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取人头
上午的阳光将花朵照耀得更加明媚动人。
花头正想将自己和姐妹们的不幸当面向皇上告御状,不料,远远地看见武则天被一群宫女簇拥着,正往凉宁这边有有笑地走过来,她只得欲言又止。
李贤示意花头赶快走,毕竟母后嫌她民女身份,不容许自己与她有任何往来。
“花头姑娘,你要走吗?何不留下,坐而论道?”李治很认真。
李贤接话:“父皇,母后正要过来,让她赶快走吧,免得母后疑神疑鬼。”
“哈哈哈,还是吾儿想得周到,好吧,下次有的是会。”李治还真是个妻管严的耙耳朵。
李贤只得尾随着花头迅速地离开凉厅,悄悄溜出御花园。
“花头姐姐,我见你心事重重的样子,一定有话想对我吧?”李贤累得气喘吁吁。
“不是想跟你,而是想对你的父皇。”花头将身子靠在黄桶般粗的一颗古柏上。
“我跟姐姐是诗友,是灵魂舞伴,有什么话也可给我明呀。”
“唉,我不想你卷入我的故事里,那样会害了你,宫廷太复杂,你才十二岁左右,姐姐等你再长大点后,有独挡一面的能力时,方可告诉你。”
“姐姐从来没跟我详细讲过身世呢,我记得你过自己也是云台县那里的人,嘿嘿,你的家乡真的盛产美女?”
“我的家乡的确盛产美女。”
“哦,有姐姐一样美吗?”
花头没有回答,回想起花家的不幸,泪水涌了出来。
李贤有点懵圈,弱弱地问:“姐姐,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干吗流泪呢?”
这时,花头不好隐瞒,只好将自己和六个姐姐近年来所遭遇的不幸一股脑儿地和盘托出。
李贤越听越怒火中烧,骂道:“贺离骚、方亦曲,这些狗官简直就是魔鬼。”
花头示意他别冲动:“那天,我硬着头皮,和不点一起,冒险跟来俊臣来到洛阳,后来,在不点的帮助下,我借逃出魔爪,只身逃往京城长安。”
“姐姐别急,等我头有了权,一定要把来俊臣之流的魔鬼绳之以法。”
“我期待着那一天能早点到来,然而,我怕等不到那一天了。”
“好事多磨,姐姐放心。”
“经不起多磨了,搞不好来俊臣会借朝廷的力量杀害掉裤子云哥哥的,我的六个姐姐也命悬一线。”
李贤预感到事态严重,忙问:“姐姐,你想要我做什么?我能否把你今天的话告诉给父皇?”
花头深思起来,半晌:“可以的,但你千万不要讲给其他任何人,包括你的母后。”
“为什么?就因为母后嫌弃你是民女?”
“非也,你的母后聪明能干,何尝不知这些贪官污吏的所作所为呢?不过,她是政治家,要的就是会制造矛盾的棋子,来俊臣等人正是你母后实现抱负的棋子。好在,你的父皇爱憎分明,通过今天简单的交流,我已感受到他作为一代明君的非凡气度与气质。”
李贤恍然大悟,答应将花头一家的遭遇告诉给父皇。
谁料,隔墙有耳。
他们的对话被来俊臣的心腹阿三听到了。
当时,他正拿着高力士所给的出入令牌在御花园外转悠,见一个皇子打扮模样的男孩子正在尾随一位天仙般的少女,出于好奇,便躲在花头所躺的那棵黄桶般的古柏后。
中午时分。高力士直房。
阿三将花头跟李贤的对话讲给高力士。
“啊,真是天助我也,没想到今天御花园所见的那位女子正是七美女之一,我们得替来俊臣大人把她杀了,否则留下她,会祸患无穷。”
高力士边,边将水果刀插进一颗鲜嫩的苹果里,飙出水来。
阿三问:“杀了她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人我担心的是李贤这子会把花头一家的所谓遭遇提前告诉给皇上。”
高力士眉头紧锁,也为此事发愁。
阿三边嚼苹果边:“何不做了他?”
“亏你想得出来,这是皇宫,洒家先控制住他跟皇上见面的会,你要做的事情就是提花头的头颅来见我。”高力士严肃成寒秋。
“可是,高公公,我人生地不熟,怎样才能找到花头的住址呢?”
