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604房间内始终亮着一盏灯，灯光照在床上两个额头相抵的人身上。窗帘没有拉上，皎洁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月色迷人。

    赵含妗睡得并不踏实，借着酒劲撒了一通酒疯，又哭闹一顿，后来眼皮子开始架，她没撑住，一会儿的功夫就睡着了。在快睡着前，赵含妗暗暗想着，以后她绝对不能喝酒了……

    迷乱的梦中，她走在一条看不见的路上，两侧有掠过的画面，有些是很久以前，她刚上大学时候的，也有是和魏寒洲在一起时的，还有她咬着笔帽，坐在班级里绞尽脑汁做题的……

    她走在这条好似走不到尽头的路上，下一秒，白光乍现，她忽然置身于图书馆内，身后两边是墙，有人站在她面前，堵住了所有出路。

    一抬头，看到旧时光里的魏寒洲，头发盖住眉毛，穿着白衬衫，领口的扣子没有系上，袖子卷到手臂的一半，手里还拿着一本翻开的书。

    “你什么意思？”少年时期的魏寒洲用清冷的声音问她。

    赵含妗有点懵，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什么意思？”

    魏寒洲眉头一蹙，像似不悦，回头看了看书架两侧的通道，没有人，但有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映在地上。

    “这里人多，被看到了，不怕被人传谣言吗？”

    赵含妗完全听不懂魏寒洲的话，她看得出来，这里是图书馆，但她怎么会和魏寒洲来图书馆？而且，魏寒洲手里拿的也不是课本，只是一本普通的课外书，那他们来这里干什么？约会？

    就在赵含妗沉默不语的时候，魏寒洲像是妥协了似的叹了口气，拉着她蹲下来，把手里的书反盖在地上，俯身前倾，在唇瓣即将碰到的时候轻笑了一声，“就这么喜欢接吻？”

    话音落下，赵含妗蓦地睁大双眼，嘴唇微张，还没开口，就被接下来的吻给堵住了。

    魏寒洲闭着眼，他的睫毛轻轻扫过脸颊，一股薄荷味在口腔里蔓延。

    赵含妗愣了愣。

    魏寒洲睁开眼，就看到她一脸发愣的样子，嘴唇分离，他抿了抿嘴，解释：“你不是讨厌烟味吗？我吃了颗薄荷糖缓一下味道，怎么？还有？”

    着，魏寒洲从口袋里又摸出一个绿色透明包装的薄荷糖，拆开塞进嘴里。

    赵含妗傻愣愣地看着他这一系列的动作，最后问道：“你……不是不喜欢薄荷糖吗？”

    魏寒洲笑了笑，“是不喜欢，但总比让你跟我接吻的时候被烟味呛着好。”

    不喜欢吃薄荷糖的人因为她讨厌烟味而吃了起来。

    赵含妗忽然有点想不起来，在那个图书馆里，在那个时候，魏寒洲到底有没有吃薄荷糖……

    ……

    “你有没有吃薄荷糖……”

    嘟哝声吵醒了魏寒洲。

    睁开眼，魏寒洲睡意朦胧地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凌三点多，他回头看了眼赵含妗，见她嘴巴嚅动着什么，于是凑近一听，只听到“薄荷糖”三个字。

    魏寒洲：“什么薄荷糖？”

    话音刚落，赵含妗倏地睁开了眼。

    魏寒洲一怔。

    赵含妗慢慢爬起来，房间内的摆设在她眼中天旋地转，她抓着被子看着眼前好几个魏寒洲，抬起一只手抓住他的衣服，质问：“你有没有……吃薄荷糖？”

    魏寒洲挑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吃这种东西。”

    赵含妗听了，悻悻地缩回手，“没吃啊……”

    也是，梦里的魏寒洲笑得那么温柔，又那么体贴入微，怎么可能是真的魏寒洲……真的魏寒洲才不会笑得那么……那么……让她心动。

    魏寒洲不知道赵含妗是想起了什么事，亦或是做了什么梦，但如果硬要出一件跟薄荷糖有关的事的话，那就只有图书馆那次了。

    在跟赵含妗见面前，他的某位朋友刚好失恋了，把他叫去当垃圾桶倾诉了一通，最后还忿忿诅咒他，大学里的恋情都是无疾而终的，没有一对能从大学走到婚姻，每一对在临近毕业时分手，就是铁铮铮的事实。

    他面上没什么表示，可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一样开始烦躁起来，于是他跑去抽了几根烟，那烟呛得很，连他自己都被呛到了，想到待会儿要跟去见赵含妗，就买了几颗薄荷糖，又在外面逛了几圈，想把身上的烟味冲淡。

    薄荷糖的味道太凉，太苦，他一点也不喜欢，那种凉，不似只停留在表面，随着咽下去的口水，能抵达心口。

    他记得那次，他一共买了五六颗薄荷糖，最后口袋里一颗不剩。

    自那以后，他就把薄荷糖列入了黑名单，绝对不会再碰第二次。

    “别闹了，再睡会儿吧。”魏寒洲伸手抚摸上赵含妗的脸颊，她的脸颊一直都红扑扑的，好像就没消下去过，连他都已经醒酒了。

    想到此，魏寒洲忽地皱紧眉头，“赵含妗，你喝了什么酒？”

