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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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阿修罗出这句话的时候,原本还算过得去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无比险恶了。

    那名昭明王的义女似乎算好好利用一下自己的满身毒,但前赏金猎人却想要再做出更多的努力,他不着痕迹地拦在了昭明王义女的身边,讪笑着对两人道:“近些日子昭明王身边总是出现一些不自量力想要为行刺之举的人,公主自学习毒术,多次救了昭明王性命,随身携带毒物已经成了习惯,绝对不是对两位有敌意,还请两位千万不要误会。”他一面着一面将手上提着的酒往诲王手上送,在之前过的几次交道中,他不难发现诲王比阿修罗要好话得多。

    诲王没有去接那坛酒,她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你们今日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不妨直吧,不要浪费时间了。”

    “这……”前赏金猎人面露为难之色,昭明王公主却是一掌将他挥到一边,扬声道,“直便直,我父王起兵匡扶正义,庇护像你们这样的百姓,你们既然身怀本事,自然便应该鼎力相助,哪里可以这样置身事外,还是,你们另有效忠的对象?”

    “我不知道公主的毒术如何,但这自自话的本事可以是天下第一了。”在诲王开口之前,常棣眉目一凛冷冷讽刺道,“那昭明王自己想要当皇帝,凭什么拉别人帮他拼命,这种话你都得出口,可见你比你爹还要不要脸。”

    “常棣。”诲王拍了拍少女的肩,道,“不是这样的,这位公主是真的这样想的,她年纪还,很多道理都不明白,不懂得体谅别人,也不知道这世上究竟什么事是应该什么事是不应该。她的所思、所想、所做所为都是依照她自己对公理正义的理解。”

    这番话看似是在为公主开脱,但昭明王义女却感到这言语像一条鞭子一样在她脸上,比之前那一鞭得更重,她的心中出现了一点点心虚,而这心虚很快化作了更深沉的愤怒。“一群不知悔改的刁民!”她怒骂了一声,双臂露出衣袍,上头缠着一圈圈的布条,一声低喝后,布条瞬间散开,犹如毒蟒一帮向敌人蹿去,却是瞄准了年纪最的常棣。常棣眼中闪过一道肃然光芒,反手卧倒左劈又划,硬生生地将这些布条阻隔在半米之外。当漫天白布尽数落在地上时,常棣发现不知何时诲王的手已经伸到了她的面前,那只手握成拳状,碧绿色的、带着血腥味的液体正自她的指缝间落下。

    “这样的招数为免太过狠毒了。”诲王叹息道,“你就听不得半点不好听的话吗?”她松开手,只见一串铁末自她掌间落下,正是被她捏碎的暗器。

    “哼,若是有道理的话我自然会听的,但你们只是铁了心和父王作对罢了。明明连我父王都没有见过,就这样他的坏话。”昭明王义女恨恨道,“如今你已经中了我的毒,若想要留住性命,便乖乖随我去面见父王。只要你随我去,无论你们谈得如何,我都会为你解毒。”

    “只会用胁迫的方式解决问题吗?无法放任我们这样的变数自由行动吗?”诲王叹息道,“你的父王比我所想象的还要没有气量啊。很遗憾,我不会去的。”

    “愚蠢的骨气!”昭明王义女冷笑道,“就算在三天后化成一滩脓水也无所谓吗?”

    诲王再一次摊开了手掌,上面的伤口已经荡然无存了,她用大拇指指甲轻轻划开一个口,里面流出的血是红色的,显然毒气也已经被解去了。

    “……你果真有几分本事。”昭明王义女冷笑道,但诲王能够感觉到此刻她心里已有些发慌了。

    她习惯任何事都按照自己的预想发展,所以一旦出现变数,她就会不知所措。她的义父没办法教她这一点,因为他也不善于应对超出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难题。抛弃立场不看,她有些像独孤宁珂,但她远远不及独孤宁珂那般成熟狡猾。

    她本应得到更好的引导,可惜的是她生命中没有那个能指引她走上恰当道路的人。

    诲王眼角的余光瞥见前赏金猎人的手已经摸上了自己的武器,他已经择定了他的立场,因此诲王也有些可惜他了。遗憾的是他们在刚才已经犯下了她不能视而不见的过错,她相信宽容的力量,也知道正因如此宽容绝不能被滥用。

    “请你向常棣道歉。”诲王道,“她对你无礼是她的过错,但你却因此要取她的性命,实在是太过分了。你既不是她的君王也不是她的师长父母,于她更没有什么恩德,几句恶言是这么严重的罪吗?”

