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清流就是个屁!
李纲脸色一变,不明就里。
张浚看着刘国璋,瞪着一双不大的眼睛。
坐在旁边的张择端,眼睛一瞪,“二郎,你怎么话的?伯纪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刘国璋冷笑几声,“可谁为开封百万军民好呢?谁为河北河东陕西数十万边军好呢?谁为阳武、咸平二十万灾民好呢?”
我算是看明白了,十年之后的靖康之耻,这些所谓的清流正臣,也出力不少。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李纲脸如寒冰,不善地问道:“刘二郎,你此话什么意思?”
“伯纪先生,汴河上运的,还有数百万石粮食,数百万贯的钱饷布帛茶盐啊。开封京畿百万军民等着这些粮食布帛,河北河东陕西数十万边军,等着这些钱粮布帛。堵住汴河,花石纲停住了,可粮漕盐纲也停了。”
张择端端起酒杯,仰头一口喝干。
张浚脸色一变,转头看向李纲。
这位开封府判官的脸色变得难堪起来,支支吾吾地道:“奸臣当道,我们就该行非常之事,收非常之功。”
刘国璋冷笑声更大,“元祐年后,你们一直都是这样的秉性,眼里只有党争,丝毫不顾社稷的安危和百姓的死活。党同伐异,只要是敌党的,不分青红皂白,一律打死。”
李纲脸色铁青,赫然问道:“难道刘二郎已经依附元丰党,成了蔡京的走狗?”
“元丰党人?又或者元祐党人?我怎么高攀得上啊。你们都是读书人,地方大儒,一方名士,饱读经书。锦绣文章,诗词歌赋,信拈来。可你们有没有把社稷百姓放在心上?有没有脚踏实地做过一件实事?”
“实事?什么实事?”
“解决问题,解决实际中的问题,而不是口头上打嘴仗。”
“问题?我们有解决过问题,我们怎么没有解决过问题”李纲脑子使劲地想,实在没有想出到底解决了什么实际问题,于是语调变低,“我们解决了很多问题,数不胜数。”
死鸭子嘴硬!
“你们啊,从来不会把社稷百姓放在心上,全是你们那点心思。你们解决问题的方法就是把产生问题的人解决掉,而且最擅长的段就是举起道德大旗,居高临下地人身攻击。
你们一切弊政都是奸臣敌党造成的。元祐更化,借着天时,想方设法,把所谓奸臣们全部铲除,众正盈朝,可弊政解决了吗?”
刘国璋的话,像利箭一样射向李纲,让他的脸越来越白。
“元祐更化,有当代圣人一般的司马光坐镇,有千古名臣文彦博、吕公著等公秉政,沉积的弊政到底清除了没有?没有!只是搞了个车盖亭诗案这样的文字狱,落个一地鸡毛。”
“元丰党人搞了乌台诗案,就不许有车盖亭诗案吗?”张浚忍不住开口道。
()(e) “没错,都是一样的以文兴案的文字狱,可乌台诗案好歹还御史弹劾,法司审讯,合议判定,一套法律流程还装模作样地走了一圈。
车盖亭诗案呢?御史弹劾,几位名公一合计,定案了。你们嘴里天天念的大宋祖宗之法,去了哪里?太祖太宗定下的弹劾鞫谳制度,都视而不见了?”
李纲冷嘲热讽道:“来去,刘二郎你还不是贪图富贵,趋炎附势,为了一己之利,不顾公理大义,奔走于奸臣门下!”
刘国璋哈哈大笑,指着李纲,对张择端道:“你看!你看!伯纪急了,他急了!祭起了道德先天法宝,玄黄垂下,万道光华,水火难坏,万法不侵。自是高人一等,傲然睥睨。”
冷嘲热讽一通后,刘国璋继续道。
“没错,你们清流们正直,道德无亏,可以理直气壮地指责他人。多做多错,不做就无错。你们从不脚踏实地做实事,只是知道打嘴仗,自然就找不到错处,所以就清廉正直,道德高尚,倍受百姓们推崇。
就好比站在田坎上从不下田的人,指着那些下田劳作的人,一会他秧苗没插直,一会他动作太慢实在无可指责,就人家一身的泥泞,不注意干净卫生。”
李纲气得脸色发青,起身要走。
张择端一把抱住他,“伯纪,你又不是孩子,几句话就要翻脸。斯和公和了斋公一再教诲我们,要虚怀若谷,千万不可刚愎自用。你听进去了没有啊?”
