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永王朱慈炤(下)
“我们自然要寻访一位明朝宗室后裔,而且最好是崇祯陛下的血脉传人,这样才最能让天下人信服。”许纬辰答道。
“是,只是许大人有些眉目了吗?”
许纬辰见王士元还要言语推搪,不由地笑了:“有啊,所以我们才请您全家过来杭州。”
“请我来杭州?朝廷寻访朱明血嗣,王某似乎无从效力啊。”
“我们要找的正牌’朱三太子’,现在就和我们在一起。您,就是崇祯皇帝的四皇子,永王殿下朱慈炤。”许纬辰这句话得斩钉截铁,连个“吗”字都没有,完全不容王士元反驳。
王士元的身体微微一颤,端起茶碗,却止不住地哆嗦,非常艰难地送到了嘴边,轻轻呡了一口,强作镇定地问:“许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许纬辰见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便自顾自继续往下:“您是崇祯皇帝的嫡亲皇子,也就是皇位的继承人,我们有朝一日自然是要拥立您登基,号令天下。”
王士元放下茶碗站起身来,紧张地来回踱了几步。
许纬辰也站了起来,悠悠地:“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成功的。等恢复了大明江山,您能就在紫禁城里高枕无忧地当皇上了。”
“可是,许大人所的大明朝廷里,究竟有些什么人,在下一无所知啊。”王士元终于停止了踱步,问出了一个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但对许纬辰来,当然是好现象,因为王士元没有继续在“是不是朱慈炤”的问题上纠缠,而是开始试探“能不能承认是朱慈炤”。
而这个问题,一早就能预料到王士元会问,因此答案也已准备在胸中。许纬辰于是又把郑成功去世之后,郑经如何在东宁蛰伏,“毛利国人”如何到达东宁,如何与郑经结盟复兴大明粗略地讲了一遍。
王士元听完,似乎显得越发焦躁。却也难怪,平白无故多出了一个“毛利国人”的概念,确实很难让王士元理解。对于王士元来,郑经已经是个素未谋面、仅仅是打着明朝旗号的军阀,再加上从未听过的外国人,就要拥立自己当皇帝,岂不荒唐?
许纬辰自然也猜到了王士元的心思,继续道:“甲申国变以后,永王殿下流落江湖,要担心清廷的追杀,还要想方设法糊口。当过王御史的义子,又出家当过和尚,最后当了胡家的女婿,算是有一份安定的生活,可终日惊恐被清廷发现真实身份。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这”王士元几乎要彻底无语了。自己的经历,从未对已故岳父以外的人提起过,连妻子胡氏也不甚清楚,怎么被眼前这个“毛利国人”知道得一清二楚?
()(e) “您现在只要点个头,这非人的日子就从此过去了,帝王之业就在前方等着您。您或许是担心,会所托非人,可延平郡王和我们毛利国人,总比吴三桂、耿精忠更可靠吧?天下虽大,除了吴、耿,就是满人,都会对您不利。时局紧迫,您若是再推搪闪躲,恐怕总有躲不过去的一天。”
王士元听完,急速踱了好几个来回,忽然停了下来,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转身对着许纬辰,整了整衣襟,作了一个长揖。
“王正是朱慈炤。”
“哈哈哈哈。”许纬辰爽朗地大笑了起来,“王爷不可如此。您是崇祯陛下的皇子,怎么能向我一个海外之人行礼。”
“许大人”朱慈炤显然还有十万个为什么要问,但马上被许纬辰打断了。
“王爷,您的身份明定了,就应该改口称呼我许先生了。”
“啊是,是,许先生,你们既是海外而来,怎么会对我的根底知道得如此清晰?”朱慈炤最想弄清楚的就是这个问题。
“王爷,您问点别的吧。这事我日后有时间再为您解释。”
“呃”朱慈炤犹豫了一下,又问道,“那如今我可以做些什么?既然是恢复大明江山,我这个先帝的不肖子,总不能袖旁观吧。”
许纬辰点点头,道:“殿下请想,我们现在的目标是什么?”