    她的语言一如既往地客气有礼,但在场的人中,最为熟悉她、感官也最为敏锐的阿修罗却从中听出了几分危险的意味。他的魖族同胞中不乏这种个性的人,哪怕是在怒极的时候也能够保持彬彬有礼的态度,甚至越愤怒越客气。但诲王和他们又有些不一样,她不是施虐狂,也不是战斗狂,她的建议是发自内心的,如果昭明王义女真心实意地道歉,她真的会将此事放下,无论是谁的鲜血都只会让她难过。

    可是那位公主并不会道歉。

    “哈?你在开什么玩笑?”昭明王义女露出了嘲讽的神色,“她抨击陛下,自然应当被判罪。”

    话音刚落,她便被一阵劲风击飞出去,诲王微微蹙眉,显然没想到会有人在自己之前出手。与此同时,阿修罗站在了她的面前,他无需有更多动作,只依靠周身威压便足以令两个无礼的客人站不起身来,黑色袍衣在他的身后猎猎作响,黑铜胡狼面具上镶嵌的两颗红宝石闪烁着不详、血腥的邪恶光芒。这位出自魖族的最强战士终于露出了自己的尖锐獠牙,以冷然残酷的态度对待面前的所有敌人。

    “虚无,带来创造的意义;战争,造就历史的永恒;死亡,象征重生的开始;千年一念,唯有——阿修罗!”

    他缓慢又饱含威胁意味地念诵出上述语句,面具能够遮挡他的神情,却不会让人错认他的杀意。

    “回去告诉你们的王。战火无情,他,承受不了!”

    前赏金猎人的面容霎时变得惨白,他不敢久留,匆匆道了一句告罪,便抱起昏迷不醒的昭明王义女离开了此地。

    他们的气息刚刚消失,诲王便一把捏住了常棣的脸颊往两边扯。

    “你这孩子当真是胆子大了,那种话也能随便出口?”

    “我倒觉得没什么不可以的。”阿修罗淡淡地道,“他们既然敢做,便不该怕被别人。”

    “你也是,一开始就把什么都点破了……本来是喝喝酒、聊聊天就能挡回去的问题。”诲王叹息道,她松开手替常棣揉了揉有些发红的面颊,“现在好了,如果那个昭明王还抱着他那莫名其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和自信,不久后就又会有人来找麻烦了。”

    “有我在,还需要担心这些事吗?”阿修罗不屑道,“那样的角色,无论来多少都无所谓。”

    诲王知道他内心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她不喜欢杀戮,难道他就喜欢吗?难道他会想不到那些人,甚至包括这位昭明王义女都不过只是听命行事的可怜工具吗?不过是他习惯将罪孽和责任一并抗在自己身上罢了。一声叹息,她并没有拆穿他,只道:“他们出招,我们便只能接招不成?我们也不是只有被动的法子可选……好了不聊这些了。”她无意在常棣面前多谈她对这件事的算,以免造成某些不太好的影响,“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喜欢在正事之前一段莫名其妙的话,这是一种礼仪吗?”

    在碎岛的时候她就很好奇这件事,只是公务繁忙让她总是忘记去问。她原以为这只是四魌界的风俗,没想到别地也是如此。

    “你是诗号?”阿修罗顿了顿道,“只是互通姓名而已,从一个人的诗号中往往能看出他的立场与个性,有时候也能起到震慑作用……你不用想太多,这个对你而言太难了。”

    作者有话要:

    我的两个师父哪一个更帅呢?——常棣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