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二世而亡?君上说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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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了醒了!”

    “长公子醒了!”

    “快去禀告陛下!”

    “诺!”

    嬴扶苏睁开双眼,躺在锦塌上,一动不想动。

    他双眼没有焦距,看着以千年梨花木雕刻的床顶怔怔出神。

    太医令夏无且先是向嬴扶苏告罪一声,然后坐在床边。

    在这期间,嬴扶苏没有什么回应。

    按照以前,以嬴扶苏的性子,此刻是必定要起身回礼的。

    医家讲究望,闻,问,切。

    夏无且作为太医令,一身医术自不用多,自是极好。

    还没搭上去时,只看嬴扶苏面色,听嬴扶苏呼吸声,就知晓嬴扶苏身体应无大碍,此是心病。

    嬴扶苏没有还礼,夏无且省去了“问”这一步骤,直接搭上嬴扶苏腕,切脉诊断。

    少顷,夏无且再行一礼。

    崇尚古礼的嬴扶苏还是没什么反应。

    夏无且便退出宫殿,这里已经用不到他了。

    脉相显示,嬴扶苏身体无碍,心绪杂乱无章,确实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

    屋内,宦官宫女见状,一个个心谨慎,连呼吸都放缓了些。

    “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此句是,君子担心死亡之后,他的名声不被世间称颂。名声之与人,更甚生命!”

    一身正气的淳于越义正言辞,告诉嬴扶苏,人生于世间,最重要的不是生命。

    “今日长安君不过是还了几句嘴,陛下又怎么能惩罚呢?”

    那个教嬴扶苏名声重于生命的淳于越,在朝堂上表达出——名声并不重要。

    “我儒家求的是太平盛世!济世救民!以仁,礼,治天下!想要学会,长公子当先要看的便是论语。此乃我儒家先贤记录孔子言行编撰成书,字字珠玑,一字千金!”

    淳于越第一本要嬴扶苏阅读的书便是论语,告诉嬴扶苏这里包含孔子处世之道,每个字都要仔细感悟。

    “臣!遵旨!”

    朝堂上,淳于越应始皇帝之命,答应教导嬴扶苏由嬴成蟜注释的论语,那神情,很是激动。

    一幕幕景象,在嬴扶苏脑海中如幻灯片般放映,让他茫然,让他迷惑

    “陛下,长公子醒了。”

    赵高入内通禀,神态恭敬,看不出一点被撤去行玺符令事的怨气。

    “知道了。”嬴政的回应很平淡。

    赵高一躬身,退了出去。

    站在嬴政身后的盖聂,看见嬴政很是快速地收敛上竹简,把那些奏章都随意堆在一起。

    “盖聂。”

    “臣在。”

    “扶苏醒了,你去告予成蟜,让他去看看,免得他担心。”

    盖聂面瘫着一张脸:“长安君不会担心长公子,陛下亦不必担心长公子。”

    嬴政双一紧:“荒唐!朕何时过自己担心?那逆子因为一点事就晕厥朝堂!心性如此不堪,朕”

    嬴政不下去了。

    盖聂与赵高不同。

    赵高做行玺符令事时,站在嬴政身侧,一直是半低着头的。

    当嬴政与他话时,脑袋全部低下,不会正视嬴政的双眼。

    而盖聂不是。

    盖聂气宇轩昂,犹如一柄归鞘宝剑。

    ()(e)  除了行礼时轻微低首,任何时候都是平视前方。

    既不盛气凌人,也不会低人一等。

    嬴政与他话,他顶着一张面瘫脸,就坦然地与嬴政对视。

    嬴政黑着脸。

    盖聂直勾勾的眼神,当他想起了昨日此处,扬言与他瞪眼的某位竖子。

    成蟜那点毛病你是一点没糟践,不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知道吧?

    “若是赵高于此,除了朕问的问题,他不会多一个字。”

    “臣名盖聂,不为赵高,陛下若想找中车府令,臣这便出去唤他进来。”

    “罢了。”

    嬴政重新拿起竹简,继续批复这些似乎永远不见少的奏章。

    虽然他内心确实如盖聂所,很想去看看嬴扶苏目前情况。

    但他忍住了。

    他也不上是为什么。

    可能是当皇帝当久了,已经忘了怎么做一个父亲吧。

    章台宫的灯火持续燃烧,灯芯哔啵作响,有时炸开一个火苗。

    当灯油渐渐积累出一滩时,赵高又进来了,带来一个嬴政略有些意外的消息。

    “陛下,李斯求见。”

    李斯,他来做什么?

    嬴政毛笔一顿。

    哦是了,想来是蒙公应激反应,捉拿人员过多,殃及了廷尉大牢。

    “宣他进来。”

    “唯。”

    就在赵高应声要走之际。

    又一个宦官走入章台宫。

    “陛下,长公子请见。”

    “宣他进来!”

