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幕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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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几日,晋军水师都在拔除暗桩。



    邵慎看得也有些急了。



    设置的层层障碍看样子不太管用啊,人家有水面优势,只要肯花时间,



    早晚能一一清除。



    这几天时间内,他又命人在河面上修建了一道浮桥。



    每到晚上,就遣人施放火船。



    基本都失败了,只有一次运气好,点燃了两艘不大不的船只。



    沔水两岸的梁军看到熊熊燃烧着的船只,欢呼声响彻夜空。



    无数本地或杂胡丁壮被驱赶下河,安装障碍。



    与此同时,他们搞来了几艘装满沙土的船只,找到水浅的地方,令其自沉。



    这是压根不管以后能不能利用这条河了,先沉了再。至于沉船有没有用,不好,反正试试总没错的。



    岘山上的敌军趁夜冲杀了一回,将一批攻山的杂胡杀得狼奔家突,溃不成军。



    右飞龙卫两千多府兵紧急上前,先密集投放箭矢,无分敌我,将杂胡溃兵与下山的普兵尽皆扫倒,然后击鼓前进,将敌人又压回了山城内。



    及至今日,岘山守军多番大战之下,已不足两千人。



    初十,一股河陇来的部落因伤亡太大,鼓噪不休,直接被严阵以待的黄头军、捉生军两相夹击,千余人尽皆屠灭。



    杂胡受到了震,但士气也更低落了。



    前方战场的消息在十一日夜间传到了阳,



    彼时邵勋正在和羊冏之下棋,听到消息后起身,看着墙上的地图,



    此番南巡,太保潘滔没来,因为他病得很重,难以起身。



    裴邈亦身体有恙,不过还能视事,邵勋着其于洛阳静养。



    也就羊冏之身体还算硬朗,但这个年纪了,谁得准呢?没有现代检查身体的各种仪器,不定身体已经积重难返,只不过还没爆发出来。



    南下之兵,可分三路。邵勋看着地图,道:羊卿以为如何?



    我看巨鹿郡王失算了。羊冏之一点不客气地道:陶侃没有赶来襄阳城下的意思。



    打仗哪有次次如意的?邵勋摇头失笑:陶士衡不过四万兵,这边分一分,那边分一分,能动用的也就那么些。



    当年老曹与孙刘联军大战时兵多不多?那当然多,都超过二十万了。但分兵几路之后,每一路兵就少了,再去掉地方驻防兵力,投入一个战场的兵力就更少了。



    最终赤壁大战,前线已经和吴兵接战了,都成熟人了,后面还有不止一支部队在往前线赶路。



    战场容纳能力就那样,通行能力也不佳,行军隔着老远,各支部队被地形割裂,摆不开太多人,最终搞成一场稀里糊涂的败仗。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南郡、襄阳等地得以保存,因为那些部队根本没来得及参战,实力尚存,可以和孙刘联军打烂仗,你来我往。



    邵勋的部队现在也被分割了。



    徐朗在安陆病了。邵勋指着地图道:,朕令其保住安陆,伺清扫诸县。



    陛下,不如遣人招抚。羊冏之道。



    邵勋好像没听见。



    江夏有几个豪族,基本都集中在一个县,即郡城安陆,其他地方没有上得了台面的势力,只有乡间土豪乃至具有山贼水匪性质的团体,由此可见这个郡的核心就在安陆,而此城在三国那会多半时间属于北方。



    安陆李氏降了,但黄氏没有降,张氏也没有降。



    徐朗病倒之前,协助李氏击破了黄氏,但张氏仍在顽抗,



    羊冏之让邵勋遣人招抚,那是出于朴素的感情。



    邵勋装傻,那是出于现实的算计



    南下荆州,总要破一些家的。



    襄阳廖氏破家了,这是一块大肥肉,已经被他拿在里。



    蔡家那狗屁实力,还想保住祖上那庞大的家产?做梦。



    而且,像蔡洲这种好地方,和你蔡氏远宗族人有什么关系?都不是一家人了好吧?你们是来吃绝户的吧?



    给两个官打发掉,家产收走便是。



    江夏黄氏、张氏干掉,家产收走。李氏出任太守,正反榜样都有,简直是赢两次。



    一场大战,怎么可能不洗牌呢?



