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 名花有主
在盾牌围成的圈内,一身金黄色龙袍和金丝龙冠,外加刚毅的脸庞,令高宗李治分外耀眼。
豆娘和仙子们有点慌乱,但毫无惧色。
“一二三”李治轻哼着点了点人数,“呵,怎么才六个?不是有七大美人吗?”
花阳淡淡地:“皇上,有位叫花头的妹妹早已不在人世。”
皇上略思:“花头?是不是去过京城长安?”
“是的,听染了风寒,不久便去世了,皇上不必为一介民女惊心。”
“唉,可惜了,寡人认识她,真是位才华横溢的奇女子呀。早知是你们的妹妹,寡人早就该来见你们一面了。”
气氛开始活跃。
豆娘微笑有加:“民女能得到皇上的关照,真是有幸,不过令民女纳闷的是我们以前从未见过面,怎么一下子全被册封为皇妃了?幸福不是来得太突然,就是太唐突,民女感觉如坠云雾,斗胆请皇上明示。”
李治见豆娘吐气如兰,语言温柔而又不失凛冽,于是心旌荡漾,走至跟前,理了理她那如瀑的秀发,哈哈大笑:“天下早就在传你们的花容月貌,寡人何必妄加怀疑,于是顺水推了舟,顺藤来摸瓜。”
花阳壮着胆子,嘟咙:“皇上不会是顺牵走我们这些可怜的羊吧?”
“哈哈哈,你叫什么名字,寡人就是来牵羊的啦。”李治的目光流转到花阳身上。
“皇上,我们这些羊可能要令您大失所望了,顺却不顺道呀。”花夕低着头接话。
“何为顺,何为顺道?”李治把目光烧向花夕。
“呵,顺,那是权力所致,顺道乃天道人伦,做君王的深谙顺与顺道。”花夕吐词清晰。
“哦,有道理,寡人愿意洗耳恭听,”罢,李治边边移至魂魄之影花枝的跟前,惊讶地问,“你怎么是个影子呢?你的肉身呢?”
花枝叹息:“肉身只不过是个思想的容器,不要它又何妨,民女听皇上注重人的灵魂摆渡,所以愿意用身影相陪。”
李治笑道:“精辟,我见你们个个不但美若天仙,而且很有内容,寡人愿意留下来,与大家一起坐、坐、坐,坐而论道。”
花落警地瞄了一眼李治,弱弱地:“皇上敢保证只是坐、坐、坐,坐而论道?而不是坐怀不乱?”
李治把头一扬:“哈哈哈,寡人保证坐而论道,绝不另生枝节。”
豆娘犯起啼咕,难道皇上还没有看见我们脸上的瑕疵?于是连忙眨眼,五仙子见状,都在挤眉弄眼,使劲拉开两眼间的距离。
然而,这种努力似乎令李治更讨喜,他踱着方步,喃喃自语:“果然是人间尤物,就连眼睛都那么有拓展空间。”
唉,这就叫情人眼里出西施,缺陷反倒为美丽加分,难怪脸上的酒窝常令人沉迷其间。
花下向豆娘轻声埋怨:“这下倒好,全都要以身试法了。”
豆娘淡淡地安慰:“别怕,我们的臭气还未派上用场呢。”
李治见天色且暗,便唤来王公公,令他安排玉盘珍馐和宫庭御酒,他要在此过夜,而其他文武百官和将士,退守至黑峡谷外,就地安营扎寨。
夜,悄无声息地均匀降落,月色慌乱,星辉含糊不清。
谷底中央,王公公已命御厨安排了三桌丰盛晚宴。
李治跟豆娘和仙子们一桌,其余的人被安排在另外两桌。
裤子云心乱如麻,哪有心思动筷子。坐在他身边的司北往,却狼吞虎咽。
花上霜端着酒杯,几次想去皇上那桌敬酒,又觉不妥,即便他壮着胆子,默念国丈二字,但腿脚却不听使唤,只得再打腹稿,心不在焉地自斟自酌。
酒过三巡。
李治摇晃而立,举杯邀请大家干杯:“都黑峡谷是匪窝,可我李治偏就不信这个邪,没想到还真是谣言。寡人虽为皇上,但也深谙人间礼节,在此,寡以平民身份同大家欢聚一堂,举杯相庆,感谢黑峡谷能为国家培养出绝美女子,来来来,干杯!”
肥肥嘴一嘟,大声叫嚷:“皇上,民女把丑话撂在前头,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今晚畅所欲言,尽情妄议朝廷均可。”李治脖子一扬,将酒倒进嘴里。
军师生怕肥肥错话,赶紧给对面的她使眼色。
然而,肥肥已亮开嗓门:“皇上,民女我还是劝你收回成命,免得闹出笑话,搞得乌烟瘴气,落个不欢而散。”
“哦,有这么严重?请讲,寡人赐你无罪。”
“好吧,我可啦,”肥肥翻了翻眼睛,接着,“皇上,您的册封已失效,豆娘和仙子们做梦都不敢想象能与皇上相约人间,这是她们八辈子修来的福气,然而,她们却名花有主,怪只怪时运不济,皇上,民女我是个粗人,因为不想欺骗你,也就把实话替仙子们讲出来。”
此话一出,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李治却哈哈大笑:“名花有主,这个太简单,最容易处理,这样吧,寡人赐死名花的主,如此名花就名正言顺了。”
()(e) 话落,全场大惊失色。
李治用指垫住身边豆娘的下巴,一脸坏笑地问:“豆娘,你先你这朵名花的主子是谁?”
