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山人自有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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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前两天,王承舟已经琢磨好了,适合广大村民使用的防治办法。

    红眼病在中医看来,就是外感疬气,肺胃蕴热,合邪交攻所致。

    金银花,性甘、寒;归肺、心、胃经。

    清热解毒,疏风散寒。

    所以,用金银花煎汤代茶,具有一定疗效。

    当下,正值春季,后山百花待放。

    正是采摘金银花蕾之时,过季便会失去药性,沦为野草。

    只是,时间太过紧迫,不知道师姐能弄到多少。

    苍术,性味辛、苦、温;归脾、胃、肝经。

    健脾燥湿,祛风散寒。

    关键,能够明目。

    治疗夜盲症,眼目昏涩时,可单用。

    尤其,汉代张仲景过,苍术可“避一切恶气”。

    其实,就是它能够杀菌消毒。

    这玩意儿不论是煮沸依靠蒸汽,还是切成薄片烟熏,对很多细菌和病毒都有很明显的效果。

    比较麻烦的是,苍术需要炮制。

    方法有很多。

    不过,大多都是撞去根须,刮皮,切片后炒制。

    这些东西,师姐肯定是做不来的。

    至于最后一味药,蒲公英,又叫黄花地丁,就没有那么讲究了。

    反正本地人当做野菜,时常挖来拌上玉米面蒸着吃。

    这玩意儿清热解毒,苦、甘、寒,归肝、胃经。

    不知道人们为什么那么爱吃。

    它针对肝火上炎引起的目赤肿痛特别有效。

    从喝的,到吃的,再到用的。

    一套下来,王承舟觉得,对付一个的结膜炎,应该足够了吧?

    主要是,材料遍地都是,转个头到山里,就能弄到不少,不用花什么钱。

    不会给村民增加什么负担。

    心里想着,王承舟准备下午趁着职务之便,不上工了,到后山一趟。

    去见一见师姐,看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吃过午饭,知道王承舟不去地里了,妹王爱朵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嘴儿噘着,都能拴头驴了。

    嘀嘀咕咕的,念叨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学得大本事。

    到时候,躺半天,玩半天,迷迷糊糊就是一天。

    ()(e)  比自己老哥还要舒坦。

    要不是王承舟医术过人,谋了个卫生员的差事,他能到处跑吗?

    爹把腿给他打折了!

    但是现在,人家工分拿着,弯溜着,别提多带劲了。

    王承舟见她那样儿,偷偷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嘻嘻哈哈的出门了。

    身后,留下一声愤怒的痛呼。

    哪知道,满心欢喜的到了茅庐,等待他的却只有栾修武的那张黑脸。

    师姐早就出门儿了。

    用栾修武的话,吃了饭就提个布兜,漫山遍野的跑,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

    王承舟缩着脖子,不敢明。

    但是,老栾头是谁,一眼就看出跟他脱不了干系。

    当时就怒气冲冲的,非要亲指点他练功。

    这一下午过的,王承舟皮都褪了一层。

    老栾头下实在是太狠了,不但纠正了他许多细节上的错误,还让他真正理解了形意拳的奥义——刚猛无俦。

    一個跛了脚的老爷子,收拾起他来,跟打孩儿似的。

    不过,严酷的训练也让他收获不少。

    起码,举投足之间,真的有点儿杀气了。

    毕竟,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被老栾头打得跟孙子似的,一个大伙子,总是有点儿脾气吧?

    可折腾了半天,连人家的一根毛都没能碰到。

    却累得大汗淋漓,全身上下都湿透了。

    以至于,栾红缨回来的时候,还以为师弟跳进溪涧洗澡了。

    当知道前因后果之后,这个妮子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偷偷地,当着栾修武的面儿,给他沏了一碗蜜糖水。

    瞅得老栾头眉毛直跳,刚消下去的怒火,又涌了上来。

    觉得,这子收拾得还是不够。

    但是,看着王承舟跟孙女蹲在一起,拾掇那捆不知名的野草,又有点儿好奇,走了上去。

    “师姐,你真是太好了。”

    看着满满一布兜的苍术根,王承舟有点儿动容,这是刨了多少泥土才得来的呀。

    不由得叹道:

    “村子里的那些人,要是知道被他们诋毁的丫头,为了救治他们,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不知道心里会不会有一点羞愧之情。”

    ()(e)  “师姐,这些太多了,可能用不完。等下,我教你炮制之法。”

    “以后,有会了,我再帮你卖掉换钱,好不好?”

    栾红缨摇了摇头,清澈的眸子里满是笑意,“不好。”

    “为啥?”

    “给你!”

    这一次,她的很快,清冷的脸上,挂着一丝甜美。

    王承舟整个人都看傻了。

    心里真比喝了蜜还要甜。

    甚至,还抹了把眼泪,呲着大白牙笑了起来。

    两个人静静的,一起捡着金银花苞,指时不时碰到一起,虽然都十分拘谨地马上分开,可眉眼之间俱是甜蜜。

    栾修武瞅得直起鸡皮疙瘩,可又不好直白地训斥这臭子,便没好气儿地躲到了一边,收拾那一堆蒲公英去了。

    作为一个在平原地区生活了一二十年的人,自然认识这种野菜。

    三个人忙活了好一会儿,才把三味药材处理干净。

    金银花苞需要晾晒,翻过几次,彻底干燥之后,才能收藏起来。

    苍术比较麻烦,还好老栾头刀法精湛,用一把柴刀帮着刮去外皮,切成薄片儿。

    至于炒制,有的用米泔水浸泡,有的用麦麸,有的用灶心土,反正,只要炒成焦黄色,放凉,就行了。

    得亏王承舟学的比较多。

    否则,若是生草药,拿到市场上卖,价格可是会低很多的。

    只有经过炮制,才能卖上价钱。

    可是,许多药农不懂得正确的炮制方法,还有药厂故意压价垄断,导致收入微薄。

    渐渐的,许多人就不正经种植了。

    一直忙活到日落西山。

    王承舟才抱着一大包东西离去。

    相较于之前,栾红缨确实开朗了许多,那股子清澈凛冽背后,悄悄浮现出春莺般的柔情。

    但是,她心思单纯,情丝懵懂,只知道对你好,却根本不知道为何如此。

    王承舟心里又特别敬重她,再加上她年纪尚,不敢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于是,两人朦朦胧胧的,仿佛一幕春雨。

    缠绵、多情、惆怅。

    一直等到师姐的身影在山顶上消失,王承舟才哀叹了一声,转身往村子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