“呵,这个好办,洒家现在就去皇上身边,我想李贤肯定会去找他的,我设计让他去找花头,你先在宫外等着,然后悄悄跟着,记下地址便是。”
当高力士再次出现在李治身边的时候,李贤正急冲冲地赶往大明宫。
长安城东的大明宫,位于龙首之塬,坐拥高地,气候凉爽,由于高宗李治常患风湿,便常住通风良好的这里。
此寝宫驻扎在玄武门一带,禁军三万人之多,负责宫廷宿卫。
此寝宫卫兵多由父子军严密把守,理论上,杜绝一切外人进入,包括大臣。
()(e) 追求自由的武皇后本想一直住在太极宫,但她频见王、萧二庶人披发沥血,如死时状,巨大的心理阴影迫使她搬往大明宫。其实,李治不太待见她了,因为男人都不想自己的老婆是个女强人。再,他还在跟魏国夫人曲径通幽暗通款曲。
这次,李贤的到来,被几个禁军拦住。
“我有要事要面见父皇,拦我者,后果自负。”李贤的声音透出稚气,却也果敢,这让拦他的禁军有点害怕。
一个浑身铠甲闪闪的老禁军陪笑:“皇子别慌,有什么重大事情可容禁军先作通报,切莫擅闯。”
李贤仗着父皇宠爱,却要非闯不可。一时间,喧哗不断。
这时,候在寝宫外的高力士拿佛尘,走了过来。
他把李贤请到一边,耳语:“大事不妙,洒家听花头姑娘被人强暴了,洒家想,这怎么可能呢,上午还好好的呢,也许是谣言,也许是同名字的姑娘,唉。另外,皇子有什么大事,若信得过洒家的话,可否告诉洒家,一定为你转达陛下。”
李贤一听花头出事,便急着要往回跑。
高力士假装追着,口中不断地:“有急事的话,可以大胆告诉洒家。”
李贤懒得理他,高力士跑着,跟至寝宫外百米远处,直至看见蹲点的阿三后,这才退回。
阿三一路尾随李贤。
由于李贤有出入的令牌在,当然不受禁兵阻拦,而阿三也有高力士所给的令牌,自然通行无阻。
一个时辰后,李贤出现在城东一菜市场。
尾随在身后较远处的阿三终于见到花头。
“我还以为姐姐真的出事了呢?”李贤的声音招来菜农议。
花头一脸错愕,尔后和风细雨,领着李贤,到了一家门市,良久,他才出来。
阿三记下住址。
当夜。大雨。
花落无心睡去,脑海里翻滚着跟姐姐们一起生活的画面,尤其,天牢受罪的画面令她心烦意乱,只好来到床前,看那一蹴而就的水花。
她又想起李贤下午所的话“别急,定会将实情告诉父皇”,无比感动,唉,生活总算有盼头了,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她多么想豆娘跟裤子云早点成婚,多么想几位仙子摆脱贺离骚和方亦曲的纠缠。
其实,她还不知道豆娘被吓死过,不知道花枝跟朱雀只剩下魂魄,不知道老爹花上霜跟纸间雪结婚了,当然更不知道钱无用被贺离骚活剐了。
她只是听不点曾经过大家都生活在黑峡谷,仅此而已。
然而,她并不知道危险正在一步步逼近。
菜市。
阿三正提着一把利剑,借着滂沱大雨,正一步步靠近屋。
一个时辰前。
回到皇宫的李贤忐忑不安,心里像吊有七上八下的水桶。
他想,高公公是从不在他面前大献殷勤的,今儿怎么啦,自己又不是太子,高公公干吗要对自己那么好?
更令他犯疑的是,高公公为何花头姑娘被强暴了?还补充有可能是名字相同的姑娘。
莫非,高公公在提示他什么?唉,不过真是个好人。
大雨倾盆,电闪雷鸣。
李贤怎么也睡不踏实。
于是,他索性下床,披着雨衣,提着皇家备风灯笼,策马向菜市飞驰。
阿三用剑悄悄撬开了门闩。
沉浸在雨声中的花头却对此毫无防备。
屋子里烛火跳跃不止,火苗时长时短、时肥时瘦。
花头正要再点上一支蜡烛,忽然,先前的烛火被风吹灭,整个房间瞬间陷入黑暗。
就在蜡烛熄灭的那一刹,已站在她身后的阿三,剑已朝她落下。
此刻。路途上。
天空出现一声惊雷,战马受惊,李贤重重地滚下马背。
糟糕的是灯笼被摔烂,灯光熄灭。
李贤的眼前一团漆黑,四下是粗壮的扯天扯地的雨水,将他困住。
“花头不会有事吧?”他自言自语。
再次借助一道闪电的光亮,李贤翻身上马。
奇怪的是天空连续出现闪电,这让他看清了道路,马也忒懂心思,跑得飞快。
与此同时。屋子内。
漆黑!花头鬼使神差地弯腰,成功地避开了阿三的利剑。
“谁?”花头一激灵。
没有回应,感觉有在抓扯她的衣服。
花头大叫:“鬼,有鬼?”
