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不愿张嘴
狗头怪感动得要命,不断地向花头作揖:“谢谢娘娘高看我,保住了我的狗命,我愿为你效犬马之劳。”
它又拜谢裤子云:“云大侠把我提升到人的高度来看待,我真后悔那次在贺府,用狂吠让你中了乱叫之毒。”
最后,它又谢过豆娘和军师。
豆娘扶起它的蜈蚣身:“狗大神,谢谢你送来情报,希望你别站错队,黑峡谷只是个不想被打扰的人间缩影,是个理想的无政府状态,这里人人平等,至少人格平等,然而,以来俊臣为首的官客却要粉碎我们的生活,我们为了保卫这个理想的家园,不惜与恶魔血战到底。你先回贺府吧,各侍其主,不必相求。”
狗头怪旺旺地叫着,离开峡谷。
次日,太阳早早地升起。
现在,大家最担心的是舟弃竖,她一直没有回来。
大战在即,这里的人显然不够。她的走,令型化的吞铁兽不再吃喝,其他人也拿这它没办法。
她会去哪儿呢?
议论间,黑峡谷忽然龙啸虎吟地动山摇。
原来,竟然是舟弃竖骑着吊睛白额大虫——虎三,踏云而来。
“大家别怕,这只老虎是我结拜的兄弟,名虎三,会些简单的人话,”裤子云边介绍边抚摸虎三的头,“夫人辛苦了,我还以为你去了彩霞山。”
舟弃竖从虎背翻身落地,拍了拍:“唉,我的确去找过我爹(舟弃横),可他死活不肯前来帮助我们,更别指望他的幻术了,我看,一定是被那个妖精蒙蔽了老眼。”
肥肥问:“妖精叫贺勿缺吧,我听云哥哥,她的肚子早就显山露水了,舟弃横这老不死的玄幻宗主,如今已是贺离骚的女婿了,不一起来攻打我们,就算烧高香了。”
军师急忙插话:“注意言辞,舟呀,别跟肥肥姑娘一般见识。”
肥肥陪笑:“嘿嘿,要是我是他女儿的话,就一脚把贺勿缺腹中的胎儿踢到九霄云外,以断舟大伯念想,迫使其悬崖勒马回头是岸,跟正义咬合在一起。”
朱泰山蹿至肥肥面前,黑着脸,声音沙哑:“你这孩子,少数两句好不好。”
舟弃竖淡然一笑:“让她吧,她的话也是我的话,不过我并非嘴上而已,我已经把那个妖精”
舟弃竖没把话完,目光涂满愤怒。
“夫人,你把她怎么啦?”裤子云局促不安。
“我在爹精选给她的慧灵根中下了堕胎药,要不了多久就可结束那个孽种。”舟弃竖语气坚定。
裤子云惊出冷汗:“你,你,你惹大祸了,一旦你爹没了孩子,查出真相后定会把黑峡谷踏平呀。”
舟弃竖冷冷地笑道:“你那么急干吗,难道那妖精的孽种真的是你播下的?”
裤子云气得一记耳光煽在她的脸上,她的嘴角渐渐溢出鲜血。
这还是裤子云生平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打脸女人,这清脆的一巴掌令大家不知所措。
豆娘赶紧把他拽到一边。
当仙子们要去安慰舟弃竖的时候,没料到,她却突然眼睛一闭,整个身子瘫了下去。
“苍天啊,女人也太不经打了吧。”司北往还在幸灾乐祸。
然而,舟弃竖似乎咽气了,身子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这时,大家慌作一团。
虎三张开血盆大口,一下把司北往叼在嘴中,锋利的獠牙泛着黄光,要是稍加咬合,就会有人命危险。
“虎三兄弟,别乱来。”裤子云不断地央求。
虎三就是一直叼着司北往不放。
不点吓得直哭,肥肥壮起胆子想从虎口中扯出司北往,被雪娘制止:“千万不要再激怒它了。”
一边是没有呼吸的舟弃竖,一边是叼着人的虎三。
这还没完,只见那只袖珍的吞铁兽从草堂蹿出来,挡在裤子云跟前,它的身子在不断地放大放大再放大,直至十余丈高。
它的头部已呈现出三张鳄鱼脸,碗口般大的眼珠开始喷血,锯齿状的长尾开始轻微摆动。
糟!
