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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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婵是不是这女子的真名,傅青舟不晓得。

    但他只觉得这名字很配她。

    秋月春风、婵娟如雪,即使是两世为人的傅青舟,也被她的美貌震住了心神。

    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一头黑发如瀑及腰,含星如水的双眸、艳红轻勾的唇角十七八岁的模样,她有符合年龄的清纯与青春,亦有股摄人心魄的妩媚。

    “少侠?”

    秋婵眼中闪过一抹玩味与得意神色:“看够了么?”

    傅青舟轻咳一声,暗暗骂了句自己失态。

    但没办法,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他没料想到会在这顽石镇上碰见如此一个绝色。

    “你太漂亮了。”

    他叹道:“这种姿色,不可能是个乡下村姑。”

    秋婵微笑:“我会易容。”

    “行。”

    傅青舟点点头:“我在古正清面前,名字是唐舟,来自状元村。”

    “好,那我晓得了。”秋婵轻笑道:“去状元村送信‘接我’的人,接下来一定会非常安静、不会乱话,咱们回头再见。”

    罢,她也再不作停留,如来时一般将窗推开了一条缝,就那么如风如影般滑了出去。

    傅青舟坐在原地,眨了眨眼。

    “怎么,看上人家了?”烟鬼嘿然笑。

    傅青舟面无表情:“她是紫气仙风观的人。”

    烟鬼“咦”了一声:“何以见得?”

    傅青舟干笑:“别装傻,我好歹也是在无为观藏书阁里泡了两年的,这妹妹虽然刻意隐藏了功法路数,但多少还是能看出些东西。”

    着,他又有些头疼了。

    怎么还和紫气仙风观扯上关系了?

    他想到了当初琅環山下那个时而妩媚时而泼辣的白河真人她这是要针对金蝉寺搞事情?

    合作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最好别被认出自己的身份。

    否则谁晓得那白河真人会不会突然杀出来,把自己绑走

    算了,还是先将目光着眼当下吧。

    傅青舟兀自来到桌案前,摊开了纸、提起了笔,开始整理思路。

    他先是写下了“凶”、“紫气仙风观”、“古正清”、“梵音寺”四个词,又将“紫气仙风观”与“古正清”、“梵音寺”画线连在了一起。

    ()(e)  “这条线很清晰了。”

    他喃喃道:“但凶呢?”

    烟鬼惊愕道:“你还在想凶的事啊?”

    “是啊,不然呢?”傅青舟应道:“从古正清这条线摸向梵音寺,那是我自个儿的事;但镇上死了这么多人,凶却并未伏法,我这侠不是白行了么?”

    他一边着,一边将“紫气仙风观”与“凶”连在了一起。

    目前基本上可以断定,紫气仙风观与凶是站在一起的。

    那秋婵当初见自己提审周乐生后便迫不及待跳出来威胁警告,还提及了“死的都是该死之人”,便明是她保着凶。

    甚至周乐生被威胁、陈知县有话不敢,恐怕也与她有关系。

    但为什么呢?紫气仙风观查梵音寺就查呗,好端端地杀人干嘛?

    把事情闹大了,古正清更警觉了,做事不是反而难做?

    并且从目前情形来看,人还不是秋婵她们杀的,那她们保凶做什么?

    傅青舟咬着毛笔笔杆末端,百思不得其解。

    “我觉得吧,你想太多了。”烟鬼嘿然道:“不是所有人做事都非要有牢不可破的理由。”

    傅青舟眼光微亮。

    烟鬼的话确实点醒了他,让他想到了一個词,叫

    心理创伤。

    连环杀人案的凶往往都是具备某种严重的心理创伤,他们可能会因为童年的某件事情、产生对个别事物不同的观点看法,从而成为一个“变态杀人狂”。

    在他们最终决定开始行凶时,往往选择作案对象时便会从自己的心理创伤出发,认为被害人是“有罪的”、“该死的”。

    例如有人因自己母亲是娼妓、自幼觉得羞辱,于是长大后便专挑娼妓下杀害;

    有人童年时被浓眉毛的人侵犯过,成年后便专找浓眉毛的人杀害

    在傅青舟前世见过的案例中,这样的情况数不胜数。

    “是我自己想多了。”

    他失笑道:“这应该是件很容易想到的事,我却把它和梵音寺一事联系上了,确实没有必要。”

    着,他重新翻出了卷宗,从头到尾过了一遍。

    这一次,他的思路无比清晰。

    这些死去的赌徒共同点很明白,便是欠了古正清许多钱、并且有过卖儿卖女的经历。

    ()(e)  如果从心理创伤角度回推,凶极有可能便是类似事件的受害者。

    例如凶的时候因为父母赌博、被卖给了别人

    甚至,有可能就是被卖给了古正清。

    所以凶恨所有卖妻卖女的赌徒,要他们死。

    傅青舟忽然眼前一亮。

    他脑海中闪回出一个画面,便是自己在赌场茶室里扮演那个心理挣扎后决定卖掉媳妇的赌徒时,周围几人看自己的目光。

    古正清是嫌弃中带着不屑,杀哥与刀哥是厌恶中带着鄙夷。

    而那个灵

    她是怨恨。

    傅青舟脑海中豁然开朗。

    当然,用某学生名侦探里的经典台词来,他现在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他的推理,就这么给人定罪肯定不行。

    甚至这也仅仅只是他的猜测,这灵虽是与紫气仙风观有关联,但自己并不知晓她的底细,更不知道她是否就有如此的心理创伤,只能将其列为重要嫌疑人来判断。

    而且眼下既然与紫气仙风观合作了,那么找出凶也只是时间问题。

    傅青舟喃喃道:“但这事也有点头疼啊”

    “哪头疼了?”

    烟鬼冷笑道:“发现被杀的真都是该死之人?发现找到真凶也没有意义?发现还不如干脆让那周乐生顶罪算了?”

    傅青舟摇头:“话不是这么的,我不是迂腐之人,如果凶是曾被欺凌、官府无法维护其权益,于是选择复仇杀人,我不会什么;但这些死者不过是被古正清所害”

    “赌徒固然可恶,但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即使是我,在赌场这几天都难免有些上头,古正清煽风点火,将人逼入绝境,才是真正的恶源。”

    “不论凶是不是那灵,她都不该这样杀人,也该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至于周乐生?他是古正清爪牙、该死该罚,另有定夺,而不是这样替别人顶罪而死。”

    烟鬼沉默片刻,冷笑一声:“你把这个世界,想得太简单了。”

    “简单点好。”

    傅青舟微微一笑:“或许这个世界也并没那么复杂。”

    罢,他扔掉毛笔、伸了个大懒腰:“眼下,还是先理顺古正清与梵音寺之间的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