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纨绔公子与绝色小倌 四
“如云?”路珏平执酒杯的手一顿,面上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不悦,随即换上深不可测的笑容,“我都教了你那么多,接下来晋安兄何不自己尝试,不过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这青殷楼虽是风月场所,但规矩严得很,可千万别造次了。在下还有要事,今日就不奉陪了。”
“路兄,这……”晋安十分烦愁。
路珏平不以为意,笑道:“我教你的,都是讨美人欢心的把戏,若是真心,何须这些不入流的玩意。”
晋安似是明了,恍然大悟点头:“原来如此!”
路珏平转身离席,折扇收起轻叩手心,脸色沉了下来。
宴席散去大半,闺屋中的戏文却才刚拉开帷幕。
苍碧身为雏,还没有自己的独屋,住在绿华旁边的屋里。
不管在逍遥界亦或前两世,这些家事都是与他无关的,好在如云受绿华欺压多年,不得已练就了一身还不错的伺候人本领,苍碧巡着属于如云的记忆,替花魁铺好枕被,装上红烛,确定挑不出明显的刺来,缩回自个儿屋里,又对着一点反应没有的黑镯子开始念叨。
“黑,究竟祭天是什么?为什么我是祭品?”
黑支支吾吾,在苍碧手腕上旋了半天才:“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不然为什么犹豫那么久。”苍碧也没那么好骗,只是黑死活不愿意,他也没办法,耐性耗光了,挫败地靠在床榻上昏昏欲睡。
不多时,却听隔壁门扉吱呀一声开了,绿华挤得娇柔的嗓音传进来,与男子迫不及待的应声融合在一起,随后是一阵纷沓的脚步声,伴着令人起鸡皮疙瘩的推搡娇嗔,再来便有粗重的喘息与拔高的尖吟传来。
那是绿华在接待客人,记忆中这声响也曾无数次出现,而如云都是木然的缩在床榻角落,拿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等待青天白日的到来。
苍碧对自家老板有难以出口的心思,也不是没有幻想过,但不论哪一种肌肤相亲,都与外头传来的感觉完全不同。臆想中,那是美好、刺激、心潮澎湃,令人难以启齿却忍不住窥探的,而隔壁所呈现给苍碧的,只有虚伪和肮脏。
绿华喜欢他们吗?爱他们吗?
苍碧胡思乱想着,人与妖在这一点总是相同的,都只有一颗心,那怎么能爱那么多人呢?若是不爱,有如何驾轻就熟地做这档子事呢?
想到年幼时,初入青殷楼,偷窥到绿华对镜卸下所有伪装,一张完全没有女气的清秀脸孔,微微涣散的眼神中漾着一汪浅淡的不甘清泪,苍碧便觉得那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花魁可怜了。
但他恐怕没有时间为他人的际遇垂帘,因为七日后,那也将会是他要迎接的命运。
他决计做不到!
苍碧霍的掀开被褥,深深喘了一口气,屏住呼吸,仿佛见了极为恐惧的事物般,望着传来床板吱呀声响的墙面。
一定要离开这里,不能葬送在这污秽不堪的地方!
娇嫩的吟声缓缓轻了,似乎是绿华疲累了,然而紧接着,却被一波尖利的带着啼哭的呻|吟替代,那声音听上去几近是垂死的挣扎,与减弱的呜咽交替着,如云不懂事的时候,还自以为仗义地闯进过绿华的屋子,想替他讨个公道,换来的却是一记巴掌和毫不留情的训斥,而那挂在浓妆脸颊上的泪,却分明不是假的。
苍碧完全搞不清绿华的心思,心急如焚地等着,半晌后,声响彻底停了,过了许久都没有再传来声音,隔壁终于折腾完了,窗外天边启明星也缓缓升了起来。黎明前静候朝阳的时刻,是整条春风道最沉寂如死的时候,该睡的该梦的,恍若不在人世般,只留下耗空的躯壳,这也是他逃离的最好机会。
青殷楼挂满花藤的外墙下,一道身着朴素布衣身影踟蹰,风月楼中,一朝一夕想逃出去的并不在少数,哪个雏儿倌不是老鸨挑着捡着买来的,自是不能平白亏损了去,因此那花藤种的都是带着硬刺的蔷薇,除了美艳,更是天然的利器。
“这也太狠了……”苍碧悄声抱怨,手在花藤上比划着,这一抓下去,手上起码多出三四个血洞,等爬到上面,估计身上一块好肉都没了,要是上辈子轻功的本事还在这具身子上就好了……
可惜如云就是弱如扶柳,连身板都比寻常少年单薄些。
罢了罢了,不过见点血,也要不了命,总比烂在这里要好。
苍碧下定决心,一闭眼,正要抓上带刺的花藤,一道别扭的声线喝止了他。
“住手。”黑到苍碧耳际,盘在上头。
“黑,你有什么法子。”苍碧心中一喜。
黑平平地:“你跑不出去的。”
苍碧被这句冷水话,兜头浇了透心凉,“你不是帮着我的么,怎么这会儿灭起我威风来了,快给我出出主意,怎么才能出去。”
“你安安分分的,总会出去。”黑黝黝的一尾盘旋在白皙的耳际,像是名贵的异形耳饰,“被这花藤扎了不是事。”
不过就是些皮肉苦,能有什么大事,青殷楼里倌也不是没有由此出逃过的,虽最终都没有成功,亏却是不是吃在这花藤上,而是被抓回后的责罚,但只要能够逃脱,这些算得了什么。
“没事,顶多一点皮肉伤。”苍碧不甚在意地再次伸手。
黑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他手掌前,替他受了一根的尖刺:“被刺了,十天半月都好不了。”
“瞎,这么根花刺,三两天就好全了。”苍碧被黑突然的举动一惊,心翼翼地替地龙拔掉深绿色的尖刺,看样子黑是横竖不会让他爬这墙了:“那你我该怎么办?”
“安心等待。七日后,会有人救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