眼看这两头巨大的动物虎三和吞铁兽就要彻底发怒时,军师带着仙子们赶紧齐唰唰地跪成一排。
全场鸦雀无声。仙子们开始抽泣。
军师颤微微地:“二位神兽,敬请息怒,裤子云的失态不是存心的,如今你的主人舟弃竖请二位来,也是为了共同应对即将的敌人与恶魔,为了正义,我们需要二位神兽一致对外,所向披靡无坚不摧,把矛头对准人类的公敌。”
语落,虎三松开大口,放下早已尿湿裤子的司北往,用混沌的声音:“好,一致对外。”
()(e) 吞铁兽不愿变,也许它担心主人舟弃竖不再醒来。
裤子云跪在舟弃竖的跟前,一时间没有了任何言语,不知如何是好。
雪娘不断地按摩着舟弃竖的穴位,魂魄之影的花枝从壁画中取来莲瓣,并示意雪娘为舟弃竖服下。
朴承安则为舟弃竖扎起灸针。
一炷香的时间后,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亲爱的,你别吓我,是我不对,是我不好”裤子云边边不断地煽自己的脸。
“云,你误会了,是我的身体快不行了,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舟弃竖声音微弱,眼角挤满坚涩的泪水。
“你的身体不是好端端的吗?怎么坏就坏呢?我不信,一定是我伤了你的心。”裤子云握着她的。
“别自责了,云,上次我不是出现过一次假死吗?这次我本想回彩霞山顺便拿些慧灵根,想调料一下身子,可是,爹不允许我拿,什么要拿慧灵根也可以,但我必须答应他,用上千女弟子来提炼新的慧灵根。”
“你爹亦正亦邪,不过装什么正人君子呢,你答应与否他都可以违背诺言的。”
“嗯,是的,爹只是想找个美丽的谎言,但我的确要忠实于自己的灵魂,不能再牺牲掉无辜的生命而提炼慧根灵了。”
“还有那么多慧灵根的存货呀,这是救命,你等等,我这就去讨要。”
“不必了,爹再多的存货也不算多,来俊臣已下单三千慧灵根,是要打点上层的人。”
裤子云吻了吻舟弃竖的额头:“夫人,我不能眼睁睁地丢下你,我去抢慧灵根以维系你的生命,若你不在了,那我还有什么活头。”
天地间,两个人相拥而泣。
雪娘赶紧用绢擦拭他们的泪水。在将泪水往瓶子里挤压的时候,突然,一道耀眼的金光从瓶里喷出,金光化作一颗仙桃。
雪娘高兴地:“有了,有了,这真情之泪可以化作救人的仙桃,虽比不上慧灵根,但至少可以维系一段时间的生命。”
她让舟弃竖赶紧服下。
“不可以,这是雪娘费了好多时间与周折才收集到的至真至纯的眼泪,我若服了,就会耽误雪娘再次升仙的会。”舟弃竖再三推辞。
“眼泪可以再采集,只要人间在,就不会缺少真情之泪,雪娘求求你服下仙桃吧,你的灵气在散失,再不服就来不及了。”雪娘苦苦哀求。
然而,舟弃竖就是不愿意张嘴。
空气中,已弥漫着香气,那是舟弃竖最后的灵力所散发的味道。
“云,你快叫豆娘来我身边,我有话要对她。”倔强的舟弃竖声音微弱。
当豆娘来到身边,舟弃竖将豆娘的扣在裤子云的上,微笑着,吃力地:“我本应叫你姐姐,不过叫妹妹更亲切,我求你一件事,我走后,你就可以完完整整地疼爱云哥哥了,只是得把美人鱼姐姐接回来,一起好好生活。”
豆娘眼里充满泪花:“嫂子,不,姐姐,你千万不要抛下我们,我们的使命还未完成,还有家仇国恨,用我们的爱与大爱,打开世界美不胜收,姐姐,我不允许你走。”
舟弃竖的眼睛又在渐渐合上。
豆娘不问三七二十一,接过雪娘中渐渐变的仙桃,搬开舟弃竖的嘴,直接放了进去。
“水水水”舟弃竖声音有点变得混沌。
原来,是仙桃咔在了喉咙处。
必须争分夺秒,毕竟她的灵气已所剩无几。
雪娘只好从怀中掏出那个收集真情之泪的精致瓶,拧开瓶盖,直接将瓶里的泪水全部灌进舟弃竖的嘴里。
“咕咚”一声。
谢天谢地。
舟弃竖得救了,不过,这只是暂时得救。
由于拒绝再吃慧灵根,她的生命必须以真情之泪化作的仙桃来长期维系,这也从侧面告诉我们,雪娘必须保证采集到足够分量的泪水,以备救命之需。
然而,这会大大影响她的羽化升仙,甚至影响到她与九重天最后一次相遇的会。
吞铁兽见主人舟弃竖活了过来,也就乖乖地变成拳头般大的宠物。
绝情谷再次欢呼起来。
只有司北往还蜷缩在草堂一角瑟瑟发抖,他的脸上出现几个深深的牙印。
不点用热毛由去敷他的印痕:“以后少发议论,你看连动物都看不惯你了,其中就包括肥肥。”
王天一杵在不点身后,把头望向多云的天空。
裤子云担心贺勿缺吃下被舟弃竖下了堕胎花的慧灵根,而惹出事端,赶紧脚踏火云,飞向彩霞山。
()(e) “你来干什么?”鸡公岭上的舟弃横面色一冷,捋了捋长长的白须,“老夫总觉得你没干正事,爱女舟弃横跟你结婚都好几个月了,你们间是不是在冷战?”
