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子航同志啊，是我县的优秀知识青年，有着红色的家庭背景，优秀的遗传基因，对于子航同志能够斩获苏南地区的高考状元，我对此，既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啊。”

    遗传基因聂子航默默吐槽了一句，放眼张望着职工大院里一群乌泱泱的人影。

    除了聂建斌英勇就义的那天，聂家大概没来过这么多人。

    为首正在话的是苏南市的一号首长，几个记者围在他旁边，一话，就记下一句笔录。

    而隶属于苏南县的领导则紧随其后，供销社张大队长与苏钢厂郑厂长等人也在其中。

    至于聂子航他在今早清晨的第一声敲门起，已经度过了好几轮的握慰问。

    也是今早，他才拿到那张登载了我的峥嵘岁月并公布了他苏南地区高考第一成绩的百姓日报，那行加粗的头标题写着：

    聂子航同志以优异成绩勇摘苏南低区高考桂冠。

    “你子拿了高考第一？”

    钟实秋家面朝职工大院的阳台，成为了聂子航短暂的避风港。钟实秋则坐在旁边一张木凳上泡茶，气色看上去比月份时好了不少。

    “我也刚知道这事儿。”

    的确，这时查高考成绩还没有后世那么便利，只需要通知考生一个准确查分时间，顺上一查便可。

    9年刚恢复高考的一段时间内，查分需要到县里专门的办公室查询分数，还需要出示相应证件确认身份。

    如果是特别落后的地区，则一般需要到市里或者省城查分。

    像聂子航这种成绩特别优秀的，则会在核实成绩之后提前登报，宣传优秀楷模形象。

    这就是为什么考生本人比媒体更晚知道考试成绩的原因。

    “考了多少分？”

    “好像是44来着？”

    “啪嗒”一声，钟实秋里一哆嗦，没拿稳的竹制茶筅掉在地上。

    文科高考科目共5门，除去加试英语，每科分值00，总分就是500分，英语则以30分的加试分计算。

    “先生？”

    钟实秋清了清嗓子：“这天儿冷了，风湿有点儿犯了。”

    “噢！我们从上沪回来的时候，买了好几个热水袋，待会儿给您拿一个。”

    钟实秋此时满心懊悔，后悔没有早点认识聂子航，让他报清华去。

    ()(e)　　到的人才，白白损失了！

    钟实秋佯装淡定地又问了句：“都考了多少分？”

    聂子航摇了摇头：“没拿到成绩单，报纸上英语是满分。”

    钟实秋心里一抽，懊悔又深了一层。

    另一头，苏钢厂职工大院里看门的大黄狗忽然吠了几声，采访队伍不知是谁高喊道：

    “燕京来的记者同志到了！”

    院子里霎时安静下来，打头的苏南市首长快步走到大院门前，热切地与进院的两道人影握：

    “盼着你们来！”

    聂子航见状，知道自己又要上场了，和钟实秋打了个招呼：

    “钟先生，我先出去了。”

    钟实秋撇了撇嘴：“去吧！”

    聂家，聂爱红和聂子健早借上工之由一早躲了出去，少了这俩人，聂家屋头清净不少。

    来自燕京百姓日报的记者李海峰戴着一副眼镜，与聂子航热切握之后，经同意于聂家做简单的参观。

    “同志，需要换鞋么？”

    一個细节，令聂子航对李海峰的好感大增：“不用，年前本来就要收拾一遍了，记者同志请进。”

    李海峰点了点头，在看见墙上聂建斌与杨静红的照片时，静静鞠了一躬。

    两人随后来到阳台上，聂家的阳台朝向后院山坡，入眼一片蓊萃之景。

    “子航同志，对于这次斩获苏南考区高考第一的头衔，有没有什么感想？”

    李海峰与聂子航两人分别坐在一张木凳上。

    “实在的，这份荣誉对我来是意外之喜，我没有想到会成为省区的第一，甚至考前对自己充满了担忧。”

    聂子航微笑着回答，但心里不由自主地“咳嗽”了两声。

    他也不想对人撒谎，但总不能我他妈是穿越过来的吧？

    生计，都是为了生计。

    李海峰则笑着点点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人对自己的要求往往更高，客观的判断便也不那么准确。

    子航同志，能否透露一下你报考的是哪所学校？”

    都提前知道成绩了，难道不知道我报考了哪所学校？

    聂子航先是疑惑，转而又有所了然。

    报考志愿在此时属于密性文件，媒体无权提前阅览。

    ()(e)　　“燕京大学。”

    李海峰讶异地笑了，做记录的笔停了停：“真是很勇敢的决定啊！看来这就是艺高人胆大了。”

    接下来，李海峰又询问了聂子航的家庭情况，以及聂建斌事件的始末。

    近一个时之后，聂子航与李海峰才边边走出门。

    “子航同志，未来你来燕京，如有需要，就到报社找我，地址是：”

    “谢谢记者同志。”

    临走前，聂子航给李海峰递了一颗从上沪买回来的大白兔奶糖。

    李海峰伸接过，笑着道：“谢谢。”

    两人绝对想不到的是，一年之后，当代杂志社的编辑部，聂子航与李海峰再次见面，他兜里正好剩了一颗大白兔奶糖。

    门外，一行领导队伍不知苦等了多久，李海峰一出门，一群人仿佛黄蜂般一拥而上。

    “李记者！咱们苏钢厂的生产今年超额完成任务指标，这事儿你可以报道一番！”

    “是啊，记者同志，苏南县的发展蒸蒸日上，山清水秀，居民幸福，您也可以写一笔嘛！”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聂子航透过人群，看见那只护院的黄毛大狗正对着钟实秋家的阳台流哈喇子。

    这狗真成精了。

    是夜，聂子航坐在台灯下，对着铺开的信纸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落笔写道：

    “妈：

    见字如面。

    距离上次收到您寄回家的信，已经一月有余了。

    这次我要给您汇报一个好消息，我的高考作文登上了百姓日报，并且以优异的成绩取得了高考第一的荣誉。

    我想，不日我就将进入燕京大学了。

    对了，爱红也升任了红星食品厂的技术工，这在她这个年龄是非常难得的事情，厂里给她加了工资，还在年末职工大会上予以了表彰。

    月2日的时候，我们坐火车去了一趟上沪，子健和我他很想呆在上沪那样的大城市里，爱红买了好多糖，还买了新围巾。

    您不用担心我们，也不用给我们邮寄票证和钱。

    生活越来越好了，我们更希望您能保重自己。

    此致敬礼

    子航

    9年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