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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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寒洲觉得胡编辑多想了,他并没有在心疼赵含妗,他只是……只是觉得她病倒了,会很麻烦,仅此而已……

    忽略心头那抹焦躁,魏寒洲沉着脸,关了对话框,专注工作,期间检查了手下作者的更新情况,依次与几位断更的作者进行对话,再安排下周的推荐……

    等他终于停下来时,视线瞥到右下角的时间,眉宇微微一蹙。

    才过去半个时……

    魏寒洲抬手捏了捏眉心。

    好吧……他承认,他在担心赵含妗。

    魏寒洲双手抱臂往后一靠,身体紧绷着,漆黑的眼瞳里映着点点星光,片刻后,他抿了下嘴唇,找到赵含妗。

    “……是以编辑的身份例行关心,没有掺杂其他……嗯……”

    -

    赵含妗醒来时,看到“寒洲”发来的信息,一大半的睡意被吓跑了,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猛地起身,结果起猛了,脑袋有些晕,又躺了回去,哀嚎连连。

    吓得她还以为是魏寒洲给她发了消息,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

    赵含妗啧了声,整个人在被子下像蚕宝宝似的扭来扭去,总算是把自己给扭了上来。两手各扯一个枕头叠高,接着长长吁了口气,这才不紧不慢地点开信息看了起来。

    看完后,赵含妗一脸看到了世界毁灭的表情。

    就这个魔鬼……

    就这个跟她前男友同名,好考虑换编辑下一秒就翻脸不认人,还时不时催促她新文更是对她新文人设指手画脚的,魔鬼编辑……竟然在关心她?!

    赵含妗眉头紧锁,她相信一句话,那句话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啃着自己食指关节,犹豫再三,还是把刚才出来的话发了出去,揣着颗上蹦下跳的心脏等待回复。

    -【……你被盗号了?】

    魏寒洲:“……”

    盗个屁!

    他是发现了,才两年功夫,赵含妗牙尖嘴利的功夫更上一层楼了!

    以前是软软糯糯地刺他,他当是撒娇。

    现在更妙,接手第一天暗讽他长得丑,又骂他是渣男……

    魏寒洲头痛地闭上眼,半张脸被阴影笼罩。

    路过的同事目不斜视地跨了个弧绕道而走,仿佛在魏寒洲附近,有个无形的屏障似的,里面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外面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赵含妗等了会儿,发现对方没回复,自己又把发出去的话来回读了几遍,讪讪地摸了下鼻头。

    好吧……可能有点过分了,毕竟人家是来关心她的,她这么回复好像不太好……

    -【好啦,我开玩笑的,谢谢你的关心】

    魏寒洲半眯着眼,舌头顶了顶后槽牙……

    -【嗯,不客气,那么新文什么时候交?】

    赵含妗:“?”

    不是……她正生着病呢!就来催稿了?!

    这人是魔鬼吗……不!他不是魔鬼……他特么的是阎王爷!

    赵含妗面无表情地琢磨了下,决定忽略后面那句话。

    -【我刚醒,还没适应如如离开我的事实,所以请假条习惯性成如如了,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别介意~】

    -【嗯,我不介意。所以,新文呢?】

    -【哦对了,您知道如如什么时候预产期吗?我想去看看如如。】

    -【不知道。新文的一万字准备什么时候给我?你已经拖了很久了。】

    赵含妗气得手都在抖。

    ……果然叫寒洲的没一个是好东西!

    -【你在生气?】

    -【没有。新文。】

    -【……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下。】

    -【亲亲子衿,新文。】

    -【我们彼此都冷静一下,好吗?新文是吗?等你冷静下来再来催我吧/可爱】

    下一秒,赵含妗的头像陡然一黑。

    魏寒洲没有注意到,像个幼稚鬼,把内容发出去后,得到了系统“您还不是对方好友”的友情提示后,才堪堪回神。

    “……”

    “……”

    “……”

    他被拉黑了?

    ……他,被赵含妗拉黑了?

    他!编辑!被!作者!拉黑了!?

    魏寒洲直接被气笑了。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敢拉黑编辑的作者……

    行啊!赵含妗,胆子变大了嘛……

    笑了一会儿,一向彬彬有礼,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很淡定的魏寒洲终究没忍住低声地爆了粗口:

    “……操。”

    自他接手赵含妗以来,受的气越来越多,她是不想顺着网线过来揍他,可他想顺着网线过去揍她!

    敢情以前会撒娇,会软糯地喊“男朋友”,还会闹变扭地吃醋的赵含妗,通通是假的,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吧……

    “你……怎么了?”

    芝麻糊心翼翼地跨出一只脚,将一杯热水放在桌上,又心翼翼地收回脚,跟办公桌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魏寒洲斜瞥了眼芝麻糊,嗓子沙哑,“你呢?”