    当然,事情不能做得太绝对,天下事贵乎中庸,于是邵勋又指着地图道:西路江陵那边,可招抚。



    江陵虽富,但多为荆襄大族支脉迁徙而至,门第不高,招抚何人?羊冏之问道。



    卿何必执着门第?邵勋不悦道:况且朕也没打算招抚那些士族支脉。他们若主动来投,可也。若不投,攻杀便是。朕要招抚的乃乡间土豪,



    此辈没有门第,然上进之心迫切,便是一江贼首领来降,朕也不介意。



    羊冏之看了邵勋一眼,道:陛下英明。



    卿似有未尽之言?邵勋问道。



    羊冏之叹道:臣知陛下之志。然此刻已冬月,距开春不过三四个月罢了,若不能速取江陵,大军疫病猛增,不撤也得撤。陛下或可宽宥江陵豪族,令其来降,不但战事大为顺利,今后还可以江陵为基,打造水军。否则,便如曹孟德那般,无奈弃守江陵。



    一句话,你要在当地有群众基础。



    这个群众,可不是指普通老百姓群众支持你,你就可以站稳脚跟。群众不支持,那就只能灰溜溜撤军。



    邵勋沉吟未决。



    他知道,在魏晋乃至南北朝这个时间段,与其军事仗多,政治仗则更多。



    地方上的支持,不仅仅是粮食物资,还有兵员。



    邵勋的主力部队是不可能常驻这一片的,你总要任命地头蛇为官,帮你守御地方。



    江陵可用谁?邵勋问道。



    南阳、襄阳互相攻伐多年,有些大族忍受不住,便遣子侄辈迁居江陵治产业。羊冏之道:、陛下不妨挑选几个顺服之辈,令其游。大军压境之下,人心思变。陶士衡久不来襄阳,臣以为其或屯兵竟陵,诱我军南下,那就断掉他的根基,让他无处筹措粮草,无法久持下去。



    邵勋听完,赞道:此乃釜底抽薪之策。



    羊冏之拱了拱。



    卿可能为此事?邵勋问道。



    愿为陛下分忧。羊冏之道。



    善。邵勋笑道,完又看向地图。



    东路清扫江夏残敌,西路大举南下,直扑江陵,唯有中路还在包围襄阳,看看能不能钓到晋军主力。



    如今看来,希望不大了。陶侃一直在用水军折腾,或有一些陆师,但人数不多,显然没把襄阳当回事,只是鼓励守军继续坚持罢了。



    卿至襄阳时,带一些绢帛。邵勋又道。



    羊冏之一愣,继而猜测不已。



    没别的意思。邵勋摆了摆,道:岘山、蔡洲屡次激战,诸部伤损不。有些部落出征时不过两千人,折损近半,甚是惨烈。战死者人赐三匹绢以为抚恤,活下来的人给一匹。这些部队可以撤下来了。襄阳豪族想了想后,又道:罢了,战后再。



    羊冏之心中一动,这是要襄阳豪族战后出钱帛、粮肉搞军。之所以现在不提,那是怕他们再反。



    



    邵太白的心肠,真是从上到下,黑得一塌糊涂。



    臣遵命。羊冏之应道。



    还有一—邵勋道:诸胡立功将士,可选调一批来阳,朕要赐其勋官,授襄阳田土。



    羊冏之应了声,旋又道:‘勋官’之名,或可改一改。



    朕都了不用避讳。邵勋无奈道。



    羊冏之没话了。



    你不改,你的子孙会改,将来史书上可就不叫勋官了,这么坚持有何意义?



    羊冏之很快走了。



    邵勋在屋内着步子,他对邵慎打得不是很满意,总是下意识想要调整,但最终都忍住了。



    这么搞,只会让大侄子信心全无。



    以后还有仗要打呢,总不能事事都自己干预,



    王雀儿、金正、侯飞虎都放出去了,外加早年元从李重,各自坐镇一方但仅有四个方面大将可不够,大侄子、张硕、蒋恪、徐煜等第二梯队要跟上。



    当然,大侄子打得也还不错,至少目标非常清晰,排兵布阵没有大的问题,这也是没有必要干预的重要原因。



    罢了,他还是在后方搞政治统战、利益分配好了。



    陛下。门外一阵环佩叮当,刘野那亲端着茶点走了进来。



    美人来得正好。邵勋笑道。



    刘野那放下茶点,捂嘴笑了笑。



    这笑容让邵贼有点绷不住,只能干笑两声,道:前几日麻秋冲散了一支登岸的吴兵,立有功勋。朕欲授襄阳田土酬功,你觉得如何?



    可是要将家人都搬取过来?刘野那问道。



    正是。邵勋道:上党太平多年,户口渐丰,而田土不多,何必都局促一地呢?



    刘野那不是什么傻白甜,闻言立刻问道:麻秋愿意?



    这个愿意二字含义太丰富了首先是水土能不能适应,愿不愿意搬到一个与以前生活环境迥异的地方?