大家都替裤子云捏把冷汗。
豆娘推开李治放到嘴边的酒杯,一阵冷笑:“呵,我的确算是名花有主,不瞒皇上,我的主子叫裤子云,再实话相告,没人能把我与他轻易分开。”
李治脸色一沉:“寡人也不能分开他吗?”
豆娘坚定地回答:“是的,皇上也不能的,即便神仙或大圣,都不能把我和裤子云分开。”
李治恼羞成怒,冷冷地问:“裤子云在哪里?寡人听他早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不但跟你有染,还跟仙子们脱不了干系,这且不,他已拥有两个夫人,有这么回事吗?”
这时,裤子云站起来,响亮地回答:“有,禀告皇上,草民我就是被流言蜚语反复渲染的裤子云。”
李治推开豆娘,跌跌撞撞地来到裤子云跟前,他的身后跟随着两名面无表情的带刀护士。
“哦,裤子云,好样的,你的命比寡人还好呢,寡人虽有后宫佳丽三千,但真正相爱的人简直是凤毛麟角,甚至没有一个,来来来,陪寡人喝一杯。”
大家悬着的心这才掉了下来。
裤子云当仁不让,仰起头,一饮而尽。
这时,李治拽着裤子云的,走到豆娘跟前,似醉非醉地:“豆娘,人间难得有你这般为了爱情而不顾生死的女子,寡人感动中,来来业,干一杯。”
豆娘只得鼓起勇气,将酒饮尽。
另一桌的紫衣大侠、玄武将军、朱雀将军、朴承安相当着急,都想自己的爱人能像豆娘一样站出来话,但又害怕皇上喜怒无常,搞不好会触犯龙颜,惹下大祸。
他们的如坐针毡早已令豆娘看在眼里,为了集体脱困,豆娘主动为李治斟满御酒,然后又逐一向花夕、花阳、花落、花下、魂魄之影的花枝将御酒斟满。
豆娘微笑着:“大慈大悲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民女斟上此酒是为了谢罪,即这五个妹妹中,除花落外,其余均是名花有主,看得出来,我们的皇上绝非夺人之美的昏君,而是有着成人之美的天地大圣,此酒代表缘分相欠,若有来世,我豆娘定当带着姐妹寻皇上千万遍。民女先替妹妹们饮下此酒了。”
罢,豆娘饮下此酒。
李治有点懵圈,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不得不将酒倒进喉咙。
“寡人也想与四位仙子的意中人喝一杯,如何?”
李治的提议不敢得罪,紫衣大侠、玄武将军、朴承安(高丽皇室)、魂魄之影的朱雀,只得毕恭毕敬地站起来,与各自分别对应的花夕、花阳、花下、花枝斟酒浅酌,互相拥抱。
现在就剩下花落一人,而花头早已藏匿,因为她在京城呆过,在皇上跟前成功地装过死。
花落琢磨,豆娘姐姐把我晾在一边,哼,这个男人虽贵为皇上,但与我何干,我才不让轻易爱上这个男人呢。
当她还在胡思乱想时,李治端着酒杯,已出现在她的跟前。
“呵,你叫花落吧,难道跟寡人一样正在享受孤独?”
“啥?享受孤独?我才不孤独呢。”
“莫非你也名花有主?”
“嗯。”
“谁?”
“裤子云!”
当花落出裤子云三字时,全场再次陷入死寂。
军师暗想,这个花落也太不会话了,这会招来杀身之祸呀。
美人鱼、舟弃竖、宫商角、纸间雪,在军师的带领下,赶紧来到李治跟前,脸上写满笑意,似乎来打圆场与陪罪。
李治有点尴尬,酒杯中的酒浪了出来。
军师倍显慌张:“皇上,花落年纪尚幼,不懂礼数,口不择言,胡乱话,请皇上别跟民女计较,这酒我们替她自罚一杯。”
李治的脸色极不和谐。
这时,裤子云想话,却被豆娘抢先道:“皇上,妹妹花落的确暗恋裤子云,包括世间很多女子,都暗恋着他,但裤子云是个有原则的男子汉,是不会乱爱别人的,不过对于我们女子来,无人不爱天下英雄,爱与被爱都是权力与自由,如果没有裤子的出现,或者没有他比您先到,今天我豆娘定会为威武神勇帅气英俊的皇上怦然心动。”
豆娘再次展现出高超的语言艺术,一时间,令生杀大权在握的高宗李治不得不生起微笑。
这时,花落也表达歉意,跟李治干杯。
干戈终于化玉帛。
那天晚上,豆娘组织五仙子与李治几处一室,愉快地聊天。
三更时分。
“什么味道?好恶心。”李治的鼻孔这才灵敏起来。
花阳假装四处翻找:“莫非又死了老鼠?”
