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选方案？”长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都到这个时候你跟我备选方案？既然备选方案有可行性，那之前为什么不用？”

    迟滞的大脑终于恢复了些许思考的能力，从而滋生了怨恨与愤怒。恨，李苍将他引导到了这一步，怒，即便到了如此关头，李苍竟然还敢大言不惭地给予他虚假的希望。

    他不是毫无所知的外行，不是任李苍摆布的傀儡，他是活生生的人，可以理解感受认知周遭一切的人！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往左？不，往左只会让我们成为言而无信的人与殃及无辜的罪人。”长在这个时候反倒是逐渐平静下来，仿佛坦然接受了一切，他现在所想的就是痛痛快快地来一次野外迫降，即便迫降地点远不如预期合适，他都愿意尝试一次，就算是以性命为赌注。

    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性命为赌注的，除非他已经没有选择了。

    “你不应该质问我，没有我，刚才你在决定紧急下降的时候，你就该死了而不是活到现在。”李苍死死地握紧驾驶盘，旋即根本不等长的抉择，一把将驾驶盘压到了左边：“再相信我一次吧，就如同之前一样。”

    长呆住了：“真的有备选方案，那之前为什么不用？”

    李苍深吸一口气：“因为有一个问题。”

    为了保持住合适的飘降速度，李苍只能减飞姿态。但是，这么一来，飞的下降率一下子就增大了很大，飞的高度顷刻间消耗了不少。

    原本长是以为李苍仅仅是打算从银屏山南麓，也就是左侧绕过去。可是，头在转向银屏山左侧后，偏转并未停止，继续往左转着。

    副驾驶眼中的疑惑越来越浓，他开始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你要回天宁，你在转向天宁场？”

    “什么？”长大惊失色：“徐宁，你在开什么玩笑，这个时候还转向天宁场？之前都飘不到天宁场，现在转回去，飞肯定会坠毁在城区的。”

    现在飞高度差不多2200米，但是距离天宁场还有足足二十海里。

    这什么概念？

    之前起始飘降时，如果能全程按着理论的最佳滑翔比是可以险之又险的飘到场的。只不过，这种理论上的东西根本不可能成行，最终被李苍所否定。

    可现在以这般高距比，即便是以最佳滑翔比来操作，依旧是飘不到本场，便是连理论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e)　　一开始往着池河和滁河之交飞，现在又临时改道去天宁场，期间已经浪费太多的高度了。

    随着长话音落下，李苍瞬间定住飞头方向，而当长看清头所指方向，当下一滴冷汗自额头滴落下来。

    出云之后，视野一望无际，再无遮挡。

    三十多公里以外四四方方的天宁场辨识度极高，已然是清晰可见，而头所对方面正是场方向。

    “你真要去场？”长不可思议：“你不会看高距比吗，你算不出来吗，我们不可能飞到场的。”

    天宁场历史很久远，原本其地址是在城区边缘的。但是，随着近十几年天宁市的快速发展，城区规模越摊越大，场反倒是被包纳进了城区之中。

    在天宁场周边大量的房屋围绕而建，但凡飞没有落到场上，但凡坠毁在城区内，那后果长想都不敢想。

    就在这时，无线电里响起来管制员愤怒的咆哮声：“长隆5434，立刻右转二十度，立刻右转！”

    长刚刚想要按下发话按钮，却是被李苍打断：“不管！”

    现在根本不是解释的时候，就算解释了，管制员也根本不可能从组的角度去思考事务，连身边的长都无法理解自己，甚至他自己都没有完全的信心，如何去服他人。

    所以，解释就是在浪费时间！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类。

    李苍只是单纯地想要活下去，为此，他正在做最后的努力与挣扎！

    “不管？那我们管什么？”

    “活着，我们只管活下去。”

    如果想要活下去，那的确该放一搏了！

    此时此刻，在飞正前方，整個天宁市的城区主体已经全部展现在三人眼前。

    作为国内有数的大城市，天宁城区主干高楼鳞次栉比，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太阳的强光，将整座城市都映照得光芒夺目。

    不同于长隆5434刚才所飞过的地区，天宁市上空并没有多少云层，凛冬中温柔的太阳可以毫无保留地将光辉播撒进下界。

    在阳光的包裹下，整座城市都被涂抹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色。

    “活下去？我们能活下去吗？”

    在这一刻，飞高度只有不到00米了，而距离天宁场还有足足三十公里。

    在平常时候，三十公里对于3来就是眨眼即过的距离，哪知道在此刻，这便是他们生死之间的距离。

    ()(e)　　长凄然一笑，已然丧失了所有的求生意志。

    此时的高距比连理论上的可行性都没有了，还有什么挣扎的必要？

    而且，刚才错过了去往池河与滁河之交的平原的会，如今下方尽是水道，桥梁，村庄与城区，连稍大一些的平地都没有，连最后迫降的会都没有了。

    以清晰的理智而逐步接受自身的死亡的过程无疑是痛苦的，但是长出于对自身职业的尊重，他的左抓握住了驾驶盘，想要借着最后的时间尽量避开最为繁华的主城区。

    然而，他在操控之间顿觉驾驶盘纹丝不动，再是偏头，发现李苍目光漠然地盯着主城区，右如同铁钳一般固定着驾驶盘。

    李苍的目标就是主城区！

    “我们很不幸却又很幸运。”李苍平静地问道。

    长一怔：“你什么意思？”

    李苍目光逐渐凝实：“因为云层只覆盖到了乡村，却没有遮住城区，阳光可以毫无保留地照射进城区内。”

    “不是，你到底在什么？”

    “这就是我的备选方案。”李苍深吸一口气，在这个关头，他反而异乎寻常的冷静：“飞本就是我们模仿飞鸟而生的产物，但是伱却执着于动力系统的死物而忘记了鸟儿为何能翱翔九天？阳光加热了城区，阴云冷却了乡村，那么在这种温差下就会形成”

    长整个人都定在了当场，他的嘴唇嗫嚅，双眼圆睁，一点儿灵光逐渐明晰起来。

    渐渐地，他吐出了四个字：“上升气流！”

    长仿佛抓到了什么，但是又如梦幻空花，怎么也看不真切。

    “哈哈，让你看看什么叫御风而行！”

    此时此刻，李苍顿觉一种掌控一切的豪情，大笑三声。

    紧接着，李苍眼皮抬起，于那无垠天空之上，飞终于脱离了云层的遮挡，第一抹代表希望的阳光照射进驾驶舱里，他的脸上纤毫毕现。

    在这一刻，长感觉李苍身上的光辉并非来自于外界，而是源自于内在。

    李苍的眉眼渐渐低垂，在飞正下方，在飞越村庄进入城区的一刻，他嘴唇微动，犹如箴言般轻声唤起。

    “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