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做手工李老湿是专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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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着色是一项格外细致,需要耐心的活。

    李建昆也是艺高人胆大,没腿儿的桌板,搁腿上,这就咔咔上。

    先取一管棕色颜料膏,利用脱脂棉,把底片涂匀。

    这叫涂底板。

    可有讲究。

    工着色有两种路数,水彩和油彩。

    水彩的优点是透亮,在表现某些细节,比如嘴唇时,会显得更灵动薄透。

    但,很难将颜色均匀快速地呈现在照片上,需要多层叠加。

    费时费力。

    一张照片花上几个钟头,都是等闲。

    适用于初学者。

    颜料万一没上好,利用凡士林油等材料,也好拭擦——

    喏,这些不懂行的老大爷的担心,略显多余。

    当然,你要拿张泛黄的老照片来,那就另当别论。

    油彩的优点是质感,颜色浓郁艳丽,上色速度快。

    但如果功夫不到家,画面通常显得呆板,特匠气。

    反之,活好的话,那就是一张类油画的艺术品!

    几十年不带褪色。

    这也是水彩所不具备的优势。

    李建昆采用的,便是油彩路数。

    使用棕色颜料涂底板,主要是照片上色,跟画画,有所区别。

    画画通常在白纸上,而黑白照片已存在底色,颜料涂上去干燥后,会产生明显变化。

    这一步是为了压住这种变化。

    另一个,棕色是中间色,往冷色调去可以,往暖色调去也行,方便色彩融合。

    涂完底板。

    脱脂棉换棉签。

    这就正儿八经开始着色了。

    “大爷,您有啥要求没?”

    李建昆没空抬头,边画,边问。

    “啥要求,必须军装绿嘛!”娄继宗眼珠一瞪。

    得,遇上位好话的主。

    宁不好话的?

    有!

    李建昆前世帮一女性朋友,修复一张老照片。

    那家伙,一个劲往他腿上坐,嘴巴拉巴拉的,一会“你把人家眼睛画亮点嘛”,一会“天上光秃秃的,你添朵云呗”

    瞧,无中生有!

    要不是个老艺人,李建昆真不敢接。

    满足她之后可不得了!

    她非要满足你

    四寸照片,工程量不大,李老湿一顿操作猛如虎。

    半个钟,齐活。

    ()(e)  底下这张照片,也活了。

    原本的黑白色讲老实话,放后世看,跟個遗照似的。

    已然鲜亮起来。

    半身照的伙子,肤色古铜,脸上明暗变化,凸显出一股刚毅。

    眸如鹰隼,精光乍泄。

    薄唇微红,仿佛欲要开口。

    搭配一身军装绿。

    就连李老湿也不得不赞一句:好一个帅气逼人的精神伙!

    嗯,只比他差一丢丢。

    “哎呦喂!”

    周遭有毛的没毛的,各种脑壳,一下全凑上来。

    “伙技术可以啊!”

    “嘿,真不比照相馆的师傅差!”

    “我看比那些水货师傅还高一筹!”

    “啧,您还别,这色一上,真不同,跟个真人似的。”

    “就一地道!”

    娄继宗蹲下来,脸盘差点没p在桌面上,师傅要先晾晾,他不敢碰。

    忽红了眼。

    ‘我的宝贝大孙子哟!’

    两年哪!

    两年没见过面,平日只能拿出照片,以寄相思,今儿仿佛一下见到真人。

    你让老爷子如何能淡定?

    他在哭,李老湿在笑。

    要的就是这效果。

    这年头,多半人还没见过彩色照片,看惯了黑白照片,乍见到这玩意,可不像见到真人么?

    “老爷子,喏,照片您拿好,沿边拿,颜料还得晾晾。

    “您要觉着子我技术还凑合,那”

    李老湿嘿嘿笑着,搓搓。

    娄继宗抹了把眼,“不给!”

    卧槽大爷你不带这样的呀!

    所幸人老爷子话还没完。

    “把这张也画了,完事一起给!”

    嘿!

    我看成。

    这张可是大生意,寸照。

    李建昆心头乐呵,袖子一撸。

    盖纵!

    这时,周围已炸开锅。

    “师傅技术扎实呀,我也得画一张!”

    “收费比照相馆便宜。”

    “还不用排队。”

    “嘿你个老陈,丫不是有冠心病吗,跑这快赶投胎呢?”

    轰!

    忽就散了。

    比赛样往家冲。

    谁都看得出来,这活计,费时费力,照片先拿来,自然先画。

    到后面一准还得排队。

    ()(e)  李建昆忽觉得来鸽子市摆摊,无比英明。

    跟开店一个理儿,地段选对,起码成功一半。大白天搁这闲逛的老爷子们,啧啧,个个实力雄厚啊!

    不然几块钱一张照片,寻常的年轻打工人,掏出来得费老劲。

    当然了,大白天的,别地他也不敢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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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锣鼓巷。

    黄叶叶正在大杂院的水井旁,洗衣裳,在水泥池子里搓啊搓,心不在焉。

    也不知想到啥,忽还红了脸。

    耳畔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搭眼望去,只见三大爷抢脚往屋里钻。

    “三大爷,嘛呢您这是,您慢点啊,当心台阶!”

    让黄叶叶诧异的是,人都没理她。

    三大爷平时可稀罕她,没事就给她整两段评书,逗闷子。

    不消一会,老爷子又从屋里窜出,上拿个纸封,也不知装的啥。

    黄叶叶欲言又止,见他像真有急事,不好打扰。

    哪知三大爷哧溜到门口,忽想起什么,顿脚,扭头招呼:

    “叶叶啊,你做照片不?

    “菜门营那边来了个会工着色的师傅,内技术,杠杠的,我亲眼瞅他画一张。

    “这不,都抢着往过送照片咧,他收费还地道。

    “不了哈,我先颠了。”

    唰唰!

    眨眼没见人。

    “做照片?”

    黄叶叶眼神明亮,哪个姑娘不想做照片,去照相馆都排不上个。

    起来,她真的急需做张照片。

    前几天有媒人上门,要给她个对象,前门楼子那块的,家境殷实,据长得也俊,就是年龄大点,外地插队刚返城。

    父母还在考虑。

    她倒觉得年龄不是问题。

    尤其听,对方在近期的人民文学上发表过诗。

    她找来看过。

    心也醉了。

    这几天,满脑子都是那首诗的意境:

    “月下竹林,银辉漫漫,秋送柔波,荡起她的裙角,头一侧,轻轻拥入他怀中”

    呀!

    羞死个人!

    姑娘俏脸愈发红艳,忙甩几下,衣裳也不洗了,冲回屋,找出自己最满意的那张照片。

    揣上自个所有钱。

    狂奔菜门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