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宗室待遇
皇帝兴致那么好,百官自然也愿意凑这个趣,相互敬酒,诗文谈。
每逢这种场合,穿越者们向来自成几桌,不与官员们同席。尤其是穿越者们大多不爱喝酒,最怕别人敬酒。
然而怕什么往往就会来什么。宁靖王朱术桂端着一杯酒,朝着许纬辰所在的一桌走来。
许纬辰酒量不好,但也不是一点都不能喝,不过看到朱术桂来敬酒,总觉得头皮发麻。
果然,朱术桂不是敬酒这么简单,而是语气非常生硬地质问,为什么宗室待遇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许先生,在东宁时,你要先找到永王拥立登基,等永王登基了,你又要克复南京。如今南京光复、陛下重临,连孝陵都祭拜过了,为何宗室之事还迟迟不见动静?”
许纬辰心里固然不爽,但脸上还是堆着笑容,道:“王爷,今晚是中秋之夜,我们吟风赏月,先不谈这些政事罢。”
“怎么能不谈?”朱术桂一脸藏不住的怒气,“几年前,也是你许先生信誓旦旦,要保障在东宁宗室的地位,现在所有宗室都在南京闲居,生活清贫。太祖爷的祖训,子孙是要藩守各地的。”
“王爷,如今天下还有大半在清虏中,恢复宗藩恐怕难以实施啊。”毛渊明见朱术桂气势汹汹,连忙绕到了朱术桂的面前,好言劝解。
朱术桂显然对这个解释毫无兴趣,大声道:“毛先生,你也不必诸多借口。别人不,宁藩和益藩的藩领都在江西,而江西全省都已光复,难道不能先从这二藩开始恢复?”
话音未落,一阵风吹过,几片树叶落在了桌上。
许纬辰非常无奈,缓步走到了朱术桂右的一侧,轻声道:“王爷,保障在东宁宗室是一回事,恢复封藩是另一回事。甲申之后,许多有识之士因为国仇家恨,检讨过往的得失,都觉得封藩是一件不利于大明社稷的事。我与陛下、陈相、梨洲先生都商讨过,觉得宗室在京居住似乎更为稳妥。”
“哼,宗室之事,是皇帝家事,何必与外人商议?陛下垂袖而治,成与不成岂不是你与毛先生几句话而已,再三推搪,莫不是没有诚意?”
朱术桂这话得有些不太成体统,许纬辰也只能暗自苦笑,悠悠地道:“王爷,这事真的请您再容我们缓议。鲁王世子不是已经受诏继任鲁王了吗?而且还作为大明使者出使了日本,也不能算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吧。”
一阵更大的风吹过,吹倒了桌上的一只空杯子,滚到地上,丁零当啷作响。天上一片乌云,趁着风势遮住了月色,天空一下子暗了下来,好在奉天殿前广场灯火通明,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e) “弘桓是国姓爷的女婿,招讨大将军当然对弘桓优待有加,可其他宗室呢?哪一个不是九死一生到福建渡海前去东宁的?哪一个不是在东宁亲身耕作含辛茹苦不离不弃的?就凭着这份忠心,是否应该对他们有所交待?”