“恢复大明江山啊。”朱慈炤被问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然后呢?”
“然后?”朱慈炤没想过这个问题。
“是啊。”许纬辰用指了指棋盘上的棋子,“下棋要走一步看三步,国家大事更要如此。虽如今恢复大明江山尚且只有个开端,但是未来如何江山永固,却是要从现在开始考虑的。”
朱慈炤听许纬辰的分析,似乎有点醍醐灌顶的感觉,但又似乎依然不甚明白,想了想道:“许先生所甚是有理,但如今可以做些什么,我好像还是没有明白。”
许纬辰见朱慈炤不甚开窍,不由地一笑,道:“您想想,如果他日恢复了大明江山,您登基为帝之后,哪一天晏驾了,我们怎么办?”
“呃”朱慈炤没料到许纬辰话这么直白,但是又无法回避,只好据实直,“那自然是扶太子登基。”
“太子呢?”
“我我有个儿子啊,王和尭他今年已经八岁了。”到儿子,朱慈炤心里就会闪过一丝得意,脸上也微微露出了笑容。
“嗯,只是朱和尭的年纪还,未来只怕还有变数。”许纬辰不紧不慢地了一句,拿起茶杯饮了一口茶。
()(e) 朱慈炤可能是觉得这话有点别扭,略有些嗫嚅地道:“和尭确实年纪尚幼,那依许先生看来,应该作何安排?”
许纬辰见话术收到了效果,心情大为放松,微笑着道:“和尭的年纪倒也恰到好处,我们且可以从容商议他的教育事宜。不过,对您来,却有一件紧要的事要从现在就开始筹办。”
“哦?什么事?”
“您想,万一我是万一啊,和尭有什么原因无法继承皇位,那怎么办?”
朱慈炤越听越紧张,心想话怎么可以得这么直白呢。但是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内人胡氏现在身怀有孕,或许会再诞下一个男孩吧。”
“那如果不是呢?”
“许先生,您有话不如直吧。”朱慈炤听得头皮发麻,生怕许纬辰再讲下去会有更不吉利的话出口。
“呵呵,您还没明白?”许纬辰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您现在能为大明江山所做的最要紧的事,就是多找几个女人生儿子。”
“纳妾?”朱慈炤倒是没想过,因为自己家境并不宽裕,而且已经有了儿子,所以从没动过这个心思。但是现在许纬辰起来,朱慈炤觉得也对,纳妾多生几个儿子,才能确保皇位后继有人嘛。
“那倒也是,为大明广育皇嗣是我的”朱慈炤本来想“职责所在”,又觉得有点不伦不类,于是临时改口道,“是我的分内之事。”
“不过呢,您选聘妾室不能草率,毕竟您将来要登基为帝,所纳的妾室将来都会是贵妃、妃嫔,人选务必要慎重。”许纬辰缓缓地道。
朱慈炤觉得这话确实有道理,又问道:“那许先生觉得,应该如何选聘?”
“皇家选妃,自然以知书达理、仪态端庄为首选。杭州是江南大郡,富庶之地,文化之城,可以先在这里,选聘两位名门望族之女。”
朱慈炤听了,一阵默然。因为许纬辰所的,自然是道理,但自己却并无能力去操办,只能等着对方发话。
许纬辰便笑了笑,道:“王爷不必忧心,此事朝廷自然会为王爷妥善安排。”
朱慈炤只得点了点头,又问道:“那除此之外,我还需要做些什么?”
“今后几个月,王爷哪里也别去,就在住处读书,照顾王妃起居,等王次子诞生之后,我们再商议。”
“许先生,你是,夫人腹中是个男孩?!”朱慈炤敏锐地抓住了许纬辰话中的信息。
许纬辰的这句话其实倒不是卖弄,而是顺嘴了,只能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