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劝住雪并不困难，阿药知道她向来善解人意，只要她表现出一些为难便足以服她，但她并不明白古月仙人要他们这样做的原因，皱眉道：“仙人，雪虽然善良，但她绝不软弱，我相信她足够坚定。”

    “坚定、坚强是应对苦难的盾牌，而不是劝人去经历磨难的缘由。”古月仙人冷冷地道，“你可知道崆峒印有什么样的功效？”

    “有能够得到崆峒印的人就能够成为九五至尊，也有崆峒印能够让人青春不老，长生不灭。”阿药回答道。

    “前者是假，后者是真。”古月仙人道，“正是因为崆峒印具有这样的力量，所以在百年前，何然用它布下了一个青春不老结界，保护濒临灭绝的氐人族能够长长久久的生存下去。以你的学识，应该不难猜到当你摘下崆峒印之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吧。”

    “氐人族会回到他们真实的年龄，甚至有可能……”阿药道，她皱起眉，显然知道这对于这个种族将会是怎样的击，“会达到寿命的尽头。”

    “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白泽看了阿药一眼后道，“万物自有定数，氐人族的光阴本就是偷来的。当年然翁为他们创立结界是为了解他们的燃眉之急，想来如今应该已经渡过难关了吧。假使他们这几年只顾着享受青春的快乐，没有好好地休养生息，又能怪得了谁呢？”

    阿药有些吃惊地看向白泽，她能感觉到对方的这些话句句字字都是发自肺腑。她早就察觉到这位经历了数千年光阴的瑞兽有其凉薄之处，只是没想到向来隔岸观火的他会在这时候显露出这一面。

    “虽是这个道理，但是眼看着风华正茂、蕴含无限生机的氐人族人变成垂暮老人总不是见轻松的事，而随之而来的还会有他们的不理解甚至是怨恨。”何然叹息着道，“这可不是一种值得体验的滋味。有些事情哪怕明知道是必要的，也是非常痛苦的，至少对雪姑娘而言是这样。”

    阿药知道确实如此，只是比起两位仙人她还有别的担忧，当下道：“我知道两位仙人对雪的关心，只是这孩子向来自卑，我们若是几次三番不让她参与行动，只怕她会越发瞧了自己，觉得自己是我们的拖累，也误解了我们的态度。我不忍心看她陷于自责之中，又如何忍心看她这般自怨呢？更何况她虽然年纪，对自己的事却也能够做主了，我们哪里有越俎代庖的资格。无论如何沉重，她都有知晓并做出自己决定的权力。”

    “你的意思是……”古月拧紧了眉头问道。

    “仙人还是先告诉我们第三件神器的下落吧，我们带雪一起行动并且将氐人族之事告诉她，一路上，她也能够有时间来思考这件事并且做出自己的决定。”阿药这样道，并且向古月、何然二仙俯身拜谢，“还请两位仙人能够告知我们第三件神器之所在。”

    片刻沉默之后，何然叹道：“不愧是伏羲琴，若论起对人心之了解，我二人是自愧不如了。”

    “仙人谬赞了。这并非是伏羲琴只能为，只是姐姐对妹妹的关怀与了解罢了。”阿药道，她想起了过往教导雪习武时的点点滴滴，忍不住微笑了起来，“这一路我同雪相互扶持，她已经从我羽翼庇护下的雏鸟成长为雄鹰，我也不可以再拘束着她，事事帮她做主了。”

    这也是她从琵琶身上学到的道理，情感上的依赖比能力上的依赖更难割舍，但是不能不去做。

    “罢了罢了，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一个外人何必胡乱操心呢。”古月仙人甩袖道，“你们既然要带雪同去，这第三件神器的下落一会儿吃好饭后再也是一样的，现在又着什么急呢？”