“好好好。王爷,我和你句实话吧。封藩的事情,军处和中书省早有定论,即使将来天下重归大明,也不可再行。至于宗室待遇,明天,就明天,请王爷到军处商谈,我们必有结论,王爷意下如何?”许纬辰对朱术桂的这种执着既无奈又钦佩,只得发誓赌咒一般,想要尽快结束对话。
朱术桂看了许纬辰一眼,又朝着周围扫视了一圈,道:“好,那就明天再来叨扰。”
朱术桂转身离开,许纬辰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毛渊明。毛渊明自然也是无可奈何。
天上的乌云滚滚而来,风也越刮越大,忽然就噼里啪啦下起雨来。天气转变得太快,大家都没有准备。王孝义连忙招呼太监们打伞,送皇帝一家回后宫。百官乱作一团,大呼叫地朝外面跑去。穿越者们也只得冒着雨,急匆匆赶回织造府。几年来,中秋赏月活动搞得如此狼狈,还是第一次。
第二天,许纬辰一大早就赶往总督衙门,心知朱术桂必然及早登门。
果然,不过是辰正时分,朱术桂就找上门来了。许纬辰也不与他虚与委蛇,直接拿出了一份方案给朱术桂看。
“王爷,这份方案其实我们酝酿了很久了,只要王爷你首肯,我们可以马上付诸实施。”
朱术桂一脸疑惑地看了看许纬辰,低下头,拿起方案来看。
“所有大明宗室分为两类,凡成祖子孙者,称成祖宗室,非成祖子孙者,称太祖宗室。”
朱术桂念完了第一条,便有些不太满意,抬起头来看着许纬辰,道:“许先生,若是如此,岂不是太祖子孙与成祖子孙要区别对待。”
“正是如此。”许纬辰点了点头,“不瞒王爷,太祖子孙宗枝已远,若是以血缘计,莫五服,连十服都出了。朝廷继续承认他们的宗室地位,给予爵位、府邸、禄米,已经是优待了。”
朱术桂知道许纬辰所有理,虽然自己不太满意,但也没有争辩的理据,只得问道:“那你准备如何对待太祖子孙?”
“王爷,如何恩待太祖宗室的不是’我’,而是皇上和朝廷,太祖宗室要感念的是皇恩浩荡。”
在朱术桂看来,许纬辰这句又是“正确的废话”,便又继续问:“那究竟是如何安排?”
()(e) “王爷,我们之前有约在先,除了在东宁宗室之外,散落在中原的大明宗室一概不认,王爷您也是签了字的。现在在南京的太祖宗室,除了王爷您之外,还有鲁王一位亲王,奉新王、巴东王、乐安王三位郡王。”许纬辰缓缓道,“军处的方案是,赐封鲁王为亲王世袭罔替,奉新王、巴东王、乐安王仍以郡王终身,将来身后,世子继位为郡王衔伯爵世袭。”
“郡王衔伯爵?”朱术桂一皱眉,接着又摇了摇头,“太祖皇帝制定宗室爵位,自亲郡王以下,为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中尉、辅国中尉、奉国中尉,以代次递降。公侯伯子男的爵位是封给外姓勋臣的。”
“这个我们知道。只是将军、中尉这样的称号,易与军中称谓混淆,所以我们劝陛下将宗室爵位改为与外姓勋臣一样,并不影响宗室待遇,也便于识记。”
朱术桂听完,轻轻叹了口气,可能是不想和许纬辰在这些细节的问题上纠缠,便继续问道:“那这些人的府邸、禄米怎样?”
“军处的打算是,任命鲁王为太祖孝陵奉祀官,在孝陵卫前建设鲁王府,奉新、巴东、乐安三座郡王府则建在鲁王府以南,三位郡王世代担任孝陵辅祭官。”
“这倒也好。”朱术桂总算感到有些满意,略微点了点头,“宗室子弟不能务农经商,除了读书,那就是奉祀先祖了。”
“至于禄米,准备定下的规矩是,亲王年俸银、米各八千,郡王各六千。不过,现在是平虏靖难期间,钱粮紧缺,所以照两成拨发。”
“哦?!”朱术桂听到这里眼睛一亮,“军处倒是颇为慷慨啊。”
“是啊。恩待宗室,是军处反复商议所得。”
“好,好。那成祖宗室呢?”
“成祖宗室现有益王、郑王两位亲王,泸溪王、舒城王两位郡王。我们的打算是,一切暂时维持原状不变,待收复京师之时,随御驾北归,再作定论。往后太祖宗室永驻南京,成祖宗室在京师生活。”
“也行吧。”虽然许纬辰的方案不完全让朱术桂满意,但总算比之前有了很大的提升,“那,尊潜一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