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复仇刺客与失忆王爷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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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面巾幽幽然落地,显出那张绝色容颜,周遭侍卫手中动作不由得一掷,眼光倾数被吸引去,难得有反应快地回神问道:“这不是通缉令上侮辱王室的逃犯?”

    “就是他,是抓住了赏钱黄金万两。”

    侍卫们登时沸腾了,一个个着鸡血似的扑上来,有几个没细看告示内容的,不知道要活捉,竟一剑剑直指苍碧面门。

    苍碧仓促间回剑,剑术拙劣,悔不当初,无名绕着他,剑锋一圈寒光扫出,将数名侍卫扫倒在地,搂起苍碧腰际,剑光送上,给屋檐上的侍卫一人一剑,将人拨下,脚尖点地一提气,两人便上了屋顶。

    又一波侍卫赶来,这次来的还带了弓箭手,一列排开,拉满弓弦。

    京兆尹得了通传,衣衫不整地跑出来,见了屋檐上人的脸,立时吼道:“不许放箭!快追!要活捉,不许伤了王……伤了逃犯。”

    侍卫们从没听过不许伤了逃犯这辞,活捉可比就地正法难多了,功夫好的几人跃上屋顶,追着人疾奔而去。

    京兆尹唤过一名下人:“快!差人上报太傅大人,有逃犯的行踪了!”

    连大内侍卫都敌不过的刺客,怎是寻常侍卫能追的上的,一行人才追过半条街,就见那蒙面刺客把露脸那人横抱了起来,速度又快了不少,不过片刻就消失在视野尽头,失了去向。

    一群侍卫跌足为失了万两黄金懊恼,竟还有人叹到:“那窃贼生得真是美啊!”

    无名一言不发,把苍碧抱进屋子,往地上一扔,怒火炸在脸上:“你找死!”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苍碧一路上死攥着布兜的破口,总算没再损失一锭银子,“就丢了一锭银子,况且……不是也没被抓。”

    “还敢狡辩,我看你就是成心想害死我。”无名拎起苍碧衣襟,一掌推开柜子,拖着人下了地窖。

    苍碧看见挂在房梁上的粗麻绳,脸都白了:“师父,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别我!”

    无名铁着心,抄过麻绳,在苍碧手腕上缠了几圈,施力一拉另一头,把瑟瑟发抖的徒弟吊了上去。

    “师父,别我!求你,别我!”苍碧脚触不到低,身子抖成筛子,眼睁睁看着无名拾起地上的鞭子,绕到他身后,双眼一闭,“连云,救我!”

    “啪!”一声鞭响,苍碧身子往前一晃,鞭子恰巧抽在装满银锭的布囊上,布囊爆开,银锭散了一地。

    “啪!”又是一鞭。

    苍碧闭上眼,心知这一次不会这么好运了,然而火辣辣的疼痛依然没有传来,那一鞭子只在地上摔出一条白痕。

    无名气得目眦欲裂,执鞭的手青筋暴露,狠狠盯着苍碧,又是一连几鞭下去,无一不甩在地面上,最后也不知究竟跟谁置气,一扔鞭子,走了。

    “黑,他好像没我。”苍碧掀开一边眼皮,看外面确实没人了,惊魂未定。

    黑镯子伸展开身子,动了动,似是词穷,只回了一个字:“嗯。”

    苍碧被吊了半晌,手腕疼得不行,又抱怨道:“黑,你他什么时候能心情好些,放我下来……手快断了。”

    “放心,快了。”黑蹭了蹭被麻绳勒住的手腕,便作镯子不声响了。

    果然,一盏茶时间不到,地窖的木板被开,无名黑着脸下来,一眼都没瞧苍碧,闷声不吭,解开麻绳。

    苍碧腿有些软,差点摔到地上,顺势一扶无名的肩,见他身子一僵,立时站直退了一步,阿谀道:“师父,您胸怀宽大,大人有大量,不跟我计较,徒儿铭记于心。”

    无名上去这么久,竟还没换衣服,只是把蒙面巾摘了,甩下背上装满银锭的布兜,也不看苍碧,冷冷道:“把银子收拾收拾,放箱子里。”

    “欸。”苍碧讪讪地把银锭拾回布囊里,开箱子,立时傻了眼。

    大木箱里头,也是银晃晃的锭子,装了大半箱,大概也是这么得来的,想必无名偷盗不义之财也不是一两次了。

    “京兆尹横征暴敛的事,你怎么看。”无名嫌苍碧下手慢,抄起布囊,毫不心疼的把银子当碎石般,一股脑倒进箱子里。

    “师父您有这么多银子,还在意这么点税?”想起昨天上缴的大半袋碎银,简直是九牛一毛。

    无名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拍过去,苍碧赶紧缩脖子闭眼睛,落到脑袋上的却只是不轻不重的一掌。

    苍碧深知自己对凡界的认知大概有所偏差,深怕又惹恼了不好伺候的师父,干脆闭上嘴,收拾完地窖,像个尾巴似的跟着无名回了房间,万分庆幸,无名总算念及没多深厚的师徒之情,没把他关在地窖里。

    无名背过身换衣服,精壮的背部肌肉在将明的天光下,分出清晰的明暗面,套上寻常的朴素衣装,他忽然道“东墙那户人家。一家五口,两夫妻开了家包子铺,每天起早贪黑,一月能挣上七八两银子,上有一老,卧病在床,下有两,儿子念塾,大女儿刚满及笄,一家子拮据,官差每月还来收取五两银子的人头税。半个月钱,两夫妻商量着,要把女儿卖去大户人家做丫鬟。”

    “做爹娘的怎么能这么狠心。”苍碧义愤填膺。

    “狠心?”无名看向苍碧,挂着一抹讥笑,“那你,他们是该让儿子放弃前程,还是该让家中老母放弃性命?”

    苍碧哑然,半晌后问:“那现在那姑娘呢?挑了户好人家卖吗?”

    “没卖。儿女都是手心肉,哪个爹娘愿意。”无名继续道,“后来只能多做份工,妻子与女儿彻夜绣花卖钱,丈夫则再早起些,把原本妻子那份活揽了。”

    还不等苍碧出言感慨,无名又道:“西墙那户,住的是个寡妇,带着个不过三岁的女儿,丈夫在外头做工时摔死了,女儿身子不好,家中钱财都拿去供奉了医馆,孤儿寡母,过不下去,官差照样风雨无阻,一月要收二两银子的地税。”

    “你偷了那么多银子,送点给他们不就得了。”苍碧声嘟囔。

    无名听见了倒也不怒,淡淡:“前些日子,夜深人静时,各送了一锭去,放在桌案上,东墙人家收下了,当是上天的垂怜,一家子拜了半天上苍。西墙人家那寡妇,不敢收意外之财,怕有什么灾祸,第二日就带着女儿搬了家。”

    无名顿了顿,直视苍碧:“你以为,这些都是谁人的过失?”

    “自然是京兆尹的过失。”苍碧理所当然回道。

    “是皇帝的过失。”无名愤然一掌拍在刚修好面子的桌上,一条桌腿应声断裂。

    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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