    襄阳你它是南方,没错,水密布、森林众多,和南方环境有点像。



    但要北方,似乎也能沾点边,因为离南阳太近了,同时环境也不是纯正的南方味,有点南北过渡地带,两边都靠一点的意思。



    羯人在上党生活很久了,早的曹魏年间就来,已近百年,晚的晋时过来,也几十年了。他们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上党的环境,有人迁居到临近的河北、司州郡县也能适应,但襄阳呢?可不一定。



    另外,刘野那的深层意思是麻秋本身是上党羯人的一个部大,有自己的部落,只不过依附于刘氏罢了。



    如果是麻秋主动提出的,那么他就是有自立门户的想法。



    如果是被迫,好像更危险



    邵勋恍若未闻,只道:,朕会仔细挑选,尽量在襄阳、中庐、山都三县。



    刘野那坐了下来,道:陛下你若强要这么做,最好不要太明显。可以置龙骤府名义,拣选有功将士安置。如此,兵士们得了大利,或愿意离开上党,毕竟在那边日子是真不好过。另外,面上也好看,没特意针对谁。



    邵勋听完,放下了心。



    他这也是在测试刘野那,看看她是站在男人、孩子这一边,还是站在兄长那一边。



    刘野那微微有些惆怅,但最终还是选择站在他身边,这让邵勋比较满意。



    到了今天,容易做的事已经差不多了,后面都是比较难的,不可能完全一团和气。



    不过——刘野那又看向邵勋,道:战事如此顺利,陛下——



    郎君。邵勋道。



    郎君你有些自满了。刘野那起身,眼波流转,道:先击败陶侃再。



    美人你就坐那边话。邵勋道。



    刘野那轻笑一声,坐到邵勋腿上,硕大、绵软又坚实的大臀轻轻摩擦着,道:麻秋是事,他可能会见利忘义,但会让妾的兄长不悦,还是缓一缓,今只发赏赐,不涉余事。



    完这句话,刘野那笑得更厉害了。



    邵勋亦笑,生理反应,如之奈何。



    早晚要死在这女人的肚皮上!



    不过,刘野那提及的刘闫中不高兴也是事实。



    当然,邵勋可以不在乎,只不过因为他的一贯行事风格让人觉得他会在乎。



    事实上这要看人的。



    就像北方度田,很多人觉得他必须要利益交换,且言之凿凿士族去了南方损失巨大,不满了如何如何。



    以前或许是这样,但到如今这个地步,可不一定了。只不过邵勋不想做得太难看,尽量给好处罢了。



    真少给一些好处,又能如何?



    邵某人固然很难受,因为士族对他不满了,但在如今的形势下,士族真敢拉起部队造反吗?



    双方都有所顾忌,而且士族被分化得厉害,最终多半不了了之,强吞下苦果。



    北地太平这么多年,很多人似乎都忘了,这是个开国天子、马上皇帝,



    早年段狠辣无比,做出的事情也往往让人胆寒。



    你想你的人头被他拿在里把玩吗?



    你想被他亲拔下舌头吗?



    你想你的妻女被他弄大肚子吗?



    承平天子,连改革都费劲无比,必须各种利益交换,但对开国天子来,利益交换是可选项,不是必需项。



    邵贼是体面人,平日里不想把关系搞得这么僵,但他有时候也会不体面。



    便依你所言。邵勋道:暂先发赏,鼓舞一下士气。大侄这场仗,倒有一半是我在替他打。王雀儿、侯飞虎、金正等人可没这些好处。



    老叔不插战事,但拉拢豪族、封官许愿、鼓舞士气的幕后工作做了不少。侄子这场仗,竟然只用考虑军事问题,也太轻松了一点。



    巨鹿郡王是宗室。刘野那道:这个世道,若大将皆外人,无一宗室,恐不美也。



    完,又看向邵勋,道:陛下,而今宗室人丁还有些单薄———”



    邵勋有些头皮发麻。



    想当年,刚抢到刘野那时,气喘如牛,恨不得把子孙袋都塞进去,达到了心理、生理上的双重极乐。



    每一次看到石勒老婆肚子大起来,都很有成就感,仿佛赢两次一样。



    现在他对刘野那有些感情了,这女人也向看他,很难再如当初刚抢回家时那般性致勃发。



    他就像狗熊玉米一样,注定要一个,扔一个。



    朕要见一见新城郡官佐,明日再。邵勋咳嗽了下,道。



    新城郡上下刚刚投降,上庸也快了。



    襄阳一丢,这两地没有独自维持的能力,要不投降成国,要么投降梁国,没有第三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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