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八章 朕就一句话,一切拿白银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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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史书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并不容易,真的很难很难。



    而认捐就可以留芳青史,哪怕是师范学堂的一块碑文。



    这对银子不知道该花到哪儿的遮奢户而言,诱惑真的很大很大,所以,大明京师师范学堂的认捐工作,主要难题是分赃,而不是逼着势要豪右认捐。



    这里面还涉及到了一个信心的问题,大明势要豪右对大明很有信心,这种信任,主要是相信皇帝。



    万历维新最危险的就是万历十年,初有成果,但成果不算多,增量分配和存量分配的矛盾最为激烈,也就是皇帝去南衙巡视的时间点。



    陛下在最危险的时候,用强有力的段保证了自己的安全,也保护了万历维新的成果。



    治强易为谋,弱乱难为计。



    在国朝强盛的时候,做出的各种决策,都可以成功;但是在国朝衰弱的时候,再高明的谋划,都会失败。



    大明已经真正走入了上行周期,那么皇帝的英明与否,就决定了这个上行周期的长短,所以遮奢户们愿意花银子买点名声。



    到了这个时候,没人能破坏皇帝和元辅的万历新政,皇帝和元辅都不行。



    “那就好,别折腾的满是怨言就好。”朱翊钧听取了汇报后,知道为了抢青史留名的会,差点都要打起来,算是安心了下来。



    一项政令,搞得怨声载道,不是皇帝想看到的局面。



    张居正端着继续道:“除了为了流芳青史之外,这些势要豪右们,还想做的就是香火情,这天地君亲师,既然为人师长,传道受业解惑,自然就有香火情在,日后无论谁飞黄腾达,都跟他们有点关系。”



    “陛下,有的时候行贿,也是要门槛的,而且很高。”



    “光是要知道给哪家庙磕头,这已经很难的了,若是有人指点一二,就能拜对了庙门。但光拜对了庙门还不够,庙不给你开门,你也无法烧香拜佛。”



    “香火情,就能用到这种地方。”



    被资助的师范学堂,这些老师们,就是势豪们人脉的一部分。



    孙克弘就很喜欢往海事学堂砸银子,来保证自己在海贸事上的绝对优势地位。



    不光是皇帝知道教育的重要性,势要豪右更知道,官僚体系是教育系统上长出来的,丁亥学制,也是在分赃。



    张居正起了这些势要豪右们另外的心思,烧香拜佛,是不是真佛,管不管用,得高人指点,能不能进庙门,又得领路人,而香火情可以用在这种地方。



    政治资源是一种极其昂贵的资源,那种大包大揽,明目张胆的搞贪腐,一定会把自己折腾进去。



    严嵩受贿就很隐晦,但严世蕃受贿,就没有章法,搞得人人皆知,甚至敲诈到了裕王府的头上,自然容不得他。



    如何不带任何烟火气的做好行贿,对于势要豪右们而言,是一门必修课;



    如何悄无声息的把银子收到自己的兜里,而且平稳落地,对于所有官僚而言,也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



    行贿受贿,从来不是有银子就能使出去。



    “原来如此。”朱翊钧叹了口气道:“朝廷没钱了,若是有钱,也轮不到他们了。”



    张居正思索了片刻,选择了实话实:“陛下,朝廷的钱粮也是有数的,就算是各省的师范学堂,都是朝廷直接给银修建,最后还是地方的师范学堂,而不是朝廷的。”



    “而且后面还有高等学堂、中等学堂,学堂,朝廷的银子就是如同太平洋一样广阔也不够用。”



    万士和临终前,上了一本奏疏:殖民者在殖民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本地化。



    这些殖民者在那些地方待的久了,接受的信息、教育都会改变,他的想法已经和大明人变得越来越不同,长得一样,甚至也汉话,但利益已经无法和大明完全趋同了。



    外放的一些使者,也是如此,因为距离遥远,或者国别不同,活着活着就活成了外邦蛮夷,丝毫不顾及大明人利益,甚至会跟着本地夷人一起,利用大明谋取自己的利益。



    各级学堂也是如此,不可避免的本地化。



    “先生的意思是,大明在文脉上,要格外注意九龙大学堂对朝廷亦步亦趋?”朱翊钧眉头一皱。



    万士和只主张南洋,也就是马六甲海峡以内,为大明核心利益,至于马六甲海峡以外,鞭长莫及,交给商贾就是。



    张居正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要朝廷把这九龙大学堂牢牢的控制在中,这样顶尖人才,会集中在大明朝廷。



