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第六十一章
关于没有通界令怎么到达中阴界这件事,惠王对缎君衡的大部分是真的。只是中阴界通界令的材质实在是太过特殊,惠王虽然尽力还原,但还是有一点点的偏差,她并没有被直接传送到中阴界,而是被转移到了能够通往中阴界的道路上。如果镜仑昆在这里,他大概会用这样一个比喻来形容这两者的差别,通界令就像是出租车,能够直达目的地,而惠王所使用的替代术法就好像是公交车,需要在下车后再走一段路。
惠王不知道此地是何处,但她能够感觉到中阴界特有的阴力所在,寻着它总能辨清方向。她在前往目的地的途中为了照顾到两个孩子的好奇心,还有意地走走停停,让他们能够看清这陌生之地的风景。
“此地荡着股邪气。”由于见识了不少苦境用剑高手武艺进展迅速的玄同道,他体贴地握紧了弟弟玄宝的手,另一只手摸上了剑柄,那是他在跟随惠王在苦境游历时偶然所得,虽铸剑者是无名之辈,但他对它仍是十分喜爱,据他所,他能在这柄剑上看见一种令人心醉的风骨。
“还好吧。”惠王想了想森狱的诡谲气氛,心想森狱出生的人哪有资格嫌弃别人邪气过重。不过她也考虑到孩子还是适合呆在阳光明媚的地方,虽中阴界也不符合标准,但总比这里好一点,“那我走快些。”
她刚刚这样,仿佛命运有意要阻挠她似的,九黎壶中忽然传来一阵异动,她皱眉探寻片刻后豁然变色,立刻改口道:“抱歉玄同,我好像得在这里处理一些事,我把穷奇留下,它会保护你们的安全……你们没问题吗?”
“我们当然没问题。”玄宝抢先道,他似乎被这一路上见到的各类神童天才(其中某位眉毛奇异的少年狠狠挫伤了他的自信心)击得不轻,在经过惠王的开导后他逐渐走出消沉,但似乎比过去更执着于要抓住一切机会表现自己,这令惠王多少有些担忧,更令她忧虑的是这孩子似乎越发没大没起来,比如眼下他就接着道:“倒是你,不要逞强去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我真的没有见过像你这么爱管闲事的人……啊!四哥你干嘛捏我!”
玄同给了弟弟一个和善的眼神,见他老实下来后方才对惠王道:“你不必担心,就算发生了什么,以你的能力赶回来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们也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孩童。”
惠王看了看省心的玄同,又看了看不省心的玄宝,最后还是对玄同的信任占了上风,又叮嘱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如果是寻常之事,她也就忍了,只是她方才察觉到的异动不是来自于他物,而是出自那柄自被她塞入九黎壶后便一直没有动静的玉琵琶。为求稳妥,她以灵识询问过九黎壶中的剑仙前辈,对方也肯定了玉琵琶的动向。
前任壶中仙赤松子曾经过,在这异境之中可能存在适宜琵琶复苏的力量,现在看来,她已经找到了。
惠王确实有想过要不要带着两名孩子去处理此事,只是她信得过他们,却信不过阎王,谁知道他会不会有什么从儿子身上读记忆的特殊术法,这种事情还是谨慎一些好。她依据玉琵琶的反应一路找寻,最后找到一处散发着诡异邪焚的地穴。她试着辨析这股异样气息,发现在这之中有几分妖气、几分魔气、几分灵气,顿时明悟此地与琵琶结缘的原因。琵琶诞生于洪荒浊气未散之时,虽是玉石琵琶修炼成型的精怪,却用了与妖相似的修行法门,行事亦正亦邪,既攒了不少功德,亦惹了不少孽缘。
她本就是这么一个矛盾复杂的存在,自然不可能与纯然的清圣之地、魔氛之地相投契。
惠王将玉琵琶取出九黎壶,它刚刚现身,周身便散发出青青白白的光芒,这是它正在贪婪地汲取天地灵气的证明。
“若能保持这个速度,想来它重新修出人形也不过是数年光阴而已。”惠王感慨道,眉宇之间尽是轻松喜悦之色。
九黎壶上青光一闪,惠王“咦”了一声在壶顶之上轻轻一拂,白须及腰的清瘦老人顿时现出身形来,一身圣意在此地如同暗夜明灯一般显眼。
“剑仙前辈,你……”
剑仙生性不喜废话,他伸手触摸了一下玉琵琶,皱眉道:“壶中仙,莫要盲目乐观,当日老夫便想了,莫看这琵琶看似完好无损,实际上已是在前世今生的岔路上徘徊了无数载,只怕这往日种种已是想不起了,包括这昔日……母女之情。”
惠王原以为他要什么正提心吊胆,见他担忧的是这些不由松了口气,笑道:“如此不是正好,她可以没有负担地重新追求她所想要的生活了,我与她若是有缘,来日重新结缘不就好了吗?”
