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十九章 去还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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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清辉拿行李的顿了顿,他明白她口中的是什么。

    这么快,都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真到了那一天,他真怕自己会失控。

    徐清辉扯出一个笑,他俊朗的脸上依旧淡然自若,这是早就知道的结局,何必强求?

    “好,明天我带你去。”

    “好。我看那边好像有房舍,到时候我们到了再看情况。”

    海月心情有点复杂,是喜悦又是迷惘,她可以回去了,她可以见到家人了。但同时,她也不确定真的可以回去。

    心情的起伏让她当晚失眠,海月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起身摸索了会,很辛苦才摸到旁边架子上的油灯,平常都是春娘照顾她,现在全靠自己,才觉察多不容易。

    前面三天几乎每天都是做饭炒菜,这个她还能应付,打扫卫生也还行,并不难。可是点灯这种,她是真的不太会。这里的夜除了月亮的光亮,几乎真的就是黑漆漆一片,不像城内的房子,走廊和屋檐下还有灯笼。

    真的需要起夜,也会有春娘帮她,春娘不在也有其他侍从来做。现在,全靠自己了。

    她不心碰到了一边的竹凳,发出的声音把睡梦中的徐清辉惊醒。起初,他以为做梦,听了一会才觉察到异样。

    “怎么了?”

    “哦,没事。我就是睡不着想起来,那个太黑了,看不清楚火折子在哪。”

    海月颤颤巍巍着话,明显是吓到了。又觉得大半夜打扰徐清辉睡觉很不好意思,精神突然有些紧张。

    “用我这个吧,我进来喽。”

    “哦,好。”

    听到门轻轻被推开,海月迷糊,怎么没锁吗?睡前明明锁了的。

    “你要不要披件衣服?”

    隔着透明的屏风看她穿的是贴身衣物,徐清辉很不自在地别过头去。里的油灯被他放在了桌子上。

    “我马上就穿好。那个,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下火折子?我记得睡前是放在凳子上的。刚才太黑了,可能掉地上了。”

    “好,你穿好跟我。”

    “我好了。”

    过了好一会,海月才从屏风后面出来,而徐清辉已经扶好竹凳,捡回火折子,屋子里马上就亮堂了。

    ()(e)  定睛一看,徐清辉忍着笑。

    “怎么了?”

    “你那穿反了,刚才我拿着灯,隔着屏风,你没看到?”

    “噢!我太着急了,没仔细看就套身上了。是这个吗?”

    海月镇定自若,其实她是不太会穿这儿的衣裳。这套又是新做的外衣,她之前根本没穿过。囫囵穿上,还真没仔细正反面。

    “嗯。”

    又转过身去,吹灭自己的油灯。在这里,油灯是比较稀缺的,大多数时候会特别节俭地使用。

    “总算好了,你回去歇息吧。”

    “这么一闹,我也睡不着了,不如陪你?”

    “啊?好好吧!”

    卧房里除了一张床比较大,床头有个架子和竹凳,一个屏风隔开,外面是一张圆桌子和四张椅子,桌面上有盆绿植。然后靠墙的就是一个脸盆架和一个衣柜,带有一面半身镜。其他便没有了,非常简单的陈设。

    “坐这吧。”

    也只能坐圆桌这儿了。

    可是两个人四目相对,在安静的夜里,这情景多少有些怪异。

    “嗯哼!我那个要不要给你倒点水什么的?”

    海月率先打破寂静,现在去厨房拿水,她也有点犹豫,但是又不能不点话。

    “不用了,你怎么突然睡不着?可是觉得冷?”

    按天气是越来越暖和了。但他又不知道她什么原因,只好捡最可能的问。

    “不是。我就是”

    起身,海月取来了挂在墙上的古琴,圆桌的大刚好能摆放。

    “我如果回去,它估计是带不回去的。那只水晶坠我让春娘代我保管。可是这张琴,要不你帮我保管?”

    她认真又慎重,好像在交代什么要紧事般。这是海月来到丁兰后头一次正视这个问题。

    “你真的非回去不可吗?”

    这根本就是徒劳的提问,答案至始至终都在那里,她并未改变自己的想法。

    “我”

    她的眼睛看向他的,注视了一秒快速移开,她已经很努力告诫自己,必须要坚定信念,回去才是她的最终目的。

    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应该成为自己的绊脚石。

    ()(e)  “我爸妈还有爷爷奶奶都在那里,还有好朋友,老师同学。我肯定是要回去的。只有我回去了,真正的谌娘子才有可能回来。”

    是啊,他喜欢的人是谌娘子,不是她海月,她为什么刚刚有一瞬间的错觉?以为他在留自己呢?

    海月随即释怀,她这人啊,就是没经过事,总是把一些事情放大了看,瞧刚才差点把自己吓到了。

    “这是她的琴,我听春娘这事她爹留给她的家传宝贝。其实我在未来”

    她突然停住,记起来有些事情是不能透露的。这张琴后期经过改造,确实变化有点大,可是款式和琴弦都没变。无非是琴身上多了字和花纹。以前是男款的简洁,未来成了女款的。

    “好吧,希望你在未来过得幸福。”

    他有些急切地打断,不想再听她的诉,这种感觉太难受了。好像有人在拿锯子在磨切木块,而木块就是他的心。

    他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谌娘子,可是三年未见,他们之间有太多的改变。如果海月没有出现打断他们的相处,也许他和谌娘子真的会成婚,然后自己为了她留在城里的家。从此不再诗和远方,只有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凡生活。

    可是她出现了,谌娘子不见了。他的感情也随着她的出现,在与她的日常相处里,一点点有了变化。这样的变化是不知不觉的,连他自己都可能没有觉察到。

    至少从一开始,他是真的没有觉察到什么。现下,就在白日里,她她要离开的那刻,他的某根弦突然“嘣”的一声断了。

    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去阻止和改变什么,他除了默默看着,帮她完成,他什么也不能做。

    哪怕就在刚刚,他都是鼓足了勇气才问出这么一句。留她,留她,对,留她。

    可她分明是留不住的,他知道。因为知道,因为不能改变任何事,他才有种无力感,才会用沉默来代替自己的无能为力。

    外祖父离开的那份痛楚,那份无力感再次席卷他的四肢百骸,他忍耐着,因为也无法做任何补救,他们终归是要离开他的。

    他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