    大约就是这九龙大学堂是嫡长子,剩下的学堂,朝廷宽裕就多给点,少了也就放养便是。



    “陛下圣明。”张居正俯首道,他希望陛下现实点,那些在地方的学堂,最终还是归属于地方衙门管理。



    朝廷的精力不是无限的,朝廷的银子也不是无限的。



    “先生所言有理。”朱翊钧认可张居正的建议,高启愚提出了丁亥学制的框架,但这个框架需要修修补补。



    要搞得清楚轻重缓急,也要分出个亲疏有别。



    张居正不认高启愚这个学生了,但他还是为高启愚搞出来的丁亥学制,积极献言献策,一些高启愚看不到的问题,张居正为他做了补充。



    “陛下,今年的大帆船又到港了,而泰西舶来银只有三百万银,但这次有了十二万两的黄金。”张居正谈到了他入宫的另外一个目的,外交。



    白银流入在肉眼可见的放缓,费利佩这次派遣的大帆船,仍然没有足够的白银供应,这对大明而言,真的很难接受了。



    大明挂牌价,一两黄金等于十六两白银,当然这个价格在王谦的操弄下,会有巨大的波动。



    这次大帆船到港,算上黄金,折算也就五百万银,但这十二万两黄金,不计入货币的流动性,大明货币还是白银和铜钱。



    “白银流入放缓,各大都会的物价,可能会萎靡,幸好年初的时候,停掉了一条鞭法的推行,否则臣就不是万历维新的功臣,而是罪臣了。”张居正有点心有余悸。



    泰西舶来的白银,这有一阵没一阵的,搞得张居正都差点翻了车。



    没有足量白银供应,货币税的一条鞭法就无法推行。



    物价下降,导致工坊生产规模下降;



    规模无法摊薄成本,总体利润下降,工坊主只能压榨人力成本;



    这进一步导致了规模下降导致货物减少、工坊恶性竞争、劳动报酬降低,人们普遍不愿意购买非必要商品,消费下降,需求降低,最终导致经济的进一步萎靡。



    如果大明朝廷这个时候,再用一条鞭法抽走白银,等同于抽走了白银,等同于降低了货物的流通性,进一步加剧钱荒和通缩。



    “陛下,大明太大了,需要的银子实在是太多了。”张居正叹了口气。



    问题的本质是大明体量过于庞大,一亿三千万的丁口,幅员辽阔而复杂的疆域,都让大明农经济向商品经济蜕变,难如登天。



    光靠白银充当货币,真的不行。



    但发宝钞,时未到。



    朱翊钧无奈的道:“在完成黄金收蓄之前,钱荒恐怕得持续一段时间了。”



    “陛下,其实可以多发行一百万银的海外通行宝钞,以烟草为锚定物锚定,海外通行宝钞,在大明认的人不多,但是在南洋,还是有很多人认可的。”张居正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让大明再次伟大,君臣都没感谢过自由贸易,现在张居正的意思是,再苦一苦南洋的夷人,给大明货币的流通性做出贡献。



    难不成,再苦一苦本来就很苦的大明人?



    这种事,放在泰西人身上,根本不会有疑虑,甚至不必辩经,大明在殖民时代的高道德劣势,是真实存在的,苦一苦夷人这种事,居然还要去思索,去提议,去权衡。



    这种心态,不利于殖民开拓。



    “那只能这样了,本来种植园里的奴工就很苦了,朕翻了翻兜儿里,没多少银子,也没办法发善心了,朕也没什么办法,就增发一百万银的宝钞,补充货币吧。”朱翊钧沉默了一下,选择了认可。



    朱翊钧是皇帝,同样,他也是个人,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他变不出白银来,真正让白银廉价,还要到第三次工业科技革命,白银成为电解铝的附带产品,才能有近乎于无穷无尽的白银。



    这一百万银的海外通行宝钞,主要用于换取吕宋的赤铜。



    “陛下,这次泰西法兰西的使者是个女人,就是大光明教的大牧首,马丽昂德蒙莫朗西。”张居正身子微微前探,有些担忧的道:“她搞出了那个自由骑士团,一万两千人的护教军,速度有点太快了。”



    “她的父亲是法兰西的陆军元帅,她的目的不单纯。”



    如果只是以大光明教的大牧首身份前来,张居正还不会想那么多,但这次马丽昂,还是法兰西的使者。



    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法兰西王室因为继承人的问题,已经风雨飘摇,就像一块肥肉一样,所有人都在盯着,蒙莫朗西家族想要取而代之,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朱翊钧立刻道:“没有足够的好处,朕不会为了多册封一个海外藩王,就提供更多的帮助和支持,那是虚名,万王之王也好,日不落帝国也罢,都不重要。”



    “朕就一句话,一切拿白银话!”



