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你要把自己烤了

A+A-

    见王承舟被数落,四丫少有的没有幸灾乐祸,而是吃力地提着牛骨头,往架好的铁锅里倒。

    “住。”

    王承舟顾不得解释,连忙拦住她。

    “干嘛!”王爱朵噙着泪,俏脸上满是沮丧,“没有肉吃,我喝骨头汤总可以了吧?”

    看着她委委屈屈的模样,王承舟差点儿笑出声。

    无语道:“瞧瞧你,八百年没吃过肉似的。”

    “就是!”四丫开始顶嘴了,气鼓鼓道:“上次吃肉还是大哥结婚的时候,如今,咱侄子都快两岁了。”

    “你我吃没吃过肉?”

    王承舟沉默了。

    摇了摇头,回屋拿了一把锤子出来,“起开吧,哥在你心里就是傻子吗?今儿个让你长长见识。”

    这话显然是给父母听的。

    王红河这会儿已经喘过气儿来,坐在门槛上盯着他,还是不明白弄回来那么多大棒骨干什么。

    砰!

    砰!

    砰!

    王承舟二话不,举起锤子就砸。

    直把粗壮的牛腿骨砸成两截,露出里面黏糊糊的骨髓来。

    只是,几锤子下去,震得他胳膊发麻,胸口都起伏了,喘着粗气。

    没办法,身体实在是太弱鸡了。

    “哎,还是我来吧。”

    父亲王红河叹了口,过来一把将锤子抢了过去,抡圆了砸起来。

    “四丫,你从锅底掏一些草木灰来。”

    王承舟一脸郁闷,恨不得马上就长得高一些,壮一些。

    “对,把大骨头砸开之后,放入水中,大火烧开。”

    “然后呢?”

    “然后就把草木灰撒进去,等上面飘起一层油花,就用舀子撇出来。”

    “真有油!”

    听着王承舟的指挥,四丫渐渐瞪大了眼睛。

    随着牛大骨的熬煮,大锅里飘起一层厚厚的油花。

    在这个拌个凉菜要论滴放油的年月,一层牛油可足够让人心跳加速了。

    “咦,这这怕是能弄一大碗油出来吧!”

    母亲李玉珠探着头,挤了过来,啧啧称奇。

    父亲王红河不停地加着柴火,虽然没话,但是干得更卖力了。

    ()(e)  映着火苗子,额头上的汗都顾不得擦了。

    王承舟笑了笑。

    一大碗?

    这么多牛骨头,一大盆都不为过。

    后世,为了从牛骨中提炼出牛油,还专门研发出了一套现代工艺,高压提取、过滤、分离。

    一百斤牛骨,最多能提取三十斤牛油来。

    当然,王承舟可没有那种专业的工具。

    不过,提炼出个一二十斤还是没问题的。

    看着一点一点快要装满了的大瓷盆,李玉珠的脸上乐开了花。

    四丫也顾不得难过了,脸儿被烟熏得黑一块白一块的,大眼睛里满是兴奋。

    油脂可是最不容易腐败的东西。

    这么一大盆,保管好了,吃上半年都没问题。

    “四丫,哥骗你没?这玩意儿不比二斤牛肉实惠多了?”

    王承舟乐呵呵的,终于逮着会了。

    “就你能!”

    王爱朵瞥了他一眼,禁不住笑了起来。

    “还得是咱家仨儿呀。”李玉珠一拍大腿,骂道:“谁再咱家二儿子是个爱看闲书的懒汉,老娘撕烂他的嘴!”

    “不看够那么多书,能懂得这么多吗?”

    “你别,现在呀,我还真的想让四丫多读读书了呢。”

    王红河虽然想保持严父的形象,可嘴角的笑意还是出卖了他。

    王承舟见三人稀罕地围着锅台打转,自己正好得闲,便开口道:“妈,我出去一趟。”

    “干啥去?”

    “弄点艾蒿回来。”

    李玉珠应了一声,一脸疑惑。

    “妈,二哥又弄啥奇怪东西呢?”王爱朵皱着脸儿,大眼睛转悠着,“哼,整天神神秘秘的。”

    “别管他了,你哥将来必定是個有大本事的人。”

    “鬼点子是不少,可就是身子骨太瓤了,难堪大事啊。”

    王红河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愁容。

    “哎,起来,也是怪咱俩这做爹娘的。”李玉珠一脸心疼,回忆道:“要不是咱俩结婚的时候日子太苦,这孩子时间不足,早产再加上营养不良,他也不会成个病秧子。”

    “一想起这事儿,我这当娘的,心里就不好受。”

    “可是,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e)  王红河默默地,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要不,让他去后山,跟着老栾头学点儿把式?”

    “不行!”哪知道李玉珠勃然变色,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后山那是人去的地儿?”

    “除了那俩五弊三缺的爷孙,谁敢去那里找死?”

    “前些年,死在山里头的人有多少,你不知道?”

    王红河有点儿不甘心,反驳道:

    “那都是封建迷信!”

    “后山是咱大队的林场,就是豹子、金猫、野猪多了一些,咱们怕它们,它们还怕咱呢。”

    “要是真那么邪性,老栾头和他那个孙女儿早就出事儿了。”

    李玉珠还是不同意,欲言又止,“那就没大老虎了?”

    “老虎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大虫早没了。”

    “反正,我不放心。”

    李玉珠对自己的儿子一如既往地溺爱,“再,老栾头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谁能跟他搭上话?”

    “仨儿要是去了,不挨他的打就不错了,还学把式。”

    “都老栾头早年间杀了不少人,缺了阴德,害得儿子儿媳英年早逝,咱可不能触霉头。”

    王红河一脸不耐,“行了吧行了吧,都啥年月了,还扯那些有的没的呢!”

    不过,心里头却是犯起了嘀咕。

    正在这时,王承舟从外面回来了,里攥着一把干枯的艾蒿,兴冲冲地喊道:“妈,家里有姜吗?”

    “有,你要它干啥?”李玉珠一愣,指着东屋,“去年咱们院子里种了几颗,在案板地下,用油纸包着的就是。”

    “长高。”王承舟一溜烟跑了过去,又加了一句,“变壮!”

    “啥啥?”

    王红河张着嘴,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这体格子太弱了,看能不能趁着年纪还,再拔高一点。”

    王承舟切了几个姜片,在上面扎了一些眼儿,光着膀子躺在太阳底下,放在了肚皮上。

    而后,又搓了几擢艾绒,放在上面。

    抬起头问道:“爸,有洋火没有?”

    四丫见状,凑了上来,一脸惊奇道:“哥,伱要把自己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