转头问目瞪口呆的张浚:“德远,你,二郎得有没有一点道理?”
张浚咽了咽口水答道:“我觉得有道理,”看到双目喷火的李纲,马上补充一句,“有些道理,有那么一点道理。”
“伯纪,有道理的话就得听!忠言逆耳利于行,难道你现在听不进一点道理了吗?”
李纲脸色变幻几下,终于还是坐回来。
张择端松开他,转头过来问道:“二郎,你知道疏浚汴河的利害吗?”
“当然知道疏浚汴河,对我个人而言,是害远大于利。否则的话蔡太师怎么会好心举荐我。刚才伯纪又详细解释一番,更清楚了里面的利害。”
“那你愿不愿意去辞掉此差事?”
“不愿。”刘国璋斩钉截铁地答道。
“为什么?”
“跟我当时在宝篆宫接下这份差事的原因是一样的。”
“什么原委?”
“一,尽快疏通汴河,让江淮的钱粮物资尽快转运过来,再向西向北,运到陕西河北河东去。没有钱粮布帛,边军就会军心动摇。一旦有事,是会死人的,死很多人的!
二,阳武咸平有二十万灾民,都是河北那边跑过来的,在京畿待了两三个月,奸臣不管,你们清流也不管。严冬到来,缺衣少食的他们不知有几人能熬到明春。
()(e) 所以我接下疏浚汴河的差事,先编管这些灾民为厢军,以为劳力,疏浚汴河。即可尽快恢复漕纲,又能以工代赈,让灾民们熬过今冬。”
坐在对面的三人许久没有话。
张择端慨然地道:“我就知道二郎不是那样的人。他接下这差事,定有自己的想法。”
李纲盯着刘国璋,“二郎果真这样想。”
“对,我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
“疏浚汴河,恢复漕纲,首先要禁绝沿岸权贵豪强偷水,二郎不怕?”
“你们不敢管的事,我敢管。你们不敢杀的人,我敢杀。我原本就是个莽撞人,天塌下来用银龙铁枪再戳回去就是。”
“蔡京会殚精竭思,寻你的不是,设计陷害你,会让你万劫不复。二郎不怕?”李纲又问道。
“这世上,做实事难,做好实事难上加难。只要你做事,肯定能找出各种不是来。但又如何?千万人,吾往矣!大不了我舍弃这所谓的荣华富贵,上山落草为寇!不过上山之前,老子先血洗了蔡家,一把火烧了太师坊!”
“胡八道!”
李纲听着前面的话,还十分激动,听到最后一句,脸色骤然变黑,忍不住呵斥一句。
刘国璋翕然一笑,不再出声。
“二郎的心思我知道了。你毫无私心,我也放下芥蒂。这事,我会支持你的。”
李纲比起其他所谓的清流正臣,多少还有份担当。
“那我多谢伯纪兄了。”
吃完后,李纲和张浚先行告辞离去。
刘国璋结完账,拉着张择端出了遇仙楼,张猛、岳飞等人紧跟着。
“二郎啊,你话太直,让伯纪有了芥蒂。”张择端道。
“无所谓,我跟他们理念不同,很难走到一起去。再了,他们的战斗力不行啊,摇旗呐喊还勉强,一玩真的就不行。”
“为什么这么?”
“他们啊,既想打败敌人,又怕坏了现有的体制和规则。有时候忍不住坏了规则,又立不起有效的新规则。来来回回,你来我往,到最后斗了个寂寞。”
张择端神情复杂,盯着刘国璋看了好一会,最后摇头笑了,“你个刘二郎啊。”
“正道兄,请帮个忙。”
“什么事,只管。”张择端一口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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