    众人答应了。

    待古月走后，岁对着白泽“喂”地叫了一声，拉着他到一边去悄悄话。阿药瞧见了，也未曾多管，她虽然有偷听的本事却没有偷听的不良心思，自顾自地加快了脚步去找雪了。

    因此，她自然不知道岁同白泽所讨论的事与她有一些关联。

    “姐姐真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人。”岁捧着脸道，“啊啊啊，好羡慕雪啊，什么时候姐姐也能这样关心我就好了。”

    “你把我叫住就是为了这个？”白泽无奈地扶着额头道，“我可是听够了你对阿药姑娘的表白了，你可否些别的？”

    “别的有什么可的，我知道的还能比你多吗？”岁翻了个白眼道，却仍是起了自己的正事，正经了神色道，“如今事情好像都进行得很顺利，你我们什么时候把你上次看到的那个女人的事情告诉姐姐？”

    “此事不急。”白泽道，“我们定然是要在这片海域停顿许久的，暂时和那女子扯不上关联，现在把事情告诉她，只是让她白白心焦罢了，还是等到回程途中再吧。怎么，你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你不知道在姐姐面前憋一个秘密有多么难受。”岁哀怨地道，“我现在都不怎么敢和姐姐话了。”

    白泽回想了一下岁每天在阿药面前上蹿下跳的互动，觉得这句话一点服力都没有。

    “你……如果我们得太晚，姐姐会不会觉得我们是别有居心啊？”岁耷拉着耳朵担忧地道，“而且万一我们晚了，她会不会怪我们误事啊？”

    “嗯，很有可能。”

    “喂！”

    “不用担心。”白泽用扇子敲了一下岁的脑袋，道，“我很肯定，现在出来只会坏事，你既然喜欢你的姐姐，就不要做对她有害的事，为此受些委屈又如何呢？又不是真的孩子，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吗？整日姐姐姐姐地叫着，真把自己当妹妹了？嗯，九千岁？”

    “不要这样叫我啦！听着像那老王八似的！”

    “哈哈哈，当初不是你自己取的名字吗？”

    “当初我没有去过海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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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过晚膳后，古月仙人将第三件神器东皇钟的下落告知了阿药。他一开始只了两句话，便让阿药知道这件事并不好办。

    他：“东皇钟是十大神器中力量最为强大的，多年前早已化作人形，被称之为钟仙子。据我所知，如今她定居于桃园仙界的东皇之巅上，上一次现身尘寰已经是大汉末年，三国争雄之时，正是她将轩辕剑送还至人间。”

    “桃园仙界？莫非是陶渊明所书的那个桃花源？”阿药皱眉问道。

    “确实就是那个桃花源。”何然笑道，“不过自从上次陶渊明误入之后，再想找起来可就不容易了。”

    “仙人既然如此清楚钟仙子的所在地，想来应该有拜访钟仙子的办法。”阿药道，“能否请仙人指点。”

    “果然聪明。”然翁笑呵呵地道，“如今算算时节，桃园仙界的桃子已经成熟了，老夫此去正好能有口福了。”

    “仙人要与我们同去？”阿药吃惊道。

    “没有他的御剑之术，你们要去那里恐怕要花上十年功夫。”古月仙人道。

    “唉，你这老狐狸，这么快就将我的绝活戳穿了，我还想要多卖一会儿关子呢。”何然抱怨了古月仙人两句，咳嗽了一声，正了正神色道，“就是如此，我会用御剑之术带你们前往桃源仙境，不过这件事最大的难点在于如何服钟仙子。她脾气火爆得很，避世已久，又因为看惯世事，不见得会为了魔界入侵之事挂心，恐怕不愿意轻易出山。到时候你们可得有些耐心，莫要彻底惹怒了她。”

    阿药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就是这样了。”何然道，“今日诸位早些休息，明天一早便出发。”

    作者有话要：

    “九千岁”可是“岁”的痛脚。

    那些中二的不敢回首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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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隋唐背景的《天之痕》里东皇钟化作钟仙子住在桃园仙界，脾气火爆……

    汉末背景的《一剑凌云山海情》里东皇钟转世夏柔个性温柔，居于山海界……

    嗯，就当是这百年里夏柔搬了个家，性格也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