    闻言,芝麻糊舔了舔嘴唇,绕着走过来瞟了眼魏寒洲的电脑,看到红红的感叹号,一时没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下一秒立刻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嘴巴,闷闷道:“我没笑……”

    魏寒洲抬手解开纽扣缓口气,手刚放上鼠标准备叉了对话框,就听到芝麻糊问他:“你怎么她了,竟然气得她把你拉黑了……”

    “什么叫‘我怎么她了’?”魏寒洲一脸严肃地回头看着芝麻糊,“你不应该问我,是她怎么我了吗?”

    “哎哟,大男子汉,别那么肚鸡肠!”芝麻糊现在跟魏寒洲混熟了,压根就不怕他。

    一开始知道他是公司上层派下来“扫”编辑部的,每个人都胆战心惊,就怕扫到自己,但看到昔日相处许久的同事被扫出去,幸存下来的人也没有多高兴,对公司派下来的“执行者”也就怀揣着不待见和疏离。

    可谁知道,这位“执行者”自带的疏离远远超过了他们所有人,结果反倒弄得他们不自在,想交好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芝麻糊起初也有点不待见,但在相处过程中慢慢意识这位“执行者”其实也就是个二十四岁的年轻人,还是个愣头青,心里的芥蒂和疙瘩就跟着消失了。

    “伙子,我跟你,哪怕是我,24时隔一个时催一次稿,也没瞧见人把我拉黑了,肯定是你把她怎么着了,才把你拉黑的!”芝麻糊苦口婆心地,“上一个被她拉黑的编辑,还是因为——”

    话音戛然而止。

    芝麻糊瞟了眼魏寒洲,张着的嘴缓缓合上,默了几秒又忍不住张开,“哎!其实也不止我一个人知道,编辑部的人都知道的,就……那编辑对她性|骚扰,单方面语音聊骚,人家压根不搭理,最后恼羞成怒骂她,羞辱她……”

    芝麻糊挠了挠脸颊,倒吸了口冷气,“不过你家子妗也没吃亏,东西一包,往总编那儿发了份,又往公司高层那儿发了份,最后那编辑就被扫地出门了。”

    “像她的风格。”魏寒洲道。

    “所以啊……”芝麻糊叹了口气,“你肯定把她怎么着了,气得她把你拉黑了……”着,忍不住感叹:“啧啧,不愧是前男友,待遇就是不一样啊!”

    魏寒洲漠然地看着芝麻糊。

    芝麻糊干笑了两声,忽然弯腰从桌上撕了张便利贴下来,俯身写了个地址递给魏寒洲。

    魏寒洲垂眸看了眼,“什么?”

    芝麻糊道:“你家子妗的住址啊!不是……你不会以为她不在咱们A市吧?”

    魏寒洲愣住了。

    芝麻糊还在那絮絮叨叨地:“我就不了,如如都不知道上门催稿多少回了,住的地方不算远,坐地铁很快就到了,我是觉着吧……”

    着,瞟了眼一直没话的男人:

    “该知道的事情,你得知道点……你就当我是懒人屎尿多,爱管闲事,别的不,你自己可能没感觉,但当旁观者的,眼睛看得清楚,有没有感觉,你得问问它。”芝麻糊弯腰拍了拍魏寒洲的胸口。

    临走前,芝麻糊忽然神秘兮兮地来了句:

    “诶,你可能不知道吧,咱们网站的作家年会要开了……已经在做邀请名单了,别的作者我不敢,但亲亲子衿……肯定在邀请之列!”

    魏寒洲目送芝麻糊的身影离开,视线落在便利贴上,看着上面的地址,嘴角勾起一个的弧度,似不屑,又似自嘲。

    -

    隔了一个星期没有被催稿,也看不到烦人的“寒洲”,赵含妗总算是将新文的一万字撸了出来,她敲了敲发酸的肩颈,伸了个懒腰,又把新文从头看了遍,纠正错别字和语句不通顺的毛病,这才保存放在桌面。

    刚准备去歇会儿,赵含妗忽然想起前几天肥鱼奇怪的态度,她想了想,拿出本子,把魏行舟的名字写在纸张的正中央。

    咬着笔帽想了想,又把沈洲鹤的名字写在了上面,然后是顾清寒的名字……

    “好像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赵含妗皱着眉,歪着脑袋看了遍,又把本子横过来看,都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想罢,赵含妗把笔往桌上一扔,准备去厨房弄点吃的。

    余光在本子上一扫而过,走到门口时,赵含妗忽然停住了脚步,缓缓扭头望去。

    三个名字静静地躺在纸张的正中央。

    忽然,眼眶一热,赵含妗愣了下,立刻捂住眼睛跑出房间。

    “疯了……哈!真是、真是疯了……我、我到底在干嘛?”赵含妗捂住双眼躺在沙发里,滚烫的眼泪顺着眼尾滑落下来。

    赵含妗咬着下嘴唇,像是发泄心中的不甘和对自己不争气的表现似的,双脚狠命地踢踹着沙发,直到把自己踹下沙发,她才张开双臂,成大字型躺在地上,被压在最底下的情绪忽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