“你……当真想得开?”剑仙愁容未改,看着惠王等待着她的回答。
“这有什么想不开的。”惠王笑道,而随着她的言语,面上的笑容亦是渐渐收敛,“毕竟,当时我以为我要接受的是更糟糕的事情。不管经过多少岁月,我相信琵琶还是琵琶,我最喜欢的、对我而言最重要的那个琵琶。”
话已至此,作为外人的剑仙也不再多言了。他叹了口气,又重新化入了九黎壶中,临走前没忘记提醒惠王如何绘制聚灵阵。
为了防止此地生灵闯入此地,惠王在聚灵阵外又设置了驱逐阵,同时也没有忘记布置隐藏形迹的阵法,她将玉琵琶置于聚灵阵中心,看着源源不断的力量向她涌去以重新唤回她的生命,眼中不禁有些湿意。
有一点点的感伤。
真的只有一点点,在那大片大片的幸福面前根本微不足道。
她又驻足了片刻,而后转身离开。
她还有要做的事,在她完成自己的责任之后,她一定会回到她的身边,如果那个时候,琵琶还需要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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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并不顺利。
在她走至半途时,忽然被一道黑影拦下,那黑影的身上有着和这周遭环境极为匹配的气息,一招一式的力量不算霸道,但出招的角度却刁钻至极、招式中附着的阴劲更是难缠。依照雅狄王这类武痴的标准,武品既是人品,从这招式看,此人的为人可见一斑。
惠王因这突然袭击生起了几分火气,反手一掌将此人震开,见那人后退数步勉力站稳后才想到自己方才确实闹出了不动静,此地主人想要要个法也是应当,因而收招拱手道:“在下误入此地,无意冒犯,还请足下海涵。”
那黑影沉默了片刻,周身邪氛渐渐被他收拢入体,惠王这才看清他的面容,不由愣住。
此人一头蓝绿长发被梳理得整整齐齐,额上冠冕如同蛇类,双眉经过细心修剪造型别致,一袭黑袍上点缀着数颗莹绿宝石,以惠王这数百年来的有限经验来看,这绝不是武林正道应有的扮。然而奇怪的是,这浑身上下写满“妖邪”之人身后却背着一把散溢着洁净灵气的古琴。
惠王会愣住不仅仅是因为这奇异搭配,而是因为此人看起来甚是眼熟。
就像是,就像是……
“能深入丘山百妖路至此,是你的本事,也是你的不智。”来人冷然道,“黑狱妖皇堕神阙,在此请教足下高招。”
惠王:……
就像是她那位满脑子坏主意的情缘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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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所的意外是指你猝不及防地遇到了你以为再也见不到的情人?”
在惠王模模糊糊地、以隐去关键信息的方式明了自己所遇到的事情后,缎君衡露出了惊异的神情,“而且他没有认出你,你也没有告诉他,就这样依仗着武力优势跑掉了。”
“你声音轻一点。”惠王不满地提醒道,“这种事让孩子知道多难为情啊,我看你勉强算是个可靠的成人才和你的。”
可靠的成人缎君衡用复杂的神色看了惠王一眼,道:“我还是不明白怎么回事,你情人应该在找你吧,如果他在乎你的话……你不告诉他真相真的好吗?”
“其实他没有找我。”想到她过于好奇查探土神门思想后得到的事实,惠王道,“他把别人当成我了。”
缎君衡的神色更加复杂了,他用一种接近于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那不是更应该去明情况了吗?”
“我知道不大好,不过看着他一无所知地对着它真心话的样子……”惠王的语调渐渐上扬,最后变成了一个有些古怪的兴奋语气,“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很是愉悦呢。”
那种傻乎乎的可爱样子,真想多看看呢。
作者有话要:
惠王:黑化什么的、愉悦教什么、变态什么的我都不想解释,反正都是阎王的错。
阎王:这就有点过分了。
土神门:道理我都懂,可为什么只对着我黑化、愉悦、变态呢?
关于阿药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土神门对于阿药而言是很特殊的,他见证了她内心最阴暗、最温暖的部分,所以她只敢在他面前释放内心的恶魔,可以类比为只有对亲近的人才能放肆宣泄吧,只不过阿药压抑太久了又翻阅了某游戏狂和某坑儿狂魔的思想,负面情绪有点多,所以……都是阎王的错(阎王:喂!)。
关于为什么土神门认不出阿药而阿药能认出土神门:因为妖皇(霹雳)的画很写实他本人也很有特色,而隋代的……emmmmm因为有天使要看素还真,所以这里隐晦地让他出了次场,看看天使能不能找出来。
最近重温富奸老贼的level e,虽然知道剧情但还是笑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