    “臣也是这个意思,泰西太远,大明不能直接干涉,法兰西和葡萄牙完全不同,而马丽昂和安东尼奥又完全不同,安东尼奥没有了陛下的支持,他能不能继续坐稳王位都有问题。”张居正提醒其中的风险。



    法兰西在嘉靖三十四年,发动了对西班牙属巴西总督府的首府,里约热内卢的进攻,但以失败告终,之后依靠大西洋北方航线,在北美州东北方向一带进行殖民活动,但并不是很顺利。



    整体而言,现在,法兰西在殖民这件事上,还不够资格上桌。



    张居正眉头紧蹙的道:“目前看,马丽昂能拿出的东西并不多,唯一值得关注的就是大西洋北方航线的海图、针图,因为地理原因,对大明价值也不算高。”



    “至于马丽昂对大光明教的传播,臣以为,也没什么太大的必要。”



    张居正是个士大夫,他始终不明白,宗教这东西有什么好折腾的?这泰西为了这点事儿,打的头破血流。



    其实大部分的大明士大夫,都很难理解宗教为何会成为泰西秩序的代表。



    葡萄牙国王安东尼奥能够吃到大明的援助,那是大明当时急需在泰西有一个支点,所以才给了战争借款,以五桅过洋船的方式支付。



    这笔投资的回报是很高的,葡萄牙摊上了展期四十年4%的利息,大明早就已经收回了成本,之后都是纯赚了。



    那时候五桅过洋船成本不算高,但售价,是极为昂贵的,就这,费利佩二世要买,还得排队。



    大明过多的伸干涉泰西事务,得不偿失,干涉是要花费人力物力财力的。



    “陛下,沙阿特使来了,他还带了蒙兀儿国的王子,萨利姆。”黄门走进了御书房,禀报使者到访。



    “宣。”



    



    萨利姆是现在蒙兀儿国阿克巴的长子,这个萨利姆不是个省油的灯,搞得阿克巴又爱又恨,没办法,只好把萨利姆扔到了大明就学,短期内不要回去的好。



    萨利姆也没做什么,就是等待继位有点不耐烦,搞了点叛乱的动静出来,差点就成功了。



    阿克巴是蒙兀儿国实际上的开国皇帝,没有阿克巴,就没有蒙兀儿帝国在南亚次大陆两百多年的统治,能在这样的强主下,差点谋大逆成功,没两把刷子,是做不到的。



    阿克巴一共有三个儿子,这三个儿子,只有萨利姆最成才,从就展示出了过人的智慧。



    阿克巴大帝,也算是纵横一生,最终在继承人的问题上,没有了往日的果决和铁血腕,他选择了宽恕萨利姆,把他送到大明来留学。



    “拜见陛下,陛下万岁金安。”沙阿买买提恭恭敬敬的行礼,然后让他头疼欲裂的事情发生了!



    萨利姆没有行跪礼,而是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大明皇帝。



    “沙阿特使免礼。”



    “胆子不啊。”朱翊钧面色平静,打量着萨利姆,十八九岁,正是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的叛逆期,典型的突厥化蒙古人打扮,带着个金黑相间的包头巾,穿着一个黄色的马褂,马褂上绣着各种图案。



    朱翊钧笑着问道:“怎么,跪朕不服气?”



    “年纪轻轻的君王,你没有傲然的功绩,为何要给你下跪?”萨利姆半抬着头,有些骄傲的道。



    沙阿买买提不知道如何翻译,这位爱闯祸的王子,闯下了弥天大祸,萨利姆不知道他惹怒了什么样的存在。



    皇帝一声令下,十三万的水师,真的可能陈兵印度洋,把他爹抓到京堂来,治一个不恭顺的罪名。



    朱翊钧也没等到翻译,这个萨利姆满脸的桀骜不驯,脸上写着俩字,不服!



    对于这种孩子,朱翊钧很有经验,朱翊镠就露出过很多次这样的表情,对于这种叛逆期的孩子,最好的办法,就是打一顿,一顿不够的话,那就再打一顿。



    “看你也是习武之人,走,到朕的武功房走一圈吧。”朱翊钧站起身来,看着张居正问道:“骆千户来了吗?”