花夕、花落、花下、魂魄之影的花枝假装忙乎,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
李治捂住鼻孔:“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黑峡谷夜景真美,想不到就连石头也会发光。”
()(e) 豆娘浅笑,轻声:“皇上有所不知,根本没有死老鼠,那味道是我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嘻嘻。”
李治乐呵:“不会吧,美人的玉体是不会散发臭气的。”
豆娘把握住分寸,捞起衣袖,用轻轻煽动空气,笑了笑:“闻到了吗?”
李治点了点头。
这时,豆娘悄悄将换脸所发生在她们身上的事大致讲了出来。
李治听后,哈哈大笑。
“呵,豆娘,你看你的妹妹们真会装,还在找死老鼠呢,不过寡人倒喜欢她们假戏真做的样子,哈哈哈。”
“妹妹们,别找啦,皇上已看出破绽来了。”
仙子们这才会心一笑,轻涌向李治盘腿而坐的木床。
屋子里发出一阵爽朗而又轻快的欢笑声。
屋外的裤子云尽量地保持着和平的脸色,无论肥肥怎样观察与揣摩,都没能找到丝毫违和。
紫衣大侠有点极不自然,用脚不断地踩月夜下自己的影子。
玄武将军在轻声地哼着儿歌:“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要吃人”
朴承安早被司北往拽向溪边,去欣赏流水的哗哗声。
魂魄之影的朱雀早早地飞到山崖那幅壁画之中,不断地摇晃菩提树浓密的叶子。
花上霜却在化悲痛为力量,与朱泰山、李舞黛三个岁数相仿的老男人一起,大口地吃肉、喝酒。
美人鱼、舟弃竖猫进同一房间,窃窃私语。
宫商角的信心来自仙子们眼睛吵架的距离,开始浮想联篇。
雪娘还在巡逻。
那一晚似乎过得很慢,豆娘和仙子们还在跟了无睡意的李治坐而论道。
豆娘给李治泡好茶汤:“皇上如此善良仁爱,真是天下之福,不过我想您一定会受到人的挤兑,因为善良总是要付出代价,是吧?”
李治吹了吹热气腾腾的茶汤,笑道:“是的,所以古今皇帝才叫孤家寡人,权力如此诱人,无人不觊觎,唉,寡人之所以急着册封你们,就是想有人能走进寡人的心里,寡人真的好孤独,漫无边际的孤独呀。”
花落玉头轻点:“皇上,趁热喝下吧,这茶汤虽不及皇宫的琼桨玉液,却能代表我们对您的一片热爱。唉,民女在想,皇上这次回城,定不可空而归,否则会损伤龙颜,我倒有个主意。”
“到寡人心坎上去了,快快来听听。”
“民女觉得,我愿意跟皇上一块回京城,这样的话,就会扑灭那些闲言碎语,继续维护着皇帝的尊严,而我,完成护送与陪伴的任务后,您放我回来就是了。”
“那要是寡人不放你走呢?”
“我以母亲的名义打赌,皇上不会的,因为您是受万众景仰的圣上,更懂强扭的瓜不甜。”
花落的话令李治感动不已:“难得有你这么体贴入微的女子啦,寡人算是有福了。”
豆娘接话:“我们决定跟皇上一起进京,如此就能维护皇上的尊严。”
李治叹道:“不好吧,这要是传出去,会极大地损伤你们意中人的尊严,毕竟寡人也是男人,懂他们的心理。”
豆娘接话:“皇上考虑过没有,王公公当着众人的面宣读了册封的圣旨,这个最好不要在形势上反悔,我们打算陪皇上一起进京,至于你所的意中人,他们会理解的,因为这不是过家家的儿戏,维护英明圣上的尊严,这是普天之下每个臣民的本分,是极其光荣的。假若您是昏庸的商纣王,打死我们都不会有此想法和做法。”
豆娘的话令李治温暖如春,他点了点头:“也请你们转告各自相好,寡人定会完璧归赵,定会让你们质本洁来还洁去。”
豆娘更大的心思在于巧借皇威,轻松地铲除黑暗势力。
那天晚上,豆娘还带着妹妹们,为李治献上曼妙的歌舞。
翌日。
黑峡谷出现两个亮开光背的负荆请罪者。
呵,他们是贺离骚和方亦曲。
一大清早,他们早已长跪在黑峡谷军师的住处。
“军师,打我吧,我不是人。”贺离骚冻得鼻青眼肿,声音沙哑。
“打我吧,我连鬼都不是,简直不是东西。”方亦曲诚恳无比。
然而,军师却没理他们,背着走,离开了。
这时,肥肥一趟子跑了过来,抽出他们背上带刺的荆条,开始一顿猛抽。
不一会儿,他们的背上布满乱七八糟的血痕。
这对活宝却不断地哀求:“多打一会儿吧,我们就能长记心。”
于是,司北往冲了过来,满足了他们的要求。
那俩个家伙还在要求被痛打。
他们的心思是想让已被册封为皇妃的豆娘和仙子们,原谅他们所犯下的十恶不赦。
呵,为了头上的乌纱帽,这对活宝可谓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