    “唯。”

    那宦官出去请嬴扶苏去了。

    嬴政转而对赵高吩咐。

    “你去问问李斯何事,若是因为抓人之事,便让他明日来见。”

    赵高恭敬地躬身低头,单回了一个字:“唯。”

    嬴政喜形于色,突然意识到什么,有些别扭地看了眼盖聂,欲盖弥彰地道:“扶苏乃长公子,扶苏来见朕,朕理应先见。”

    盖聂面无表情,想学赵高样子躬身,腰背却实在是僵硬地玩不下去——他没这个习惯。

    剑者,宁折不弯。

    做不来便不勉强了,他尽量让语气听上去有些恭敬地道:“唯。”

    听了盖聂的回答,嬴政突然觉得,还是先前多话的盖聂好一些。

    咸阳宫里,只会一个“唯”字的实在太多了。

    嬴政有了些许悔意。

    但马上,这丝悔意就被嬴政抛诸脑后,因为他听见了嬴扶苏的脚步声。

    当迈着虚浮步伐的嬴扶苏,出现在嬴政面前时,嬴政早已恢复了威严有加的始皇帝面相。

    嬴扶苏有些呆滞,械地行礼。

    “拜见父皇。”

    看着嬴扶苏的样子,嬴政有些心疼。

    他本想些话来宽慰一下长子,但那些话出了嘴边,却自动变成训斥。

    “看看你如今的样子!一点挫折便萎靡不振!不堪大用!”

    盖聂静静站立在一旁,看上去毫无波澜。

    他那张毫无情感波动的脸,足以掩盖他百分之九十九的情绪。

    章台宫外。

    赵高与李斯:“陛下口谕。”

    李斯连忙一震衣袖,就如同始皇帝就在他眼前似的行了一礼。

    “臣聆听。”

    ()(e)  那副恭敬劲,简直和赵高如出一辙,让赵高觉得有种在照镜子的感觉。

    “陛下:‘若是因为抓人之事,你便明日来见。’不知李廷尉要禀报的是何事?可与陛下所言一致?”

    李斯亲眼看到嬴扶苏进了章台宫,知晓嬴政这是暂时抽不出时间见他。

    但表忠心这种事,当然是越快越好,哪有隔一晚上的道理?

    “是又不是,此事事关重大,斯不敢回府,且只能与陛下言。请赵大人代为通禀,斯今日就等在这里,必要见到陛下!”

    赵高就又进了章台宫。

    少顷,赵高回返。

    “劳烦李廷尉在此等候。”

    “诺。”

    秦朝时,下级应上级,晚辈应长辈,是称“唯”这个字。

    同级同辈之间,应声则是称个“诺”字。

    唯唯诺诺这个成语,就是因这两个应声字来的。

    章台宫外。

    一队郎官持着长戈,身穿皮甲,傲然站立。

    他们肤色黝黑,但身躯壮硕,精神极佳。

    能被选中保护始皇帝安危的郎官,全都是上过战场的精兵!

    宫门口左边,赵高立在那里,站的比那些郎官还要笔直。

    只要不在始皇帝面前,赵高的背,也是可以直起来的。

    李斯眼见赵高进来后不再进去,心下疑惑。

    赵高乃行玺符令事,怎么不在内陪着陛下?莫非陛下要与长公子单独相谈?

    这么想着,李斯也站在了宫门口右边。

    他微微佝偻着身形,自从入了咸阳宫,他的身形就矮了几分。

    他不知道,赵高已经不再是行玺符令事。

    而新的行玺符令事,正是他开始认为会给始皇帝带来危险的盖聂。

    如果他早就知道这一点,他一定会重新审视嬴政和嬴成蟜的感情。

    当然,这不会改变他今日的咸阳宫一行,只是能让他更改一下腹稿罢了。

    这次蒙家目标不是他,那么下次呢?下下次呢?他不想再遇到这般窘迫的局面了。

    他不想止步于廷尉,他想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李斯和赵高一左一右,就像是两个门神,守护着始皇帝安危。

    讽刺的是,按照原本历史,正是这两个门神合力逼死嬴扶苏,扶持始皇帝第十八子嬴胡亥上位,致使大秦帝国,二世而亡。

    两个时辰前,武安君府。

    “把扶苏留下,秦国便不会二世而亡了吧?”

    嬴成蟜从火锅中夹出一片虎肉,裹满了酱料,放入嘴中大嚼特嚼。

    现代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的老虎,在秦朝,只要抓得到打得死,随便吃。

    火锅的热气和虎肉的香味,充斥在嬴成蟜每一寸口腔,让他大呼过瘾。

    陪着嬴成蟜吃火锅的酒鬼酒都不喝了,两眼亮晶晶的。

    “二世而亡?君上的是真的?”

    “你兴奋个屁啊!”

    嬴成蟜气的一巴掌拍过去。

    酒鬼一侧头,轻松躲开。

    “秦国亡了,我这个秦国的长安君不就啥都没了?到时候谁给你找酒喝!”

    酒鬼一本正经地道:“只要君上所言能实现,我可以不喝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