    “来了,陛下”张居正俯首道。



    “先生放心,朕不是毛孩子了,他没大没,拎不清楚轻重,朕是一国之君。”朱翊钧笑着道:“朕不跟他打,朕跟骆思恭对打,让骆思恭打他。”



    “再把熊大叫来。”



    “陛下圣明。”张居正再俯首,陛下是一国之君,是社稷之重,毛毛躁躁的跟别国王子打起来,一旦出任何情况,都是山崩地裂级别的外交事故。



    熊廷弼想去朝鲜灭倭,想回绥远继续平定马匪,皇帝都没舍得放人,让他好好准备进士考试,先把文进士考下来,不急于立功,好好沉淀下绥远的收获。



    正好拉来挨个过招,也别骆思恭仗着年纪大欺负他一个外邦人。



    大约一刻钟后,朱翊钧换上了铠甲,热身完毕,和骆思恭乒乒乓乓的打了起来,骆思恭是个牛脾气,一点都不思考恭顺之心,出招可谓是又狠又快,知道这是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杀父仇人。



    皇帝有过命令:全力出不得藏私。



    朱翊钧的应对可谓是游刃有余,一共二十个回合,骆思恭只赢了一场,输了十八场。



    最后一个回合,骆思恭已经有点疲于招架,朱翊钧瞅准空挡,一脚勾在了骆思恭探出的左脚上,这一脚又快又准,力量很大,骆思恭被带倒在地。



    “你还是老样子,下盘不稳。”朱翊钧伸出了,将骆思恭拉了起来。



    骆思恭当年丢脸,就是扎马步扎不稳,摔倒在了地上,那时候,和现在一样,陛下伸出了,把他拉了起来,也把他从被所有人指责的地狱拉了出来。



    搏杀,比拼的其实就是基本功,基础越扎实,打的越得心应,技巧到了大成境界,其实就是出招收招近乎于本能。



    骆思恭的天赋不如皇帝,尤其是下盘功夫,所以年纪越大,骆思恭输的就越多。



    “臣惭愧。”骆思恭有些无奈的道:“已经没资格给陛下喂招了。”



    “没事,朕找了这么多年,也就找到你一个敢全力出的。”朱翊钧摘下了兜鍪,满是笑容的道:“走的时候,带一只炖大鹅回去,渡渡鸟太少了,朕也不舍得吃。”



    这是实话,就连朱翊镠都是如此,越长大,潞王就就越不敢全力出,后来都是打不还了,刀还没到,人就倒了,主打一个陛下武功高强!



    “谢陛下隆恩。”骆思恭恭敬谢恩。



    每次陪练结束,陛下都会赏赐点吃的,具体吃的是什么不重要,这是圣眷。



    “狠狠地揍他一顿。”朱翊钧看了看旁边的萨利姆,低声叮嘱着。



    萨利姆的确是个习武之人,他看得出来,刚才的激战,君臣都是全力出,没有任何留,每一招都非常凶险,招招都是杀招。



    萨利姆接受了骆思恭的挑战,萨利姆败下阵来。



    骆思恭已经跟皇帝打满了二十个回合,力气已经用掉了一大半的情况下,依旧形成了对萨利姆的无情碾压,萨利姆被揍得根本没有任何还之力,大人打孩一样的轻松写意。



    角力这东西,有没有实力,一眼就看出来了,骆思恭已经有了选锋锐卒的实力,萨利姆真的不是对。



    “这下,这刺头,终于服气了。”朱翊钧坐在武功房的太师椅上,对着张居正乐呵呵的道。



    一共就进行了十个回合,萨利姆一次没赢,除此之外,也没有形成任何一次有效进攻,骆思恭还收着点力气,全程都在放水,将萨利姆狠狠地戏耍了十个回合。



    陛下让他揍人,没让他杀人。



    “很普通,入京营都难。”骆思恭下了阵,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萨利姆没有功夫展示自己的桀骜不驯,因为接下来上场的是熊廷弼!



    熊廷弼压根没有放水的意思,都是同龄人,凭什么放水?



    火力全开,全盛姿态!



