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愿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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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好,若娜姐。”

    周培仁朦胧着眼睛,向并没有什么心思的女仆送上问候。他经历了完整的基因工程,睡眠时间可以压缩到两个时,也不会因为噩梦而被冷汗浸湿,这都让刚刚的梦境缺乏了一些作为梦的距离感。

    “神子大人,”若娜眨巴着眼睛看着神子,观察着神子大人的模样,“您今天不舒服吗?昨晚休息地不好吗?”

    周培仁露出一个微笑,想让若娜安心:“没事,若娜姐。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我忽略的事情。”

    心思单纯的若娜马上回报以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那真的太好了!神子大人!您记起了什么事情呀?开心的,还是不开心的?不开心的就不用再回忆一次了,啊啊啊我真的冒失,我不该问的。”

    周培仁摇摇头:“没关系。我想起来一些时候的事情,有些被我刻意遗忘,放在脑海里某个角落,但是每次做梦都希望把它再想起来的回忆。不过也不是不开心的事情啦!”

    若娜听得脑袋蒙蒙的,显然是没能理解神子大人所的到底是什么事情。但她相信,神子大人的话必有什么深意,神子大人的过去也一定是多年以来为了通过神子的考验而刻苦训练、磨炼意志。

    她没有再问下去,而是略有一点得意地递给神子大人一本新的白页书:“神子大人您现在的笔记本快写满了!我去要来一本新的!”

    周培仁接过笔记本,若娜姐观察仔细,照顾自己也一直是体贴入微。当然,她的笑容和她乐观的性格,都像是孤独的异世界里的暖阳,让人不由得绽放笑容。他笑着:“谢谢你若娜姐,你一直是这么贴心。”

    得到夸奖的若娜害羞地浅浅一笑,心里早已美上了天。她假装没有那么在意,起了正经的事情转移话题:“神子大人,今天按照圣城的安排,您要配合我测量一下身体数据。还有哦,神子大人的新居所已经选定了!是一座在图书馆附近的花园,很漂亮哦。”

    ()(e)  周培仁看着若娜的脸庞,似乎有粉红色的光晕从她亚麻色的披肩发边升起,照在她如白玉兰花一样洁白的皮肤上,像是抹上了腮红,很是可爱。他点着头,从宽大的床上起身,把笔记本放在书桌上,看了看桌上备好的水与食品胶囊,又马上把目光移走,轻声:“我知道了。现在我要更衣,可以请你稍作回避吗?辛苦你了,若娜姐。”

    若娜姐这次是真的有些脸红。作为女仆,她有着照顾神子大人起居每一个细节的职业精神。但是作为一名少女,哪怕只是听到神子大人准备更衣,都让她不禁脸红心跳。害羞之余,她有些自责:若娜啊若娜!他是神子大人!你怎么可以因为害羞就不去照顾他呢!神子大人真是贴心啊!他了解我的心情,才会提出自己更衣吧!多么伟大的人啊!

    她低着头不敢看神子的脸庞,有些用力过猛地鞠了一躬,向神子示意了她拿来的今日衣物搭配,便匆匆从房间中退了出去,为神子大人轻轻关上门。

    周培仁目送着顶着粉红色光圈的女仆离开,目光回到桌面上。他保留了写日记的习惯,将每天的事情比较详细地记述在内。但他不会把自己的梦境写下来,也不会写任何与地球的家人有关的事情。现在他比较关心的事情,应该是这些天不断出现在其他人身边的奇怪的光芒。

    周培仁有些猜想,他觉得,这些奇怪的光芒,代表着每个人的心情。心情不同,光芒的颜色也不同。比如可爱的若娜姐,她的身畔总是在闪烁着黄色和粉红色的光芒,黄色应该是代表开心,粉红色是什么呢?每次夸奖她之后,她总会带着这粉红色的光晕低下头,是害羞吗?

    而奥尔加姐和阿德里安先生,他们的光芒,很复杂。有时候深色很重,像黑色一样,仔细看又会有一些紫色或者绿色;有时候又是简单的白色。每一种颜色,代表的是什么心情,他还需要继续了解。

    周培仁在笔记里记上了今天的想法,便站起身,看着若娜为他挑选的衣服。若娜姐很贴心,她挑选的衣服一直严格按照圣城的律令与要求,非常得体。周培仁把衣服穿好,并不是非常熟练。圣城对于衬衫塞入裤中的长度,长裤离地的距离都有些要求,这些细节还需要若娜姐为他调整。

    ()(e)  他抬头看了看自己所在的房间,似乎刚刚的梦,就是在这里的最后一个夜晚。这房间的陈设,他从来没有认真看过,但却如此熟悉。似乎在每一个若娜整理房间的时刻,自己都在旁边认真观看?不,并没有,他从来没有细看过这间房间,但是周培仁很清楚,每一块地砖的大,每一张壁画的细节,每一块天花板的颜色。这里的每一个细节,就像是印在他的脑子里一样,只要他想,就能在脑中构筑一个完整的房间构图。

    这种感觉,和看到别人身后的颜色,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像是痒痒的,有什么东西从心底生根、发芽。又像是嗷嗷待哺的婴儿,在奶水的滋润下不断成长着身体。似乎每一天醒来,这个世界都会不一样。不,世界没有变化,这个房间没有变化,是自己变了,是我自己,越来越看得清这里的一切了。

    可还是看不清梦里,那些思念的人的脸啊!

    周培仁又想起了阿德里安先生的那个问题,到底什么才是自己的愿望呢?如果能力是愿望的体现,是内心最渴望的事情,那我的愿望是什么?是用幼稚的颜色表现别人的心情吗?不不不,我需要真正的力量,我已经被我的母亲和哥哥保护了太久太久了。而现在,自己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更是不知让他们伤了多少心,流了多少泪。我痛恨的,是只能被人拯救的自己!

    周培仁摇摇头,苦笑了一下。但他马上调整好心情,带着微笑轻轻敲了敲自己的房门:“若娜姐,我换好了,请您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