边叫边往床底下钻。
这时,阿三已摸到刚才落在地上的利剑,他的一只已抓到花头的一只脚。
“有鬼呀,快来人呀,救命呀”花头挣脱了那只鬼,已钻入床底的另一侧。
()(e) “叫吧,雷雨这么大,没人听得见,老子就是鬼,来取你命的,识相点的话,先把灯点亮,让老子先奸后杀,只取你头去交差,不伤你其它部位,免得用乱剑把你剁成血泥,哈哈哈。”阿三的声音很恐怖。
花头听到话声后,快速地整理情绪,躲在床下一角,不再发声。
阿三也没有用剑乱刺,他不想浪费掉这个优美的猎物,想占尽便宜后再把她的头割下来。
“你别躲藏了,依了老子的话,还可以放过你。”显然他在欺骗。
阿三罢,也钻入床底,摸到花头的身子,不料被花头一脚蹬了出去。
恼羞成怒的他只好再次摸起利剑,猫下身子,朝床底乱刺。
正当花头感觉剑气逼近脑门之际。
突然。
“哐!”
门被踏倒。
“魔鬼,吃我一剑。”漆黑一团里,李贤的声音充满力量。
话落,一道闪电照亮房间,阿三露在床底外的大半个屁股赶紧梭进床底,然而,床底一角处的花头不敢话。
李贤也不敢乱刺。
他的心理活动是两方面的:一是以为强奸,二是以为通奸。
他擦亮火石,正要封住门口时,只见一道黑影举着剑向他猛刺过来,他潜意识地一闪,顺一剑削向那道黑影。
“哎哟——”
那道黑影倒下了,却迅速地翻起身,踉跄而去,消失于大雨之中。
李贤不打算去追,点燃蜡烛。
这时,花头才从床底梭了出来,满身是灰,她的臂在流血,被阿三的利剑划了一条口子。
“姐姐,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可以解释一下吗?”
“你,你,你,别想歪了,我又不认识那个魔鬼,他是来杀我的,是要割下我的头颅去交差。”
李贤很内疚,感觉自己真不该这么问。
接下来。
接下来是紧紧的相依相偎,花头把头躺在李贤的胸膛,嘤嘤地哭泣。
“别哭了,姐姐,是我不好,我不该允许你在菜市摆摊,唉,给你过多少次了,我随便拿一样皇宫中的东西,都可以养活你一辈子,你却死活不答应,什么人生不是财富,而是丰富,还打动人心的诗歌来源于底层的生活,我真服了你。”
“我花头不是拜金女,摆摊不丢人。”
“好好好,不丢人,姐姐,为什么有人要来杀你呢?江湖上你结下仇家了吗?”
花头想了一会儿,:“要仇家的话无外乎来俊臣、贺离骚、方亦曲。”
“等等,姐姐,你刚才什么要交差的话?既为交差,则明仇家定是个大头人物,我想,这个人物一定是来俊臣这样的三品以上的官员。”
“嗯。”
“可是,令我犯糊涂的是,他如今还在洛阳,想派个杀也得先摸清你的住址,姐姐,最近有人跟踪你吗?”
“这个,没有发现。”
李贤忽然想起高力士昨天下午所的话,他告诉给花头。
“唉,以前我讨厌高公公,没料到他却是个大好人。”李贤自言自语。
“我可不这么认为了,在跟皇帝的交谈中,高公公流露出非要把裤子云置于死地的语气,这个太监会不会认为我的存在是个巨大的障碍呢?难道他已看穿我的真实身世?要身世,我昨天仅仅告诉给你一人呀,你不会讲给了他吧?”
“怎么会呢?我连父皇那边都没来得及讲呢。”
分析来分析去,越觉得宫廷波谲云诡暗流涌动,李贤也倍感害怕了。
花头:“所以,我要一直瞒着我的身世,就怕你被卷进那无情的漩涡之中,由于阅历所致,很多事情你掌控不了,我慎重地告诉你,千万不要把我的身世告诉给你的父皇了。”
“父皇既然作为皇帝,本身就该为万民百姓办实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他。”
“唉,你年龄你还不高兴,你的父皇的确可以轻而易举地修理坏人、斩杀魔鬼,但你可知道,你的母后目前需要的正是坏人与魔鬼这样的工具,她可是个狠角色,未来的大唐究竟姓李还是姓武,都不得而知呢。”
李贤还是有点不信,不过他答应不再向父皇出花头的身世。
“我们快走吧,我担心这伙恶魔是不会放过我的。”花头催促。
话落,屋外的那匹战马开始嘶鸣。
李贤预感到了什么,一把将花头拉上战马。
刚好离开门市不出二三十米的距离,突然,一阵带着火苗的乱箭便齐唰唰地射向那间屋子。
瞬间,大火熊熊,吞噬着屋。
多亏雨夜和黑暗,战马已载着花头和李贤逃离了那个索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