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2章 后记四十八声名远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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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章后记四十八声名远播

    大明开国之初,河北省城在真定(距离石家庄市区不到二十里)。

    为了控制幽燕、提防金兵南下,河北省城很快又搬到保定,并且这个设置一直延续到现在。

    如今的河北省很大,巴林左右旗都被囊括在内,那边甚至专门设了一个临潢总兵。

    天津那一片,也属河北省管辖。

    不过嘛,张家口、涿鹿、怀来、康保、沽源、赤城、丰宁、滦平等地,却被切割出来划给了北京燕山府。

    如今,北京、保定和临潢(巴林左旗),皆为北方政治、经济、军事重镇。

    还有一个重镇是遵化。

    仅遵化一个县,就被单设为景州,属于河北省管的直隶州。

    无他,铁矿而已!

    遵化钢铁厂,地位仅次于徐州钢铁厂,建有铁路直通北京和保定。

    谢衍的老家,在沧州靖海县独流镇。

    靖海县,即后世的天津静海区。它在北宋年间,第一次有了靖海县的称呼,但很快又被废除县级区划。

    为啥?

    因为黄河泛滥,县城都没了!

    那里属于宋辽两国边境,设立了一堆军事寨堡,独流镇就源于北宋的独流东寨。

    大明刚刚收复此地时,一片荒芜,人烟稀少,黄河时常泛滥。

    直至朱铭下令治理黄河,人工改道迫使黄河东流,靖海县这边才渐渐恢复。

    谢衍的祖先,最初被拆族迁徙到独流北寨,那里的生活环境要好一些。子孙繁衍多了,便跨过黄河故道,分出一支迁至独流东寨垦荒。

    两支谢氏,皆在沧州靖海县地界。

    顺便一提,朱铭在位期间的黄河工程,让黄河水患平息了百年之久。现在又隔三差五出问题了,这二十年来,时不时就有规模决口。

    没办法,泥沙长期沉积,抬高了下游河床。

    时常受灾的府县百姓,无不怀念太祖、太宗朝。甚至民间广为流传,那个时候有圣人治世,所以黄河水都是清的,黄河水患一次都没发生过。

    黄河下游,还有不少民间私建的庙宇,供奉太祖太宗以及当时的治河功臣。

    地方官对此视而不见,因为根本管不过来。

    随着黄河水患增多,为了让百姓宣泄情绪、祈求平安,地方官甚至默许民间举行大型祭祀活动。似乎拜了太祖太宗及治河功臣,洪水就能很快退去一样。

    沧州府城,贡院之外。

    谢堪和伙伴们正在看榜。

    他顺利考过了县试,此时正在查看府试榜单。

    第一张榜纸贴出,谢堪反复观察,并未发现自己的名字。

    第二张榜纸贴出,还是没有。

    谢堪懒得再看了,越后面贴出来的,考试排名就越高,他不可能排那么前面。

    落榜了,第一次考秀才失败!

    谢衍的伙伴王昇,此时也在看榜,同样考了个稀碎。

    “中了,我中了!”一个同县考生大喊。

    谢堪、王昇等人虽然沮丧,却也只能上前道贺:“恭喜王八郎!”

    王八郎叫王磐,出自三槐堂王氏,也是在大明开国之初,被朝廷强行拆族迁过来的。刚开始垦荒辛苦得很,科举读书完全被放下,两三代之后才重新科举。

    又有人喊:“我也中了,我也中了!”

    谢堪认得此人,是靖海县三女镇的士子朱清范。

    这个姓氏,跟大明国姓有关。

    但并非什么宗室出身,而是改为朱姓的异族后代。

    朱清范的祖宗是奚人,现在已经没有奚族,所有奚人都被同化为汉人。他们甚至不承认祖上是异族,给自己乱找祖宗,就连朱温都被找上了。

    靖海县地盘虽大,论人口却是科举县,每一届只有0个秀才名额。

    谢氏也有一个考中了,但不是谢衍这一支,而是黄河故道对岸的谢氏。论辈分,可算谢衍的远房族叔,远到族人都不一起排行次。

    “谢二郎,且一起去吃酒!”