    “嗯？”赵含妗眼神迷离地抬头，伸出两根手指，“两瓶RIO，肥鱼，不会醉，但我现在尿急……”着，赵含妗就夹紧了腿。

    魏寒洲一听，直接被气笑了，“RIO又不是饮料，它也是酒的一种，不会喝的人一瓶酒能醉，你还喝两瓶……就这么想我那一巴掌？”他可没忘记一开门时，赵含妗扇巴掌那架势。

    “我要上厕所……”赵含妗挥开魏寒洲的手，转身下床，晃晃悠悠地朝门走去。

    身后，男人眯起眼看着赵含妗朝门走去，默了一会儿，长腿迈出，两三步走过去把人调了个方向，将卫生间的门开，把人推进去。

    冷冷道：“别走错地方。”

    赵含妗唔了声，刚准备拉下裤子，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皱着眉抬头，就看到魏寒洲双手抱臂倚着门框，好像不算走。

    赵含妗绷着脸：“我要上厕所。”

    言外之意就是：你怎么还不滚？

    魏寒洲：“哦，我看你上。”

    赵含妗：“……”

    “你是变态吗？”

    “……嗯。”

    下一秒，赵含妗提起裤子，走到门口，眼神幽怨地看了眼魏寒洲，嘭的一声把门关上。

    “……”魏寒洲悻悻摸了下鼻子，唇角不自觉勾起。

    坐在床边等了会儿，里面一直有水声，倒是听不见赵含妗的声音了。魏寒洲放下手机走过去敲了敲门，没人回应，他当即沉下脸，扭动门把开门。

    盥洗台前，赵含妗两手撑在台面上干呕着，一抬头，魏寒洲就看到她通红的眼眶。

    赵含妗现在特别想哭，鼻子一酸，她能立马哭出来那种。

    她很难受，特别难受，一直想吐，但又吐不出来，胃也隐隐在泛痛，之前吃饭的时候早知道就不立Fg了，现在这个时间，哪儿还有药店开着门啊……

    见她摁着胃走出来，魏寒洲明白了。

    “喝酒？”带着危险气息的声音响起，赵含妗一脸心虚，视线瞥下，盯着瓷砖发呆。

    “赵含妗，你可真有自知之明啊。”魏寒洲冷笑道：“胃有病还喝酒，不会喝酒还喝两瓶，我看你胆子比以前大多了，折腾别人不够，还开始折腾自己了？”

    魏寒洲走到赵含妗跟前，伸手抹掉她脸上的水珠，视线往下一瞥，就看到她衣襟前被水沾湿了，还沾了点污秽。

    “把衣服脱了。”

    魏寒洲开始解衬衫扣子。

    赵含妗蓦地瞪大眼，双手交叉抓住肩膀往后退。

    魏寒洲默不作声地把衬衫脱下来抓在手里，精悍强壮的身材暴露在赵含妗眼里，她僵了几秒，立刻扭头撇开视线，脖子也很干脆地发出“咔哒”一声响。

    魏寒洲顿了顿，抬手一指，“你衣服上沾了东西，你想继续穿着睡？”

    赵含妗低头看了眼，脸上也露出尴尬的表情。

    穿是不可能穿着睡觉的，恶心魏寒洲不，她自己也膈应，可她里面没衣服了啊……

    魏寒洲把手里的衬衫放在盥洗台干净的地方，“别扭扭捏捏了，先穿我的，明天早上再换。”

    话落，魏寒洲握着门把走出卫生间，拿起手机给熟睡中的芝麻糊发了条短信，请他明天早上拿件衬衫到604房间，末尾还加了句“谢谢。”

    快到四点的时候，赵含妗和魏寒洲才重新躺在床上。

    窗帘拉了起来，灯一直亮着。

    魏寒洲裸着上身，瞥了眼穿着他衬衫的赵含妗，疑惑不解，“你到底在闹什么变扭？以前又不是没穿过我的衣服，才过了两年而已，你就这么不适应？”

    “你你你你什么？！”赵含妗一脸震惊地回头，“我以前穿过你的衣服？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魏寒洲听到赵含妗的话，刚要开口，忽然一顿，旋即脸色沉了下来，语气恶劣道：“自己想。”

    赵含妗：“……”

    魏寒洲脸色很难看，赵含妗的话让他觉得，只有他一直记得那些事，赵含妗却已经开始在忘记了。这种被留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离他越来越远，直至消失的感觉，让他很烦躁。

    睡觉前，赵含妗把枕头塞在两人之间，一直在想她到底什么时候穿过魏寒洲的衬衫，可她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睡的位置离门很近，只要趁魏寒洲不注意，就能开门逃走……

    这大概就是身体比嘴诚实吧……

    -

    赵含妗想了很久才睡着，再醒来就是七点多了。

    半夜的时候吐了，她也醒了一半酒，但早上起来还是有点头痛，胃也有点痛。像她这种娇弱的美人儿，酒是不能碰的，以后绝对不碰了！

    立完Fg，赵含妗掀开被子下床，目光触及到光溜溜的大腿时，忽然愣住了。

    她什么时候把裤子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