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快剑

    瞧见行宫群落里白茫茫的汞蒸气，又听见那里头传来凄厉的呜咽和呻吟，任七不由眉头一皱。

    趁着他分神的间隙，狄威眼里精芒大作，欺身上来双裹挟着风雷击向他的面门。

    任七斜眼瞥向他，腕一抖耍出几个剑花将他逼退。

    狄威一击落空，也不感到意外，只是冷笑道：“任统领，你变了。”

    “那是自然。”

    任七指在剑身上轻弹一下，那冷亮的剑身随即摇曳寒光。

    “我的剑变得更快了。”

    “不对。”

    狄威笑笑，“我不是你的武功招数变了，我是你的心，变了。”

    “心？”

    “原来是这样。”

    任七坚持道：“对你来无关紧要，对我可是很重要，因为我并不担心，也不在意自己是否杀错了人，无非是多出几条人命而已。可杀对人，于我来也很重要。”

    狄威对任七的讥讽不以为意，“任统领，你也受大内栽培，在大内扬名立万的，你比谁都清楚，大内的人都是人渣，恶棍，披着皮的魔鬼。

    任七冷哼一声，“一个在大内染缸里泡了这么久，连骨髓都是黑色的老怪物，也要跟我谈心？”

    “谁给我下的命令，很重要吗？”

    “彼此彼此。”

    “我没有。”任七冷着脸，“那些人只是跟我有交易而已，不是我的同伴。”

    “事情有些久远了。”

    任七又看了一眼烟尘之中，在瞥见两个人从烟雾里依偎着掠出时，尽管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但他心里似乎有某一处放松了一些。

    任七不由地有些惊讶。

    狄威摸了摸脸，那张脸虽然仍光滑，但已不紧致，“我只是接到了命令，执行命令的人，而不是发布命令的人。”

    “知道了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会对你造成什么妨碍吗？”

    狄威看了一眼白烟。

    “我不能告诉你。”

    “可是，”

    “我知道，全玉京也只有你才能动一个大内统领。”

    最开始你做的很好，叫我赞赏，我甚至还考虑过让你做我的接班人，即便你不是一个公公。

    ()(e)　　狄威抖了抖袖子，将一些烟尘散落在地上，“大内做事，一向讲求药到病除，斩草除根，你逃了，任务便算是失败了，失败的任务更是没什么好讲的。”

    任七并不打算找他要什么证据，因为大内高做事是不需要证据的，甚至连口供也不是必要的，因为很多时候大内高带回来的都是死人。

    “扯那么多做什么？”

    “可是任统领，你似乎很担心你那些同伴的安危啊？即便在与我的交之中，你也不能全神贯注。

    只要大内高认定了你是逆贼，是钦犯，那你就一定会是，不存在所谓的冤假错案，一个人是好是坏，只取决于大内对你的判断。

    “这反而是可以告诉我的？”

    “那到底是谁给你下的命令？”任七继续追问。

    于是他淡淡道：“灭你家门那件事情确实是我做的。”

    见他这样执着，狄威不由觉得有趣，而且他实在也没什么隐瞒的理由。

    因此，任七并不问什么人证凭据，也不问自己是怎么被冤枉的，只问狄威为什么选择他。

    狄威声音里有了怒气，“你一进大内我就跟你过，要舍弃世间一切情感，将那些抛到身后，因为那是害人，腐蚀人的东西。

    “狄威，我问你，为什么我只是出了玉京一趟，回来就成了朝廷钦犯？勾结白莲教的叛徒？”

    “可你的记性一向很好，别七年前，就是三十年前的事，你也记得一清二楚。”任七决绝道。

    想要给狄威下达命令，那人的权势和地位恐怕得达到一个十分可怕的高度才行。

    “你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狄威叹了口气，“毕竟那是七年前的事情了，很多事情和人都已物是人非了。”

    狄威幽幽叹了口气，“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把大内四大名刀之一的冷雨变作叛徒，钦犯，并且要治你于死地。”

    “不重要，我也不在乎那人为什么要下这样的命令，但知道是谁，并且把他杀掉，对我来很重要。”

    在烟雾之中，似乎有人正在呻吟，爬行，惨叫着，逐渐迈向死亡的边缘。

    因为大内高是刀子，是长枪，兵刃，唯独不是人，可是”

    ()(e)　　到底是老夫老了，叫你不当一回事了，还是任统领，你已变得软弱了？”

    可如今，你变得软弱，堕落了任统领，你叫我失望。”

    狄威是大内总管，即便没有官阶，玉京那些一品大员也没有调动他的资格。

    所以我们当然不需要心，也不屑于谈这玩意。

    “当然，因为这对我还有那位来都不重要，但于你来却很重要。”

    “好。”

    任七让他继续下去，“那你为什么？”

    “很简单，天下大名剑十二柄，名剑三十六，其中十二柄大名剑全都出自金炼师之，他一生铸就重剑三柄，软剑二，双刃剑一，快剑六柄。”

    任七顿时明白，“那六柄快剑全在我的里。”

    “没错。”

    狄威摸了摸鼻子，“那位爱剑如痴，想要你上的剑。”

    “然而要叫一位剑客送出自己的上的剑，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才有了一系列的变故。”

    狄威摸了摸上的玉扳指，那是皇帝赏给他的。

    “一个剑客要别人上的剑，那他应该堂堂正正地去找对方决斗才是，而不是用那种肮脏下作的段。”任七认真道。

    “下作？”

    狄威并不赞同，对他来段只分有效无效，复杂简单，并没有所谓正直或者下作的法。

    “那位认为，以他的身份和你比斗，未免是损了自己的声明。”

    “你是我不配？”

    “不是我的，是那位的。”

    “呵，好！”

    任七眼里杀意奔涌，背上青筋暴起。

    顿了顿，他将这些无用的情绪压抑下来，“那位到底是谁？”

    狄威并不打算回答，“你应该知道，我是个有原则的人。”

    “我知道。”

    任七将另一柄剑提在上。

    “刚进宫的时候，狄公你教导过我们的，卑鄙比光明正大更有用，卑鄙而又有原则，比光明正大而有原则更加有用。”

    “没错，这是我向每个新人的话，也是我毕生践行，引以为豪的信条。”狄威认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