“我来拿些慧灵根,夫人舟弃竖身体极度虚弱,若拿不到慧灵根,极有可能有生命危险,今天她已晕厥,所以没有跟我一起来,”裤子云看了看舟弃横身边、腹略鼓的贺勿缺,“呵,我给你们带牛角毒蝎来了,用它可以好好地补补身子。”
舟弃横一脸狞笑:“呵,难得有些孝心,老夫听那牛角毒蝎是黑峡谷的特产,要不是因为你,老夫早就开抢了。你舟弃竖病倒了,咋回事?先前还好好的,还给老夫顶嘴呢,唉,慧灵根存货不多。”
这时,贺勿缺冲着裤子云生气地:“相隔这么久才见面,怎么不叫我缺娘呢?我听牛角毒蝎营养价值极高,你早就该弄些过来了,你可以看或轻视我,但缺娘腹中的胎儿,你没有理由不关心,这毕竟是你的弟弟或妹妹。呵,缺娘要你常回家看看,好不好。”
贺勿缺的话含沙射影,她只是不敢当着舟弃横的面明——腹中的胎儿跟裤子云脱不了干系。
裤子云耷拉着脑袋,从牙缝挤出:“缺娘好,有时间我会常回来看你们的。”
舟弃横哈哈大笑:“这就对了嘛,老夫这就带你去取慧灵根。唉,你们为啥要跟当官的人作对?尤其要得罪来俊臣大人,人家可是朝廷三品以上、身着紫衣的大臣,常言道,好民不跟官斗。”
“是他们要置我们于死地,在我眼中,他们根本就不是人,而是恶魔。”裤子云象征性地扶着白袍飘飘的舟弃横。
“爱婿,不是老夫你,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前不久,来俊臣派人来找过老夫,想老夫加入他们的队伍,什么要以朝廷之名发兵云台县,讨伐匪首与逆贼。”
“岳父大人,您是怎么回复的?”
“老夫断然拒绝,这匪首和逆贼,本是冲着你去的嘛,尽管他们一再警告老夫要政治正确,呵呵,睢老夫了。”
傍晚的风有点冷。
不知不觉,舟弃横已带着裤子云来到慧灵根的收藏室。
屋子里,成堆的慧灵根散发着幽幽绿光或蓝光。
“你自己选吧,”舟弃横看了看一起进屋的贺勿缺,微笑道,“有新鲜的。”
“哦,岳父大人,您不是答应过我们不再提炼慧灵根了吗?”裤子云问。
舟弃横没吱声。
贺勿缺接话:“缺娘我不正怀着胎儿吗?当然需要新鲜的了,今晚就要用新鲜的熬汤呢。”
裤子云暗想,已被夫人舟弃竖放了堕胎药的慧灵根定是新鲜的,于是赶紧问:“哪些是新鲜的呢,我可以看看吗?”
舟弃横:“新鲜的得给你的缺娘留着,全放在那个篮子里的。”
那天晚上,裤子云悄悄更换了篮子。
之所以轻易而举地溜进收藏室,只因守门的人正是自己时常担心的杜娥姑娘。她的头发一直没有长出来,被贺天问曾经拔掉的上下门牙,至今没有修补。
“娥儿,我把你带走吧,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云哥哥,我在偷学武功,尤其幻术分身术,此术他发誓不教任何人,我想把它学会,然后教给你。我要亲把贺离骚、贺天问、贺勿缺杀掉,你上次为何不杀掉我那个禽兽不如的大伯杜台山呢?”
裤子云长叹了一声,刚好走出收藏室,就听到贺勿缺轻柔油腻的声音:“云,你在哪里?别躲着缺娘好不好?”
杜娥立马装着痴呆的样子,借助月色,在收藏室门前来回踩自己的影子。
裤子云赶紧躲藏,没料到竟然跟贺勿缺撞了个正着。
“云,你定是在找缺娘我吧,”贺勿缺压低嗓门,把裤子云拉到一团阴影里,“嘿嘿,缺娘就知道你想摸摸腹中的孩子,呵,家伙跟你一样调皮,还在我踢我的肚子呢。”
“你,你”裤子云想溜,但被贺勿缺死死地拦住。
“你叫呀,怎么不叫了,舟弃横要是听到了,缺娘会你非礼我,你就想想后果吧。”
“你,你想怎样?我得走了。”
“你不想留下来,再一起修炼中四境吗?还有三境没修呢。”
“下次吧,这次我有重要任务在身,不陪你玩了。”罢,裤子云脚踏火云,飞向半空。
“该死的,给娃娃取个名字吧,这都不愿张嘴。”贺勿缺的声音像虫鸣般那么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