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甸到了。这里的一切都很正常——倒不如太正常了。除了更多的骑楼，和更高的温度之外，这里看起来和应天没什么区别。甚至从某些角度来看，这里的高楼密度比应天还要高。

    车开在马路上，商洛几乎看不到太阳。两旁的高楼已经把直射的阳光遮住了，只在楼宇间有金色的阳光斜射出来。

    作为一座海岛城市，全年丰沛的降雨量把这里清洗得一尘不染，和每天用车洗4遍的应天差不多。

    “这里还挺适合居住的嘛这路上竟然比我家门口要干净很多。”

    “一开始不这样。”郑世杰给商洛递了杯菠萝汽水，“尝尝，本地品牌，果汁含量99%。”

    商洛尝了一口——不太甜，气很足，几乎是完完全全的菠萝榨汁。

    “还真是一点水都没掺，感觉像是在喝爽口的液态菠萝。”

    “因为不是所有水果都能运回去消费，烂掉也是可惜，所以我们每年都会把滞销的水果做成果汁来保存。哦对了，我们在坤甸售卖的是短保本。”

    “就是和啤酒厂旁边卖的短保质期生啤一样？”

    “嗯，这个从造出来开始就冷藏保存，保质期只有3天。”

    “三天之后卖不出去就倒掉？”

    “不是，卖不出的换个标签当长保质期的卖。”

    “？？？”

    “没想到吧，其实这玩意儿和罐头一样，保质期有几个月到几年不等。所以一开始就是卖个新鲜，过了三天也不会坏，只是卖相不如之前而已，所打个折继续卖——我时候也不知道，我去店里买的时候也被骗过。”

    “竟然能这样的吗”

    “理论上，临期食品的处置是食品安全研究的重要一环。临期食品都要无害化处置，尽量做到物尽其用。毕竟，食品不是货架上长出来的，我们就算阜有四海也得积德——当然了，积德也不是要在这汽水上积德哈，其实这有点缺德。总之是这个意思。不管在南洋也好，在哪里也好，我们始终都是这样。”

    ()(e)　　“那么”商洛想了想，“你们也快要搬回去了吧？”

    “嗯。”郑世杰点头道，“虽然兰芳公司的未来在宇宙，但南洋的百姓还是去留自便。毕竟，我又不是这里的领主。没有人能够代替天子治理万民，我无权治理这里的百姓，更无权约束他们。兰芳公司的全称是‘兰芳行政服务股份有限公司’，我们是提供服务的，不是来做郡守的。”

    “那么，回去之后有哪些部分要衔接？我指的是，衣食住行的各个方面，我们是不是要做些准备？”

    商洛代替朝廷问出了这个问题。毕竟，这件事他也得管一下的。天子自己跑去闭关了，过问这些事的任务都就到了他的头上。和之前天子在的时候一样，他也想服务得周到一些，尽量不要在飞升的过程中给大家添不必要的麻烦。

    “你看看四周就知道了，衣食住行都差不多。只有一点不一样——考试。”

    “啊，对，是这个。我记得，你们对考试中有优待？”

    “是这么个情况。”郑世杰回答道，“我们所有这些在南洋的百姓，户籍上全都是‘客籍’。所谓客籍，并非是民籍，而是军籍的一种分支。”

    “那这怎么分的？”

    “商洛你可能还不太明白我们这里的规矩，我简单下——各种‘籍’其实是生活方式的选择。如果你选择‘民籍’，那么你的人生就是默认状态，作为普通的公民享受普通的福利，履行普通的义务。如果你选择军籍，那么你就要履行军事义务，并且在履行军事义务的基础上享受与之配套的福利。”

    “就比如之前就读的中学？”

    “是的。那就是军籍的优待。父亲选择加入军籍的话，那么子女就可以在卫所的学校就读，不需要考试就可以享受高质量的教学，而且还是免费的。客籍是军籍的变体，隶属于的不是普通的卫所，而是实土卫所。”

    “实土卫所和普通卫所的区别是？”

    ()(e)　　“区别就是，顾名思义，实土卫所是为了充实未开发土地而设置的卫所。你不止在南洋能看到，你在辽东也能看到。实土卫所没有军事义务，或者只有非常有限的军事义务，但前提是你人得住在这里不能走。而普通的卫所还是设置在城市里面，只是履行兵役的时候去往驻地。”

    “那如果人走了呢？比如从南洋搬回去？”

    “放弃义务就等于自动放弃福利了。”郑世杰答道，“换而言之，你想回畿内随时可以回去，想迁回原籍也随时可以迁，但和军户配套的福利也会一并终止。具体的细则比较复杂，比如如果孩子在卫所学校就读的话，那么就要补齐一部分学费的差额等等。”

    “那这军户家庭长大的孩子怎么算？”

    “自己选。出生在军籍家庭不代表你就是军籍了——不过如果上军校的话，加入军籍一般是默认选项。反正想退出可以随时退出嘛。”

    “等下。”商洛忽然想起来了，“我忽然想起来我是匠籍诶。”

    “对，我有时候也会突然想起来我是客籍军户。所以我不能一次在畿内停留太久，一年中至少有个月要待在自己的卫所城市里。有时候会觉得，这是个围城。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不过，我们这的城市生活和畿内也没什么区别，倒也没什么不好适应的——早几百年确实很苦，但谁叫我们家祖宗把苦都给吃完了呢，我们只要吹空调喝汽水，就可以享受军户的福利了。”

    “所以大家未必想回去是吧？”

    “那当然了。我们参加科举是有额外名额的——毕竟来去，一年个月不能出门，只有4个月能自己安排，这毕竟还是对人身自由有那么一点限制。这么些年都这么过来了，突然要改回民籍，许多会很不习惯的。就算是天庭，天庭也得考试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