    “我就算了。”

    “你才第一次科举,落榜实属正常,莫要灰心丧气。走走走,吃酒去!”

    “”

    谢堪、王昇等落榜者,被同县士子拉去酒楼。主要是为了庆贺考中秀才者,顺便联络一下同乡情谊。

    众人一路高谈阔论,谢堪默默听着不是滋味。

    他以为自己必中秀才,还打算跟大哥一起考举人呢。谁知居然府试就落榜了。

    今天聚餐的士子很多,时间这才半上午,他们连续找好几家皆已客满。无奈之下,只能跑去附郭街区,半路上陆陆续续有人告辞。

    最终选定一家饭馆,聚餐的靖海县士子只剩二十多人。

    众人让酒保把桌子拼起来,约好了制,点上满桌酒菜开始聊天。

    聊着聊着,同镇的落榜士子程固问道:“谢二哥,六郎怎没回乡科举?他跟我一起开的蒙,一起读了四年学,按理今年也该科举了。”

    谢堪解释:“六弟去了洛阳,受邀参加皇家学术大会。”

    众人哈哈大笑。

    今年考上秀才的王磐:“贤弟莫要戏弄我等。你家六郎,我也是见过的,他参加什么学术大会?”

    谢堪叹息:“你们不看学刊,也不晓得学界秘闻,跟你们解释也不通。”

    那位考上秀才的远房族亲谢以用:“你那六弟,莫非是神童不成?大明开国百余年,整个沧州府也只出了一个神童。”

    “你们爱信不信。”谢堪懒得解释。

    就算把学术期刊拿来,指着论文的作者名字,这些家伙也会认为是同名同姓。

    饭馆里的士子越来越多,距离午饭时间还早呢,居然很快又坐满了。

    大明开国一百三十多年,物价整体上一直在涨。

    但有些商品价格保持稳定,比如粮食,几乎没有大的波动,百余年来只上涨了40%左右。

    这当然是从海外疯狂运粮的结果,就算不是大明的殖民地,也有许多国家在卖给大明商贾粮食。

    而且,北方草原和澳州,也在持续往大明本土销售肉类。保鲜技术落后无所谓,做成腌腊制品即可,连城市平民都能经常吃到腌肉。

    食盐和布匹,相比开国之初,价格甚至还下降了。这源于生产力的发展,以及运输成本的降低。

    生活必需品的价格稳定,而整体收入又在上涨,导致读得起书的士子,几乎都下得起馆子聚餐——亦有贫寒士子,此刻早就溜了,根本就没一起来。

    饭馆大堂里热闹非凡,渐渐不局限于同桌闲聊,邻桌之间也互相交流问候。

    有一个叫叶宪之的士子,成为全场中心焦点,因为他考了第九名,是这家饭馆里名次最高的。

    叶宪之举杯站起:“既然诸君让我此次府试策论题,那我就抛砖引玉简单讲讲。提问是关于工商的,论点无非义利之辨。这个很容易答出,真正的难点在于如何对照当下。南方的沿海沿江省份,富庶确实富庶,但问题实在很多啊。我曾去过浙江,那里的好多富商,比我们沧州府的盐商还奢靡”

    众士子都仔细聆听,不时的点头表示赞同。

    叶宪之足足讲了十多分钟,整个酒馆都鼓掌喝彩。

    谢堪撇撇嘴,他认为自己的策论文章,比叶宪之的这些更深刻精彩。可惜啊,自己的四书、六经和律法,考得太糟糕拖了后腿。

    又过一阵,饭馆里重新嘈杂起来,士子们互相敬酒高谈阔论。

    有个坐在角落里无聊看报的士子,突然站起来喊道:“有谁识得靖海县谢衍?”

    同桌士子愣了愣,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

    此人竟然拿着报纸爬上柜台,在掌柜一脸懵逼的表情中,站在柜台上大呼:“有谁识得靖海县谢衍?”

    连续喊了好几声,越来越多人注意到他,整个饭馆大堂渐渐安静下来。

    这人再次喊道:“有谁识得靖海县谢衍?”

    王昇连忙站起:“那是我家郎君!”

