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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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知道那夜发生了什么,谣言现已漫天飞舞,此事成为了群众们茶余饭后热议的话题与谈资,只有离他们较远的传奇故事,才可以让他们死水一般的生活,获得些许的波澜,从古至今,一如既往。

    艾洛失魂落魄的游离在阴沉的街边,天上似乎还下起了雨。

    就在刚刚,他和医院的管理人员们进行了长达半时的辩论,从治疗应有的商品价值,聊到性善论,又从性善论聊到神学,最终,艾洛以50枚金币的便宜价格在这家很是普通的医院中买下了原价63枚金币的豪华治疗“套餐”,以此为焱治疗。

    艾洛对医学上的认知甚至比现世的同龄人还少,但他有一点是知道的,就是这个时代的医生所的话万万不可全信。而医生在他亮出那光闪闪的五枚金币后,知道自己能支付得起普通治疗费,甚至能支付得起较高治疗费时利益熏心,夸下海口,不过半年的时间就能将焱就治好,将其恢复如初,这直接点燃了他的不信任感。于是,他一时情急为了让自己安心,点了份最贵的。(0名治疗公会的a级治疗师三个为一组,轮流不歇片刻的施加治愈魔法,20个大夫确诊,30名下轮流看护,药膏,绷带,口服的治愈药水,甚至是教会人士的祈祷都是最为优秀的。)

    那份最贵的治疗套餐,能消费得起的大多是王公贵族以及很有钱的富商,因此,也就无比的神圣。(神圣到若是病人因为主治大夫,治疗师,下甚至是神父等人的疏忽离世,那么犯下疏忽的那人全家都得一辈子待在监狱中。)

    钱花了,但医生告诉他,焱仍有轻微的生命危险。

    此时此刻,艾洛已然看不清路的一切,眼泪朦胧了他的双眼,而他似乎即将暂时迷失前进着的道路。

    他最终而是无力的瘫坐在了街边的一处,一个垂垂老矣的乞丐,就坐在他身旁的不远处。

    艾洛垂下了脑袋,在这世界不过四年的过往,在他脑中一一浮现,他痛苦扭曲的蜷缩着身体,细细回忆着被现在养父母收养的经过,和焱的相识,两人在冒险者公会如何从乞讨剩饭的孩成长为自给自足的冒险者,又是如何共同完成第一个b级任务的,又是何时想要安心满足自己的兴趣,过上优质生活,与他的奋斗产生冲突的

    ()(e)  艾洛欲像个岁的孩子那般彻底的嚎啕大哭一番,但终究还是止住了,他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那样做无济于事,要坚强起来。

    老人以一种同病相怜的态度望着他,以为他所遭遇的事情和自己之前所遇到的差不多。他认识过的许多个得了病的乞丐,只得到免费的教会医院去接受救治,还得被当做毫无作用的废物,遭人白眼。然后不出所料般,十个只有一两个是因所谓自身善良而被上帝所垂怜从而自愈,其余的平平常常,不怀希望的病死了。在他们垂留之际,只有寥寥几个极度虔诚的修士和修女们会心怀奇迹的相信其中的善良之人能够幸存下来,又或者应该他们认为活下来的才是真正善良的人。

    老人已失去了数个挚友,有冻死的,病死,饿死,还有去权贵家偷东西,被家仆们围殴打死的,远比艾洛痛苦的多,而像他这样的人还有许多,甚至世上还有数以上万计的普通人比他还要痛苦的活在日常的生活中。但他们向来不是世间的主角。

    艾洛已稳住心神,站起身来,擦干了眼泪,再次清晰地看到世间万物,这才发现原来今天天气不错,以及旁边蹲坐着老乞丐正看着他,眼神很是奇怪。

    艾洛想到自己刚才颓唐的和这老乞丐并排蹲坐了一会儿,就很是尴尬(社会性死亡),急忙离去了。而事实上,周围也的确有几人对其投以异样的目光。

    老人不经意间记住了艾洛临走时看向他的眼神,那眼中的满是熟悉的鄙夷和嫌弃,他只得哀哀叹气,感慨世道一贯如此,以来安慰自己。

    贫民窟向来是滋养病毒,贫穷,愚昧,恶俗,犯罪的温床,就连底层的很多人都对这里很是厌恶,艾洛也对其抱有鄙夷的态度,但他却经常光顾这里,此时此刻,亦是如此。

    贫民窟的景象,用地狱来形容是不恰当的,这里给普通人的感觉比起恐怖,更多的是恶心。杂乱无章的房屋破败不堪的堆砌着,遍地都是垃圾与狗粪,吵架拌嘴之声萦绕四周,不时能看到打架,抢劫,偷窃之类的恶事。蚊子,蟑螂,蛆虫,碎木头渣子,人的呕吐物等等随处可见而这些,是他们的平常,他们从未对此难以忍受,与周边的环境十分融洽。(王公贵族们鄙夷平民,平民之中的富贵人又鄙夷穷人,穷人中的普通人又鄙夷乞丐,难民,与异类,即使再往之下,也有诸如毫无思想的奴隶之类的人,人人都鄙夷不如自己的人,而最下层的往往什么思想都没有的,事实大致如此。所以正常人八成幸福,这个世间就是如此的美好。)

    ()(e)  艾洛再次踏足这片土地,但不同于往日,他平常原本慵懒的神态,全然无了,目光锐利且坚定,脚踏的每一步都铿锵有力,像是持有着某种信念,已然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

    穿街过巷,外面晒着衣服,抢食的狗互相斗殴,偷扒格格十五六步就能遇见,艾洛甚至走着走着就在一处拐角的角落里无意瞥见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正在强奸一个瘦弱的女人,若是平时,他心中无聊,浅薄的正义感会发作,去见义勇为,但他没有做出任何的行为,只是像没看到一般,从那女人身旁不远处走过,女人向他求救,他也置之不理。

    艾洛连续拐过九个转角,一会儿后,他走到了一虽然和周围同样简陋,但却较之宽大的木屋前,他要找的中年人正巧就懒散的躺在敞开着的门前的摇椅上,抽着烟,晒着太阳,快活惬意。

    “好久不见了,我有些事想请您帮忙。”艾洛道。

    “好,我这个人实诚,钱给够了就行。”

    艾洛脸变得些许白了,这句话戳中了他的软肋,他此时确实没什么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