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只是举手之劳
一步,两步
驿站离区大门的那段路只有七八十米,换做往常,顶多用一分钟就能走到。
但是今天,这段路怎么显得那么长呢?
黄芩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走了一个世纪,胳膊和腰都快要折断了,背后也已经开始涌汗,但抬眼看看,她离区的大门口却还有一段天堑般的距离。
眼见路边有个石墩,黄芩步挪过去,将中的两个纸箱搁在上面,卸掉了一部分重量,轻轻地喘着气。
平时略显苍白的脸上,此刻竟然多了几分红润。
“真没想到一袋米一桶油会这么重。”她抬起,用背抹了把额头上稀薄的汗水,喃喃自语,“都怪我上次不心,把奶奶的推车弄坏了,否则用推车来拉就轻松多了。”
歇了片刻,感觉力气稍稍恢复了。
黄芩咬着唇,一横心,再次伸去抱那两个纸箱。
突然,旁边伸过来另一双,在她的面前,轻轻松松地将两个纸箱一起端了起来。
黄芩愣了楞,等她扭头看清这双的主人时,一下子睁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也从愕然变成了紧张惊惶。
怎么是、是他?
那個
“你住在八栋四单元六楼,对吧?”陈予璋轻轻松松地抱着箱子,“走吧,我给你拿上去。”
“不用了不用了不用了,”黄芩更慌乱了,好不容易才鼓足了勇气,,“这两个箱子很重的,你你快放下吧,我自己来拿就行。”
“对你们女生来是挺重的,对我就是举之劳。”陈予璋笑了笑。
黄芩呐呐的摇头,“不、不行”
“行。”
陈予璋丢下一个字,就抱着箱子走向区大门。
黄芩只能快步跟在他身后,一边走,一边磕磕巴巴地:“真的、真的很重,你、你还是给我吧,我自己能拿”
陈予璋干脆不理她了,只是大步往前走。
他人高腿长,黄芩加快了几分脚步才能勉强跟上。
()(e) 走了一段路后,她心翼翼地瞥了眼神态依旧自若,甚至连呼吸都没急促半分的陈予璋,心中有些惊讶。
虽然早就知道男生的力气会比较大,但这两个对她来沉得像西西弗斯的巨石般的箱子,在对方的里,神态却洒脱得宛如拿着两个普通的空箱子,走得轻松自如,如此鲜明的对比,还是免不了稍稍超出了她的想象范围——原来,男女间力量的差距竟然有这么大吗?
一路胡思乱想着,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到了六楼。
陈予璋指了指靠右边的那扇门。
“你家是这一户吧?”
“是的”
黄芩声应了下,又赶忙,“那个,你把它们放在门口就行了,我自己会拿进去的”
陈予璋也没废话,将纸箱搁在门外的空地上,就直接上楼了。
盯着他的背影在楼梯上消失,黄芩才转回情绪复杂的目光,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将门缓缓打开。
白发太婆正坐在角落的一把旧藤椅上看电视。
电视里放的是一部老越剧五女拜寿,糯糯软软的吴越唱腔回荡在客厅里。天花板上,一个老式吊扇在忽忽悠悠地转动着,但依旧显得有几分闷热。
听到动静,太婆抬头望向门口,温声问道,“阿芩,你回来了?”
“嗯,回来啦。”
黄芩将箱子吃力地抱进客厅,然后转身,轻轻关上了门。
白发太婆抬了抬老花镜,微带纳闷地看着那两个纸箱。
“你这是又在上买了什么啊?”
“二十斤米,一桶油。”
“啊?”白发太婆一脸惊讶地问,“这么重的东西,阿芩你自己拿回来的吗?”
黄芩摇了摇头,声:“不是,有人帮我拿上来的。”
“哦。”白发太婆点了点头,注意到她脸上细细的汗,连忙起身,走到吊扇开关旁,将风速拨到最大一档,“很热吧,赶紧吹会风。”
“嗯,是有一点点热。”黄芩站在吊扇下方吹了一会儿,等热意稍减,再去卫生间用凉水抹了把脸,然后进了略显昏暗的厨房,伸打开冰箱,仔细看了看。
()(e) “奶奶,冰箱里还有一点肉,正好昨天剩了半包榨菜,要不我们今晚就吃榨菜肉丝面吧,等明天放学,我再去超市买点菜回来。”
白发太婆笑呵呵地:“好,都听伱的。”
黄芩在厨房忙碌了会儿,很快端出了两碗面。
这时,白发太婆已经关掉了电视,用一块满是岁月痕迹的抹布擦干净了同样满是岁月痕迹的方形饭桌。
黄芩放下面碗,再将一双筷子递给白发太婆。
“奶奶,吃面。”
“好好,你也吃。”
“嗯。”黄芩笑笑,在白发太婆的身边坐下,用筷子挑起几根面条,放进嘴里,斯斯文文地咀嚼了十几下,才咽了下去。
这时,她抬起头,视线无意中掠过门口那两个纸箱,接着想起了什么,神情微微一怔。
对了,她似乎还没对他“谢谢”
又吃了几口面,黄芩轻声问,“这两天上学放学的时候,我碰到了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男生,应该就住在楼上可我记得以前从没见过他奶奶你知道他是谁吗,是最近新搬来的吗?”
“和你差不多大的男生以前没见过”
白发太婆满是皱纹的指搭在老花镜的镜框上,努力调动老年人迟缓的思绪,想了会儿,才恍然地开口,“哦,阿芩你的啊,应该是楼上汪医生的外甥。”
黄芩愣了愣,同栋楼住了十几年,她倒是认识汪明礼一家人的。
“可是汪医生的外甥怎么会住在这里呢?”
白发太婆叹了口气,缓缓摇头道:“前两天我散步的时候,听十栋的王婆婆提过几句。那孩子也是个命苦的,前些时妈妈生病不在了,除了汪医生这个舅舅之外又没有别的亲人,所以就只能搬到汪医生的家里了。”
黄芩一下睁大了眼睛,她怔怔的问,“他他的妈妈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