丁禾露一点也不相信自己。应与和她不一样,她总认为,应与的时间不能再浪费了,如果跟她玩玩就算了,要是认真起来,就是一种浪费。她还年轻,她怕自己心定不下来,过两年见着好的了,就把应与丢开了。她最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她不想耽搁应与。像这样在暗夜里,做一对互相取暖的孤雏,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她透过被风吹起来的帘,看到了天空中的月亮,惨白,黯淡。

    来也奇怪,明明是一个世界,可宋巧此刻却觉得眼前的月亮是她此生见过的最好看的月亮了。弯弯的弧度,翘起来的那一点尖,就正好勾在她的心尖。叫她心痒痒,很难耐。

    一千个人有一个哈姆雷特,而今夜,世界上唯一的月亮,映在了一千个人的心尖,倒也成为了不一样的景象。王国维,一切景语皆人语。宋巧抬头瞥了眼站在他身边沉默的男人,找到了月色很美的原因。

    她没想到他会带她来成都欢乐谷,到了之后又觉得好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两个人下午玩疯了,主要是宋巧玩疯了。一开始还有点放不开,后来直接坐在跳楼机上嗨到下不来。她太庆幸自己是个安全裤爱好者了,不然穿着裙子忽然被宋致行拖着来了这里,定会发生一些惨状。宋致行不坐跳楼机,宋巧以为是他嫌幼稚,后来才发现,这家伙可能是害怕。两个人在鬼屋面前逗留良久,最终放弃了进入。宋巧怕黑,宋致行怕鬼。两个人是疯了才会主动往鬼屋里去。

    两个人玩得最嗨的是碰碰车,一人开一个,宋致行一开始还躲着人呢,宋巧就追着他屁股后面,一个劲地想要撞他。得瑟无比地把人挤在了墙角,人一个转盘溜了出来,两人位置兑换。宋巧从捕猎者,变成了被捕者。在电光火闪的车场上,回荡着宋巧接二连三的哀嚎和求饶。宋致行变成了残酷暴君,大有不破城池势不还的气概。他俩动静之大,行为之夸张,搞得参战的对象都连连停下来,给他们俩让路,场外还有观众自发组成了后援会,拿四川话叫着,使劲,使劲,撞死他!

    妹子,往左死,嘿起撞!

    哥老倌,技术猛点噻,耙耳朵嗦?

    两人缠斗好一时,没分胜负,还想再战,等待的屁孩嚎啕大哭,宋巧才倍觉丢人地下来了。走的时候还不忘把慢条斯理解安全扣的宋致行拽出去。宋致行被他拽着,伸手想推眼镜,发现空了,尴尬落手,问,“什么是耙耳朵?”

    这要怎么解释嘛。

    宋巧红着脸不话。

    宋致行看着她,问:“热?”远远

    宋巧摇头。

    这时候,宋致行的求知欲就体现出来了。

    “什么是耙耳朵?”

    问问问问。

    宋巧真想大喊,再问就把你的嘴堵上啦!

    但是她忍了,用行动代替语言,伸手扯了把巨多的棉花糖,一手塞进宋致行嘴里。宋致行哭笑不得,只好一把抓住宋巧的手腕,这才把棉花糖吃了。他把嘴角的残渣抹掉,又拿出随身携带的湿巾,擦了擦宋巧的手。

    “谢谢。”他很诚挚。

    宋巧:“……不用谢。”

    谁来体谅她一股子火发不出去最后还要被撩拨的感受?

    “想玩那个吗?”宋致行指着一个游乐设施问。

    宋巧看过去,是旋转木马,还是,幼儿版的。

    摇头,坚决地摇头。

    从今天起,做一个成熟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可是那个看上去好可爱哦,那个马驹,粉粉的,尾巴也是粉色的。

    宋巧看着那个马转过去。

    宋致行扫了她一眼,问,“去吗?”他是很认真地提议,“以你的身高坐上去差别不会太大。”

    本来已经点燃了想法的宋巧听完以后:“是吗?我们还是走吧。”

    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而且不知道该如何补救的宋致行:……。

    两个人绕着欢乐谷转了一圈,在很难吃的餐厅里勉强吃了一顿饭。然后等夜场开始,看彩灯亮起,也看到了宋巧一开始看到的,那一轮月亮。

    玩了一天了,不累是假的,身体感觉在发虚,但是脑子还是很清醒,时刻处于高刺激的状态。宋巧不知道他们在这等什么,玩的也都玩完了,再待下去,也不知道几点钟才能够回家。可是又不舍得自己提出来这件事,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也没找到。

    是,相处了一天,感受都能感受出,宋致行对她的特别了。可是还是想听确切的话,想要明确的言语和肯定,想要能够在一个身份下,光明正大地靠近他,牵他的手,别人问起来,也可以笑着,啊,这是我男朋友啊。虽然只是一句话,但感觉完全不一样。

    宋致行这个白痴,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忽然,她听到他在倒数。

    “三。”

    “二。”

    “一。”

    欢乐谷的河面上绽放出烟花,很灿烂,颜色绚丽,与清澈的水面交接着,映着周围还算童话的场景,有一点廉价迪斯尼的梦幻感。

    她扭头问宋致行,“你就想带我来看这个吗?”

    宋致行嗯了一声,这个时候了,宋巧居然走神地发现,宋致行戴了隐形眼镜。为什么?她直接问了出来。宋致行沉默了好一会,憋出来一句,他觉得不戴眼镜好看。宋巧捧腹大笑,宋致行皱眉,见她笑个不停,干脆扣着她的后脑勺吻了上去,是浅尝即止的,只是想堵住她的话。可宋巧看烟花下的宋致行,一是分不清究竟是哪个更绚烂,她反勾手,伸舌,稚嫩却认真地加深了这个吻。

    什么时候能够确定彼此的心意呢?

    当我看着你的眼睛,而吻得更深。

    松开的时候有点害羞,宋巧没喘过气,旁边的孩,妈妈,那个哥哥在亲孩子。

    宋致行黑了脸,转头:“这是我女朋友。”

    朋友被他的黑脸吓哭,妈妈瞪了眼宋致行,抱着孩走了。

    宋致行问宋巧,“我老?”

    宋巧心里的烟花炸得噗噗响,脸上咧出超级灿烂的笑容,摇头,“我男朋友才不老呢!”

    宋致行不动声色地牵住宋巧的手。

    “好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