    谢堪起身走过去:“谢衍是我胞弟,他怎么了?”

    这士子依旧站在柜台上,挥舞报纸道:“谢衍,字朝宗。河北沧州府靖海县人。年仅十七岁,制得玛瑙短臂阻尼天平,受到诸多学者作揖致谢。工部特发一千贯奖金。皇家学会授予其芙蓉学士。洛阳太学特招其入读内舍。”

    全场哗然!

    刚才还觉得谢堪在开玩笑的同桌士子,此刻全部面露惊愕表情。他们这一桌,可都是来自靖海县,一个个全都跟谢衍是同乡。

    沧州府其他县的士子,同样惊讶不已,他们也算是谢衍的同乡啊。

    这种消息的冲击性怎么呢?

    一群学生刚刚参加完高考,聚在一起喝酒对分数呢。突然中央报纸刊登消息,他们的同乡同龄人,因为贡献突出被授予院士

    就尼玛离谱!

    那个府试考了第九名的叶宪之,不可思议道:“真没弄错?”

    站在柜台上的士子,把报纸翻页:

    “还有呢。谢学士在学术会议上,当众演示自己的天平。众学者质疑其精密性,谢学士:我这天平,可称尽天下万物,诸君且任选一物试之。”

    “当时大长公主也在场,就在众学者难寻细微之物时,公主殿下抽钗解髻,如云秀发披散及腰,截下一缕青丝问道:君可量其轻重乎?谢衍学士言:此事易耳。遂称得公主一缕秀发为065毫。”

    “此事已传遍西京洛阳,甚至都有了成语。正所谓:截发问秤、青丝称毫!”

    “大长公主殿下,对谢学士佩服不已,还邀请谢学士参加了京中权贵的马球会,并亲自为谢学士挑选良驹练习骑术。如今,谢学士已是大长公主府上的常客!”

    全场安静,一个个士子,已然听得目瞪狗呆。

    “好一个称尽天下万物,谢学士真乃不世奇才也!”一个理科生拍桌赞叹。

    又有文科生:“青丝称毫,不亚于当年贵妃捧砚,此风流雅事当传诸千秋。为谢学士痛饮一杯!”

    “谢学士乃我沧州士子之楷模!”

    “是靖海县士子楷模,我便是靖海县的。你又是哪个县?”

    “你管我哪个县,反正都是沧州人。”

    “只是听着就心向往之,当时的场面该多震撼啊。”

    “诸君且满饮此杯,大明开国以来,唯一的十七岁芙蓉学士,就出自我们沧州府!”

    “为谢学士贺!”

    “”

    谢堪已经懵逼了。

    他自己的弟弟是啥水平,他还能不知道吗?咋被马车撞坏了脑袋,反而变成少年天才了?

    去年被授予碧玉学士,谢堪就已经觉得很离谱,但主要还是为弟弟感到高兴。

    今年又升为芙蓉学士,还跟公主传出一段佳话?

    谢堪看向王昇。

    王昇也是不可置信:“我一直跟在六郎身边,也也没发现什么啊。不过去年夏天以来,六郎确实跟魔怔了一样,整天都在后院跟工匠一起做东西。”

    “我当然知道他在做东西,”谢堪脑子晕乎乎的,看着热闹非凡的酒馆大堂,喃喃自语道,“我谢家出了千里驹啦!”

    那位远房族亲谢以用,此刻也喝酒大喊:“谢学士是我的族侄!”

    程固则呼喊道:“谢学士是我的学同窗,我跟他一起读了四年书!”

    就连掌柜的,也拿着笔墨跑来谢堪面前:“鄙店今日蓬荜生辉,能否有幸留下谢郎君的墨宝?”

    谢堪道:“我又不是芙蓉学士。”

    掌柜的道:“文曲星的胞兄,迟早也会金榜题名。”

    这话谢堪爱听,接过毛笔:“借你吉言。”

    沧州府城的饭馆轰动之时,正在靖海县老家备考乡试的谢宏,此刻也正端着一份报纸发愣。

    谢宏一脸迷糊:“我前脚离京,刚刚回乡呢。六弟咋就闹出恁大动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