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无情皆是动人处
夜晚,几串黄色灯笼悬挂在屋前,轩窗半敞开,屋内烛光点点,显得静谧又安宁。
吴有材漫步走进院子,此时他脱去官服,换上一身家常衣裳,颇有些儒雅斯文的风度。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他在树下突发幽思,口中吟诵着诗句。
屋内传来一声女子轻咳,紧接着一道娇柔的声音吟诵道:“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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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巧儿穿一身素衣,斜歪在窗边的软榻上,中拿着一本书,脸上带着泪痕,一副娇娇软软的模样,十分惹人怜爱。
吴有材一进门看见这番情景,心底顿时一片火热,涌起心疼又怜惜的情绪。
他定了定神,上前坐到榻边,抬轻抚她的脸庞,“我就知道,只有巧儿是我的知音,我的这般心思,只有你明白。唉,怎么又哭了?你这一哭,我心都碎了!”
王巧儿刚刚独饮了两杯酒,此时双颊透红,眼神迷离,眸中带着闪闪的水光,格外诱人。
她低吟一声,撒娇道:“老爷”
吴有材喉头滚动两下,“偏偏是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乖乖的巧儿,你可要心疼死我了。”
王巧儿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斜瞥着他,幽幽叹气道:“夫人今日找我唉,我的名声不好,恐怕拖累了老爷,以后少往这屋里来,免得夫人生气。”
她含情似的双眸一转,勾得男人魂都飞了。
“巧儿”吴有材立即将她搂进怀里,闭起双眼,臂收紧,恨不得将她揉进身子里。
这样的可人儿,感觉怎么疼爱她都不够。
王巧儿唇角勾起,露出一个满意又自得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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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巧儿出身商户,在家中排行第三,是最的女儿,自幼聪慧伶俐,最擅长揣摩男人的心思。
她知道吴有材是进士出身,一身文人的酸气,平日自命清高,最喜欢与众不同的女子。
什么是与众不同?
端庄严肃的大家闺秀,怯懦卑微的柔弱女子,对吴有材来,都不足以引起他动意。
()(e) 他想要的女人,是稍微冷淡一点的,对他若即若离,高傲中带着几分坚强,柔顺中带着一丝倔强。
像艳阳下的寒冰,怒雪中的娇花,才是最动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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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雨初歇。
红烛照着幔帐中,吴有材一搂着王巧儿,另一只无意识地抚摸着她的脸庞,琢磨着怎样把那支簪子拿到她面前。
王巧儿穿着男人喜欢的藕荷色绸质肚兜,上面绣了两支并蒂莲,她一袭乌亮的长发散在枕头上,露出莹白秀丽的面容。
吴有材忍不住轻咬一下她雪白的脖颈,暗自感受着如绸缎一般柔软嫩滑的肌肤。
“看看这个,喜欢吗?”他一只伸出去,从搭在床边的衣服里拿出一个锦盒。
“我让人新打的金簪子。”他轻声着,锦盒递到王巧儿面前。
王巧儿打开锦盒,瞥了一眼金簪子,情绪没有什么波动。
只是一支金嵌珍珠的簪子,样式和材质都很普通。
不值几个钱。
以前蒋新午送她的金钗簪子,每一件都是上乘用料,可比这支好太多了!
她眸底闪过一抹嫌弃,脸上却是恹恹的表情,“老爷,你知道人家不喜欢戴这等俗气东西。”
吴有材满眼柔情,拿起簪子给她插在头上,笑道:“我晓得,你不是那种浅薄爱虚荣的女子,但我想把最好的都给你,把你捧在心还觉不够。”
他着,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缱绻,仿佛真的用情至深。
“所以,我花了三百两打了这簪子,还是金珍宝斋的上品呢。”他一脸坦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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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呼吸的沉默。
王巧儿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她一把将簪子从头上拿下来,不可置信地端详着。
簪子金色暗沉,珍珠也不圆润,还有纹路瑕疵
明明只值十两银子的东西,吴有材竟然花了三百两!
“这簪子哪里买的,根本不是金珍宝斋的东西,老爷莫不是被人哄骗了?”王巧儿咬着唇,一副不忍心的模样。
其实,她更心疼银子!
她知道吴有材是个蠢的,心里鄙视他一下,但脸上不动声色。
()(e) 吴有材眯了眯眼睛,故作沉吟道:“不会吧,谁长了豹子胆敢哄骗本官?”
王巧儿见他不信,披上衣服下床,从自己的首饰箱里拿出一根闪亮的金簪子,递给吴有材。
“老爷对照瞧瞧,这才是金珍宝斋出的上品货,金质和珍珠都是上好的。”王巧儿的笑容中带着一丝炫耀。
吴有材眼睛眯得更紧,“这么滚圆莹亮的珍珠,难得难得!”
“金珍宝斋的黄金工艺,配上蒋氏的珍珠,连京城的贵胄人家都赞不绝口呢,当然难得!”王巧儿忘乎所以地道。
接着她坐到梳妆镜前,将金簪子插在头上,闪闪发亮的金色搭配莹白的珍珠,将她的俏脸映衬得更加秀美媚人。
“原来是蒋氏的珍珠,这簪子也是你前夫送的吧?”吴有材轻描淡写地问道。
王巧儿心中一凛,后背冒出一层冷汗,秋季的夜里,她披着一件厚绸衫竟然感到丝丝寒气。
没错,金簪子是蒋新午送她的,做她的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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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巧儿将头上的金簪摘下来,放回首饰箱中,然后转头去望着吴有材。
吴有材以为刚才这句话惊吓到她,当即坐起身来,伸抚摸她的脸颊,好像对待宠物般的,带着一丝宠溺的神色。
“不怪你炫耀,蒋氏的珍珠四海闻名,东西好也是人尽皆知,只是我没想到,你前夫这般慷慨大方,我买的这支簪子尚且要三百两,他送的这一支,光是这颗珍珠,怕是得值千余两吧?”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王巧儿的前夫已经休弃她,竟还对她如此情深义重,实在让人料想不到。
王巧儿先是一怔,随后温顺地笑了笑,依偎进男人的怀里,半撒娇半幽怨地道:“一支簪子而已,哪里值千两了,况且珍珠在外面卖得贵,在蒋家却多得很,根本不值什么”
“哦?多得很啊。”吴有材搂着怀里的女人,轻抚她的长发,脸上笑容宠溺,眸底的暗影却更加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