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章 牧有五千兵马,便可踏平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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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见长安君。”

    屋舍内,一个身穿黑色劲装武士服,腰间配有一把秦剑的中年男人对嬴成蟜躬身下拜。

    “坐坐坐,来这就和回自己家一样,别拘谨。”

    嬴成蟜将带进来的果盘放在桌案上,和中年男人隔着桌案相对而坐。

    “吃点水果,雍地距咸阳三百里之遥,一路快马疾行,很是疲乏吧?”

    中年男人看上去神色如常,但细看就会发现,他的指有幅度颤抖,似乎很是害怕的样子。

    他是经历过当年那场不为人知的政变的,他很清楚面前这个笑脸盈盈的人皮下,藏着的是一只多么可怕的恶鬼。

    老实,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他一直以为只有自己的尸体才能再见到这个恶鬼。

    “长安君”

    “先别话,我问完你再。”

    中年男人没有什么犹豫就点了点头,他在嬴成蟜面前就像是一个完全不会思考的器人。

    哪怕他已经在心中无数次预演过,若是真的能见到嬴成蟜。该怎么才能保留自己一份尊严,又不给太后丢人。

    但真到了他眼中的恶鬼面前,他却实在是生不起什么反抗的心思。

    “太后每日吃多少饭,吃几个菜,过的还好吗?”

    “太后日飨精米两碗,每顿吃四个素菜,三日食一次肉,身体康健,有劳长安君挂心。”

    嬴成蟜露出一脸失望之色,摇晃着脑袋诚恳地道:“那真是太令人失望了,依你之见,太后还能活多久?明天有没有可能死?”

    主辱臣死。

    身为太后的臣属,中年男人再怎么能忍受嬴成蟜,却也绝对不能忍受嬴成蟜如此侮辱他所侍奉的太后。

    他霍然站起,一头青筋暴起,布满老茧的右握住了腰间的秦剑,如一头被激怒而人立起来的黑熊。

    铁鹰剑士是近些年才得以出现的兵种,而中年男人,便是第一批铁鹰剑士的教官!

    这么多年过去了,中年男人每日练武不辍,其实力比当初训练铁鹰剑士之日,还要高出了不知多少。

    “长安君!”

    看着中年男人如欲喷出火焰的双眼,嬴成蟜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轻叹一口气,有些意兴阑珊。

    “你要与我动?”

    ()(e)  中年男人酝酿许久的气势瞬间便降下一大截,低着头弯着腰,握在秦剑上的也失了三分力。

    他就好像做下了什么大错一样,粗着声线着音量道:“也太过分了些”

    嬴成蟜默默看了中年男人良久。

    看得中年男人满头大汗,内里衣襟尽皆湿透。

    看得中年男人神色灰败,颤颤巍巍就欲下拜。

    中年男人此刻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杀了我,杀了我

    嬴成蟜伸摸着中年男人眉角的一处疤痕,轻声道:“走吧,不要再来咸阳。”

    中年男人满脸震惊,想不明白自己为何能逃出生天,他嗫嚅着嘴唇想些什么,张开口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他伸入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

    这封信不是竹简,也不是树皮,更不是丝绸。

    而是一张长有半尺,宽有五寸,泛着淡淡黄色,表面光滑平整,薄如蝉翼的物件。

    若是有后世人在此,定能一眼认出。

    这物件,是一张纸条。

    中年男人头颅磕在地上,双托举着纸条,双膝跪在嬴成蟜面前。

    嬴成蟜探抄起,随扔在桌案上,根本不想看那纸条一眼。

    “滚。”

    中年男人这回再不迟疑,脚步匆匆奔向房门,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如漏之鱼。

    似乎身后的嬴成蟜是地狱的恶鬼,山中的猛虎,稍迟上那半步,就是命丧于此的下场。

    “要想活命,就直返雍地。”

    吱嘎~

    在中年男人推开房门的一刹那,嬴成蟜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中年男人神色一黯,低声道:“唯。”

    快步离去。

    酒鬼就等在门外。

    他与中年男人对视了一眼,见屋内的嬴成蟜没有任何指示,便任凭中年男人离去。

    “数年前,牧若是得知君上如此心性,邯郸城必不会轻易告破。”

    “你是在我妇人之仁?”

    酒鬼站在嬴成蟜身后,道:“秦魏争夺河西,秦国主帅卫鞅给魏国主帅公子昂写信,信中:我当初与公子相处得很好,如今你我虽然成了敌对两国的将领,却不忍心相互攻击。我可以公子当面相见,订立盟约,痛痛快快的喝几杯,然后各自撤兵。”

    ()(e)  “魏国将领纷纷劝谏:‘公子,卫鞅本是冷酷无情之人,段毒辣,杀人如麻,你这一去,要是中了他的奸计,我们如何向大王交代?’公子昂信誓旦旦为卫鞅作保,言:‘卫鞅不会杀我,我与卫鞅自幼情同足,他即便把这世上所有人都杀完了,也会留下我一个。’遂慷慨赴宴,终为卫鞅事先布置好的甲士擒获。”

    “魏国群龙无首,卫鞅趁此时发动突袭,大败魏军。此战,秦夺河西之地,卫鞅因此受封商地十五城,号为商君。慈不掌兵,既是敌人,就该痛下杀,不应顾念旧情。君上是要做卫鞅,还是要做魏公子昂。”

    嬴成蟜哈哈一笑,回身拍了拍酒鬼肩膀。

    “我嬴成蟜谁也不做,我就是我,是那不一样的烟火。走,喝酒去!”

    往日闻听“酒”字就两眼发亮的酒鬼,这次却是驻足不前,神色满是认真地道:“君上。”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嬴成蟜一溜烟地窜出,屋外很快就响起了侍女们和嬴成蟜的嬉笑声。

    酒鬼无奈苦笑,怅然一叹:“君上啊”

    房门有异响传来,又有人走进屋内,酒鬼从脚步声就能听出来人是谁,没有回头。

    他拾起桌案上的纸条,定睛看去,纸条上笔迹张狂,字字透着如凤翔九天的狂傲——嬴成蟜,你忘记与我的赌约了吗!

    主辱臣死。

    酒鬼阴沉着一张脸,将纸条递给身后出现的一袭蓝衫的书生。

    “牧有五千兵马,便可踏平雍地!”

    蓝衫书生看了看纸条,掏出随身携带的毛笔,和一张折叠起来的纸,纸和纸条的材质完全相同。

    书生在纸上写道:君上不会同意。

    酒鬼望之,恨铁不成钢,怒道:“竖子不能与谋!”

    书生又是奋笔疾书:你我愿为君上之门客,不正是因为君上的本性吗?

    酒鬼呼吸一窒,继而心中一恼,脸上一红,将书生写好字的纸撕个粉碎。

    书生无奈摇头,又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在上写道:毁我纸张作甚?你若真是怨恨难平,守在咸阳城外截杀雍地其余来者便是。君上与雍地有故者,没有几人的。

    酒鬼冷哼一声:“牧乃退匈奴,却秦军,生平未尝一败的名将。不是那只知逞勇斗狠,暗箭伤人的莽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