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魔之手
“蓉儿,蓉儿”陈济接住了昏倒的司蓉,一把抱起,快步往回跑。
司修吩咐左右:“快宣御医呀!”
王玉看到司蓉就这样昏过去被抱走,恍然之间有些紧张,又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前面就是司蓉和陈济常日起居的院,陈济已经抱着司蓉进去了,司蓉的贴身丫鬟们也都紧跟着。
“人多会惊扰公主养病,你们都外头候着吧。”司修将跟着的宫婢太监侍卫大都撇在了院外面,身边只留了几个平时最常服侍的人,然后与王玉携往里走。
被司修牵着往前走了几步,王玉的眼泪簌簌而下。
“你到底是怎么了?”司修越来越觉得王玉不对劲,不由得停下脚步相问。
“我”王玉刚开口,回头看了一眼跟着的葛生等随从。
司修便对葛生等人:“你们也出去吧。”
所有随行之人都退到院外,司修继续牵住王玉的往里走,走得距离宫人们远了许多,才又停下脚步。
“即便我姐姐没有称呼你皇后,何至于生这么大的气?”
“不不是不是因为她是因为陈济”了一半,王玉又犹豫起来。
司修不得不问:“陈济怎么了?”
王玉很纠结,不知该不该。
司修又温和地问:“我们是夫妻,还有什么不能的吗?”
“他是害死我娘的凶”王玉出口的时候,眼泪也随之再次滚落,“我娘无辜惨死,八年多了凶却一直逍遥法外,还娶妻生子、大权在握。让我去恭喜他,我做不到!”
这个突如其来的答案,让司修有点摸不着头脑,他给王玉擦了眼泪,试探性地问:“你他是凶,有证据吗?”
“要有证据,我早就告他了!”王玉气呼呼的。
没有证据,司修认为是不可以断言凶身份的,但他没敢那样,他怕会更激怒王玉。
司修朝司蓉和陈济的居室那边看了一眼,只见丫鬟们都忙乱着进进出出,也不知司蓉如何了,他不能不担心。
“可是陈济是陈济,我姐姐是我姐姐,她并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司修给王玉擦着眼泪,温声细语:“你不能把对陈济的仇视转嫁到我姐姐身上,是不是?”
王玉低着头,不知道该什么。
司修挽住王玉的胳膊,又似央求一般:“你看,我们来都来了,总不能是来找麻烦的。我姐姐自身体就不好,产后更虚,你就可怜可怜她吧。”
王玉抿了一下鬓角,心中越发纠结。
“你就当陈济不存在,不看他、不理他,我们只看看孩子,好好跟我姐姐几句话,行吗?”司修一直苦苦劝着。
在他们视野可及的居室内,陈济也从窗内看到了院中司修和王玉。
陈济看到,先是司修拉着王玉,走到对面的一颗大梨树下,然后不久便是王玉哭泣,接下来是司修开口了又,王玉明显在犹犹豫豫。
虽然听不见他们的言语,陈济也猜得到,必然是司修在劝王玉,而王玉多半最后会被司修动,然后进来探视司蓉、缓和关系
陈济看了一眼昏迷的司蓉,一点也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司蓉已经被脱下外衣、卧于衾内,一会儿司修必然是不便进来的,那么王玉若要致歉,就得独自进来。
“公子睡着了。”苗红轻声对莺。
陈济听到,回头见苗红将孩子放进了摇篮。
()(e) “你们都出去吧,我要单独和公主待会儿。你们留神,再打发人去催,多叫几个御医,都跑得快些。”
“是。”苗红、莺等只好遵从陈济的命令,到门外去了。
陈济又由窗内往窗外看,果然如他所料,王玉已经被司修推着,开始慢慢往这边走了。
一种邪恶的气息弥漫进了陈济体内,他看了一眼熟睡的孩子,又看了一眼窗外的司修和王玉,他感到了一个绝佳的会,那绝对是挑拨他们姐弟反目的最好会,甚至是唯一的会
不由自主的,陈济将粗糙的伸进摇篮。
这是我的孩子,我亲生的儿子,我活到三十四岁,才有了自己的第一个骨肉另一个声音冲进陈济脑海,让他刹那间又缩回了。
下一瞬,陈济又想到了司元临终可能对司蓉过的话,想到了被尚云分走的陈家兵、想到了徐慕的奚落、想到了王敬和桃叶多半已经离京、想到了张宛背着他不知在指挥陈亮等搞什么名堂更想到了这些天司蓉及婢女如影随形的监控
他再次抬头,只见王玉走走停停,司修推着王玉劝了又劝,已经离这边越来越近。再不决断,就来不及了。
那只魔掌到底落了下去,捂住了孩子的口鼻
熟睡的孩子渐渐变得不安,但发不出半点声音,脚只是略微弹动了一会儿,连眼睛都不曾睁开过,便越来越安静了下去。
陈济的在颤抖,心在颤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猛然之间,陈济又松了,猛烈地摇晃孩子,孩子却再没半点动静。
陈济如受了惊吓一样,后退一步,差点摔倒,他感到有些不舒服,一缓缓摸到胸口,好像是心绞痛,很痛,很痛。
“拜见官家、皇后娘娘。”外面,莺、苗红等给司修、王玉行了礼。
陈济忙给孩子盖好被子,又整理自己,快速恢复平静,走出了屋子。
司修带着些歉意,满面堆笑地问:“姐夫,姐姐还好吗?”
