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议论到《潜伏》
“陈老,学生有一件事,想请您帮忙——”
陈老啧了一声,状似不悦:“刚刚才,不想让旁人把我叫老了,你倒好,不叫老先生,叫起陈老来了。”
聂子航失笑:“是我的不是,陈先生,我想请您”
陈老这才缓和了颜色,悠然道:“你吧,来我听听,再看看帮不帮。”
“我想请陈先生帮我画一张杂志封面,不用复杂,是燕园景物就行!”
陈老顿时警觉:“杂志?什么杂志?”
聂子航解释道:“杂志,但不是杂志,是我在燕大开办的一个社团,下月就要出新刊,但杂志里的配图部分还没着落。”
“燕大还没有艺术系,能绘画的学生都进艺术院校了,这倒也是实情。”陈秋草点了点头,又把目光投向聂子航,捻着山羊胡须笑道:“我要是帮你画了,子拿什么谢我?”
刚有稿费进账的聂子航立时道:“不然我那一罐绿杨春的茶叶我得先明,先生的润笔费我可给不起!”
陈老眉毛一横,嗔怒道:“你这子!的倒像我觊觎你的茶叶似的!我这一把年纪,还能伸要辈的钱财不成?”
“学生可没这意思!只是我从苏南县城里上燕京的,家境贫寒,拿不出什么东西能谢您。”
陈老渐收了声色,度量一番面前子,只笑:“也不急在一时,日后再有什么,我再问你就是了。”
聂子航一听,暗自腹诽道:人情债最大,这老爷子,还真是会打算盘!
此时,陈老又道:“不过,若要现画,只怕要耗费工夫。我家倒有不少燕园风光的练笔画,你要是觉得妥当,明日傍晚到这里来,拿给办印刷的人就是了。”
“行!”
有了陈老的一臂之力,杂志封面算是彻底敲定下来了,此日拍摄的几张风景照片,也能用作页插图。
图画部分的事宜一解决,总算能让聂子航暂缓一口气。
四月份,热衷于上街的同学们渐渐回到了教室,未名湖畔的年轻身影。
()(e) 冬去春来,已经有从南方考来的女同学迫不及待地穿上碎花裙子,又惧怕于北地四月的余寒,里衬连穿好几件保暖,但从外头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聂子航去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内罩背心与里衣,稍微拾掇过头发之后,看起来既清俊,又稳重。
连郭放见了,也不由指着笑道:“有点儿戏文里白脸的意思了。”
聂子航理着衬衣领口,一乐:“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相比稳重中夹杂着干练的聂子航,陈立业则略显儒生气,一身书卷气盖不住。
“你比我更像写的。”
陈立业笑道:“等哪天我要写了,还得等子航兄教我。”
当天傍晚的英语课,教室罕见地再次坐满了人,天色仍然半亮着,不似冬日里四五点就见下夜的征兆。
聂子航仍与陈立业坐在一起,讲着昨晚提到的文章翻译题目。
渐渐地,两人忽然听到一阵不的议论声。
“你也看这本杂志?”
“对啊,上沪文艺,这可是老牌杂志了,现在的主编可是巴金。”
“对对对,你看过那个潜伏没有?”
“这不,我正看着呢!我滴个娘哎,写的那叫一个紧张刺激,我最初追看的时候,都替主角捏把汗呢,但看完了又想接着看,只可惜每期连载篇幅有限。”
“我也是!本想着订了杂志,攒着几个月再看的,但每期一拿到里就忍不住,心痒痒,一翻开看完了又后悔,真是矛盾呐!”
“你们,能写出这的作者得多大?”
“我呸!什么这作者的那作者的,人有名有姓,叫顾秋,顾秋先生!”
“对对对,顾秋先生。”
话音源头聚集的同学越来越多,议论声也就愈发大了。
不远处的聂子航听着这番议论,心里一时不大好意思,一时又觉得幽默,一种“我自身在此山中”的感觉油然而生。
另一边的陈立业就没聂子航感受复杂了。
知道真相的他一只搭着聂子航的肩膀,一边憋着笑,待听到“顾秋先生”那一句,忍不住笑出声来,引起其他同学的注目。
()(e) “立业,伱笑什么?”问话的是编辑部老熟人张曼玲。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不定这顾秋先生也在燕大校园呢。”
聂子航赶忙在桌下踢了陈立业一脚。
“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若他是位年轻的作者,这么有才华,想必今年也是高考了的。”
毕海杰插了句嘴,笑道:“中年的也是能高考了的啊。”
众人大笑一阵,又有人道:
“经陈同学这么一,若这位顾秋先生在燕园,我还真想知道他长什么样?”
“你这妮子,怕不是因这篇潜伏,对人家芳心暗许了吧!”
周围同学也起哄闹了起来,聂子航一脸淡定地在习题集上批示笔记,心里却早已腾飞过一千只草泥马。
这看戏的感觉怎么七上八下的。
“你别浑!”被开玩笑的女同学满脸通红地一搡对方:“我这是仰慕作者的才华,拿個签名,留作纪念,或许还能合张影,可没你们想的这么庸俗!”
另一位女同学道:“这有什么!爱才乃是人之常情,我要是遇见了他,我就直接大胆的表明态度:顾秋!我想和你处对象,你意下如何!”
教室里起哄着响起掌声。
“这就是巾帼不让须眉!”
而听见全篇过程的聂子航,不由自主地咳嗽了起来,也咳的满脸通红。
隔日傍晚,斐斋收发室。
刚一进门,聂子航就看见坐班老师正在整理档案柜。
“子航同学,你来的正好。”
“老师,怎么了?”
坐班老师把档案柜一打开,里面整齐排放着两大排信件,语气十分幽怨。
“你看看,这半柜子都是给你们燕园杂谈收的来稿!我这一天下来,尽给你们当信件管理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