    十个回合,萨利姆带着甲趴下了整整十次,每一次都是狠狠地重摔,打到最后,萨利姆甚至都爬不起来了,趴在地上,摘掉了兜鍪,喘着粗气。



    此时的萨利姆躺在地上,怀疑人生。



    大明出阵的三个人里,皇帝的实力最强,其次是熊廷弼,然后才是骆思恭,在蒙兀儿国无敌的他,到了大明一个回合都走不过。



    熊廷弼来到陛



    “很好,走的时候带只炖大鹅。”朱翊钧满是笑意的道。



    “谢陛下。”熊廷弼也吃上了大鹅。



    沙阿买买提走了过去,面色极为激动,不断地教训着,帮萨利姆从地上站了起来,脱掉了身上的甲胄后,才到皇帝面前重新见礼。



    “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萨利姆行了一个不太标准的五拜三叩首的大礼,用蹩脚的汉话见礼。



    “你知道你父亲为什么把你送到大明来吗?”朱翊钧没有让萨利姆平身,等到沙阿买买提翻译后,皇帝才继续道:“你的父亲对朕,他不知道自己是谁,这是一种莫大的悲哀。”



    “你的父亲,你,还有你的子子孙孙们,世世代代,都要思考这个问题,我是谁。”



    朱翊钧让冯保拿来了早就准备好的阿克巴亲笔写的国书,蒙文多出错误,波斯语能写出长句的那封国书。



    “你还没有当国王,你还很年轻,你还不知道我是谁这个问题的重要。”朱翊钧拿着国书道:“如果你不愿意在大明接受教育,朕可以退你束脩,你可以回去。”



    “朕让你在大明接受教育,是因为你父亲的殷切祈求。”



    我是谁,这很重要,涉及到了身份认同这个国朝构建的根本问题。



    阿克巴把留学活动称之为寻根。



    对于一个统治者而言,连我是谁,从何而来,都搞不清楚,这是一种莫大的悲哀和讽刺,统治也会因为身份认同变得岌岌可危。



    阿克巴真的是殷切请求,希望大明能教点东西给这些留学生,哪怕是不教那些理工学科,就教点四书五经,那也是礼了。



    萨利姆这些留学生的学费真的很贵,一名留学生就要一万两银子,还不算棉布贸易3%的让利。



    “要回去吗?”朱翊钧询问萨利姆的想法。



    萨利姆思索了很久,才再次磕头道:“不要,我要学成后再回去。”



    萨利姆真的拎不清是个废物,阿克巴早就杀了他,叛乱造反夺取王位失败,还能活着,还是王储,阿克巴对萨利姆寄予厚望。



    “我真诚的为我的鲁莽道歉,感谢皇帝陛下的宽容和仁慈,我有一个宝物,献给陛下,作为赔礼。”萨利姆再拜,跟沙阿买买提频繁的沟通着。



    沙阿买买提对着皇帝告罪后,离开了武功房。



    萨利姆也没起来,空着道歉是没有诚意的。



    朱翊钧和张居正起了国事,主要是关于朝鲜战争的诸多问题,这里面的问题很多。



    比如朝鲜需要更多的官吏,而大明能够派遣的士大夫也不是很多,穷乡僻壤没人愿意去,在大明士大夫眼里,朝鲜还不如绥远、辽东,而朝鲜士大夫又不能启用,朝鲜士大夫很多都是文武两班本身,只能在朝鲜兴办一些学堂。



    在没有朝鲜士大夫培养成才之前,朝鲜会一直处于半军管的状态。



    “陛下,这是萨利姆殿下的赔礼。”沙阿买买提捧着一个盒子,走到了皇帝的面前,罕见的露出了一脸肉痛的表情,显然盒子里的物品极其珍贵。



    冯保从沙阿买买提里接过盒子的时候,沙阿买买提都有点不想松。



    冯保打开了盒子仔细检查了半天,也是一脸震惊的将盒子转向了陛下道:“一颗硕大的金刚石,光彩照人。”



    一个婴儿拳头大的钻石出现在了朱翊钧的面前,这么大个头的金刚石,朱翊钧还是第一次见,朱翊钧拿起了面前的钻石打量了一下,钻石任何的杂质,光洁透亮。



    “给皇后送去吧。”朱翊钧不是很在意,有点好东西,也会想着王夭灼。



    沙阿买买提一脸肉痛的道:“这是柯伊诺尔,也就是光明之山,发现于两百多年前的科勒尔山,格外珍贵,陛下,臣很确定,萨利姆殿下,确实很有诚意了。”



    就连沙阿买买提都觉得太贵重了,的确是个宝贝疙瘩。



    “免礼吧。”朱翊钧平静的道:“确实有诚意。”



    萨利姆颤抖的再拜,真挚的道:“陛下果然是哲人王,面对如此珍宝,依旧没有任何的贪欲,即便是我的父亲,他对这光明之山,也是畏惧。”



    “父亲过,不为恐惧或情欲所左右,即使在锁链中也是自由的,才是哲人王。”



    “无稽之谈!朕只是更喜欢白银罢了。”朱翊钧摇头否定,他是个俗人,跟哲人王完全是南辕北辙。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