陈济摇了摇头,他此刻是笑不出来的。
司修又笑着:“都是玉儿的不对,朕已经狠狠责备了她,她也知错了,这就是来给姐姐、姐夫道歉来的。”
罢,司修又推王玉。
“官家言重了,公主言语刻薄,冲撞了皇后娘娘,又怎能叫皇后娘娘道歉?”陈济勉强开了口,躬身向司修、王玉行了个礼。
“终究是玉儿的话太过,才把姐姐给气病了。”司修着,又推王玉:“姐姐的闺房,我不便进去,你快去看看姐姐吧。”
王玉只好点了点头。
陈济附和道:“皇后娘娘若不怪罪,就请进去看看吧。”
“这次你务必好好话,可不能再造次了。”司修又嘱咐王玉。
王玉点头,便进屋去了。
她进了门,环视一圈,望见孩子在摇篮中,司蓉躺在床上。
远处看不清司蓉的脸,王玉便走了过去,走到床边,轻声唤道:“姐姐,对不起,是我错了。”
言罢,不见司蓉吭声,王玉探头一看,只见司蓉的脸微微朝内,是昏睡着的,不止脸上、连臂都少有血色,一看就是虚弱极了的。
看着如此瘦弱的司蓉,王玉心中当真有些后悔方才言语冒失,自觉不该将陈济的罪过迁怒司蓉。
“姐姐是睡着了?还是生我的气,不愿理我?”
王玉又了一句话,仔细打量司蓉,不像是装睡的样子,站了片刻,很没意义,复又走了出来。
()(e) 司修看见王玉出来,忙问:“怎么样?”
王玉道:“姐姐昏睡着呢,没醒,我道歉也听不到。”
“啊?姐姐一直没醒啊?”司修愣了一下。
陈济正放眼往外看,听见这句,忙回身拱行礼:“禀官家,公主确实一直没醒,臣刚才忘了禀告官家和皇后娘娘。”
“怎么御医这么慢?还没来?”陈济又自言自语,话间就下了廊檐下的两层台阶,往外走了几步。
莺忙追了过来:“郡公,公主尚未醒,您可不能随便出去。”
“哦我忘了”陈济停下脚步,暗自苦笑,这个丫鬟果然和她的主子一样脑筋,即便主子昏迷不醒,也不会忘了主子交待的特殊任务。
又过了一会儿,太医令田源至,丫鬟们忙簇拥着进去了。
陈济、王玉也都跟了进去,见莺放下纱帐,只将司蓉的伸出纱帐以外,方便诊脉。
田源弯腰诊了脉,又抬头问陈济:“郡公恕罪,可否掀起帐子,让臣看一看面色?”
陈济向莺摆,莺就将纱帐掀起了一部分。
田源看了看脸,又从药箱中取出一个瓶子,拔了瓶塞,放在司蓉鼻孔前晃了一晃。
很快,司蓉咳嗽起来,眼睛也微微睁开。
“蓉儿,你终于醒了?”陈济喜出望外,走到床边,激动地拉住司蓉的。
田源直起身子,拍了拍陈济的胳膊,示意往旁边去。
陈济会意,跟着田源走出屋子,丫鬟们忙过去问候司蓉。
等候在门口的司修看见田源和陈济出来,也赶紧凑了过来。
“长公主幼年必是得过严重的肺病,孕中却又养得不足,产后失血多,身体更虚,早年的病根都上来了,情绪激动时就可能上不来气、昏过去,这病可不轻,需要谨慎。”田源声音很低,尽量不让屋内的司蓉听到。
陈济忙问:“那要怎么治?”
田源道:“病根难除,唯有将养而已,养得好了,正气自然压得住邪气。”
“那就仰仗田太医了。”陈济又向田源作揖。
屋内,王玉挪着三寸金莲,慢慢走到床边,就在侍女们之外立住脚,唤了声:“姐姐,对不起”
司蓉正咳嗽着,看见王玉过来,不想话,遂把脸转向内侧。
莺、苗红等看到王玉,都屈膝行礼,四散开来,给王玉腾位置。
王玉便走进了些,又低声致歉:“我方才真不是有心那些话的,还请姐姐原谅。”
苗红走到摇篮旁边,想摸一摸孩子有没有出汗,刚将伸进被褥,发现孩子体温好似比往日凉一些,一丝汗也没有,她心中便有些纳闷,她记得,这孩子睡觉每每都是出虚汗的。
“这不对呀怎么一点汗都没有?”苗红自言自语着。
“怎么了?”莺围了过来。
苗红道:“公子今儿睡着一点都没出汗,这可真是头一回呢。”
莺怔然一惊,忙将伸到孩子的鼻孔前下一刻,莺不禁大叫一声。
司蓉正思索着要用什么态度对王玉,忽然听见莺不寻常的叫声,吓得翻身坐起:“怎么了?”
莺失声哭了起来,跪下大喊:“公子公子没鼻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