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彻底暴露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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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问,顾秋在不在?”

    刚要再度落笔的聂子航被敲门声打断了思绪,一抬头,只见门外来人背着一只单肩公文包,脖子上挂着一台系绳照相,俨然一副记者装扮。

    不是李海峰又是谁?

    聂子航搁下头的物件,扫了眼门外窸窸窣窣围观而来的人群,无奈地笑道:“李记者,又见面了。”

    李海峰也随之一笑:“子航同志,我们又见面了,不唐突吧?”

    “不唐突,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两人没在20寝室宿舍闲聊,聂子航与李海峰相伴着走出宿舍,走廊与楼道里已经有驻足观看的学子,不时朝两人投去目光。

    “那是记者?”

    “是啊,听是百姓日报的记者呢。”

    “来宿舍楼里采访?不能吧,采访谁啊?”

    “反正不是采访你我。”

    一阵不响亮但足以听清的议论声里,聂子航略有点脸红地问道:“李记者,你是怎么找到我宿舍来的?”

    “这事儿啊。我最开始是给上沪文艺编辑部寄信询问了,他们会事先通知你,如果你不反对,再回信给我实话,从信里得知你就是顾秋的时候,我还真有点儿惊讶。”

    我也挺没准备的

    “只能是缘分使然了。”

    李海峰接着道:“所以今天我先找了西语系的老师,没问顾秋,只问聂子航在哪个寝室,这才寻摸着来了。”

    嗯没问顾秋,但你这一身记者装束,没也和了没啥区别。

    聂子航无奈腹诽的同时,尽量把心态摆正。

    就像陈立业的,顾秋这层皮迟早得揭,不过早晚而已。

    想通之后,聂子航释然地一笑:“所以,咱们还需要进行采访吗?我觉得你可以直接自由发挥了,记者同志。”

    李海峰明快地笑了起来:“确实可以省略掉大半步骤了,那么咱们就当闲谈,随便聊聊。”

    两人向着未名湖地方向闲散去,四月的晚风依然微凉,但已不似前几月时的寒冷。

    “你是怎么要想到潜伏的呢?据我所知,如今大部分拥有创作欲望的知识分子,更加钟情于书写伤痕文学。

    “故事的整体来源,是来自老一辈的口耳相传,有的在解放时期的上沪、天津都待过,对当时的情形十分了解,讲出的故事也带有传奇色彩,十分引人入胜。

    ()(e)  我从听,就对那段时期的地下英雄十分好奇,很想自己书写一部关于他们的传奇故事。

    后来接触了一些文学作品,便将这些片段式的故事进行艺术拼接,最终形成了潜伏的雏形。”

    李海峰点点头,感慨道:“是啊,三十年前的故事,连我在时候也听父母辈起几句,当真是引人入胜,充满传奇色彩。

    不过我没你的行动力,能够把它们做成一部。”

    聂子航谦虚笑道:“我也是头脑一热,想投就投了,起初也没抱有能够过稿的希望,没想到上沪文艺不嫌弃拙作,巴金先生指点了我很多。”

    “你这就是自谦了。在光阴日报报道前,我也抽空看过这本的两期连载,能与义和拳同期连载的,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而且,在伤痕文学大行其道的当下,文坛忙着批驳‘四个人’,忙着回忆过去、讽刺过去,你的潜伏可以是歪打正着,正合当下时局。”

    李海峰的言外之意,聂子航大概听了出来。

    他也有过猜想,在改革开放即将到来的前夕,除了给未来政策铺路,也要谨防敌特渗漏。

    愈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心里那根弦愈要绷紧。

    因此,他正在筹划的下一部作品,也依然强调坚守红色路线,追随实业兴国的时代浪潮。

    但有趣的地方在于,这部作品又在某些方面很巧妙地迎合了改开。

    改革开放,不也是一种“闯”么?

    聂子航当然不能和李海峰,他知道即将要改开了,也知道如今的大体形势,只能囫囵应和:“我没想过这么多,只是想把听到的故事写出来。”

    李海峰拍了拍聂子航的肩膀:“你还年轻,刚从苏南来到燕京,缺乏敏感度是很正常的。”

    李继而道:“在来之前,我想过要不要和主编通口气,把伱当做百姓日报未来的一份子来交谈。”

    聂子航心内一惊,当即:“您过誉了,我现在只是个学生而已。”

    “自谦是好事,但过分谦虚,就是骄傲了。”李海峰半含玩笑口吻:“燕京大学毕业,又很有文学素养,你毕业那年,不知道多少构会来抢人,我这是先下为强!

    但我也能看出来,你对新闻、报刊,似乎兴趣不大。”

    ()(e)  不止是兴趣不大,类似于严主任所在的首都工业局,百姓日报这类单位虽表面风光,也足够稳定,但限制非常之大。

    聂子航依然十分珍惜他现在拥有的自由,也并不想轻易失去。

    听到后一句话,他无端松了口气:“是的,我对新闻实在是一知半解,笔杆子灵活和报道新闻是两回事。

    但我认识一位有热情、有想法的同窗,如今就读的也是新闻专业,或许未来很适合日报。”

    李海峰停下了脚步:“哦?是哪位同学。”

    “她叫刘学虹。”

    李海峰咀嚼了一遍这个名字:“未来可以留意留意。”

    翌日一早。

    聂子航晨跑回宿舍之后,站在宿舍的方镜前翻着领口。

    郭放在广播体操后回到了床上回笼,陈立业则坐在床位上,看着聂子航左右拾掇自己。

    “今天怎么这么爱惜自己?”

    “觉得衣服旧了”

    理由当然不是这個,真正的原因是,今天是他以顾秋的身份,正式向同窗们自我介绍。

    聂子航知道,从昨天傍晚李海峰上门拜访开始,这个消息就已经不胫而走了。

    比如昨晚的大饭厅里,他就感受到了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的目光。

    西语系英文教室。

    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继中老师还没到场,但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

    聂子航来的时候,整个教室被塞的水泄不通,当中有西语系的,也有不是西语系的。

    他甚至认出了坐在前排的,是上次向他搭讪的那几位女同学。

    跨进教室的刹那,原本嘈杂的议论声忽然熄灭了,所有目光不约而同地继中在聂子航的身上。

    万众瞩目之下,聂子航踌躇了一瞬,最终选择走上讲台,鞠了一躬。

    “大家好,我是顾秋。”

    一秒钟的静默之后,掌声如山洪般沸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