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第六十四章
“正所谓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这九黎壶是女娲大神依照天地之道所制,自然有些主见,当然不可能事事都如你的意。”
“对,我是过,但我也不是全知的,再生活总是要有一些出人意料才更有趣嘛。”
“人们常一回生二回熟,你要不要现在炼化一下那两个核桃?不定有惊喜呢?”
对于剑仙故作稳重的絮絮叨叨,双手抱着哭得异常嘹亮的孩子的惠王一律采用冷漠的神情回应。片刻后,她忍无可忍地道:“道理我都懂,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和玄同玄宝解释这件事,你知不知道在他们眼里我已经是对幼崽有搜集癖的怪人了?”
“……你对自己要有清醒的认识。”
“走开谢谢。”
见剑仙听话地回到了九黎壶后,惠王看着怀中满头张狂红发的孩子沉重地叹息了一声,思考着她该让谁给他取个名字,在中阴界,和她比较谈得来的大概只有不靠谱成年人缎君衡了,但他取名字的品味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早知道他居然会给孩子取“寄辛”这种听上去就非常可怜的名字,她还不如自己来呢,“楼”什么的虽然没什么特别含义,但是简单好记又好听。她虽是这么想的,但出于礼貌一个字都没有出口,自然也不会听到缎君衡对这个名字的解释。
“寄”指的是天佛之子如今的处境,他被楼至韦驮托付给他人,虽希望不至于完全断绝但天伦之乐终究是希望渺茫,他年纪便要体会寄人篱下的苦楚,实在是可怜。可是“寄”这一字也隐含着天佛对他难以言明的关爱,他虽无法离开被囚之地,但他借惠王之口、缎君衡之情将自己的思念和祝福寄与了这个孩子。缎君衡愿意像一个真正的、甚至是一位完美的父亲那样照顾这个孩子,但他不会将他占为己有,而是会一直提醒他天佛对他的怜爱。他希望这个自出生便有记忆的孩子能够清楚意识到,他的一生是幸福的。
而“辛”字虽是表艰辛之意,但依照缎君衡所知的风俗,名字里的灾厄能够带走真实人生中的怀运气,他希望能借这个名字带走寄辛生命中的坎坷,让他一生顺遂。
当然,这种高阶的命名方式是惠王难以重现的。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惠王挠了挠头道,“这孩子的头发显然是遗传自红潮,既然如此,我不如称他为赤浪,听上去好像还不错呢。”
孩子大约是听懂了她的话,咯咯地笑了起来。
惠王感到自己被接二连三的命名失败击到谷底的自尊心又恢复了一些。
至于不久之后缎君衡在听到这名字时的微妙表情……那并不是值得她重视的事情。
“你今天还要去见你的情人?”在指导完年幼的寄辛武学后,缎君衡向惠王询问道。其实“见”这个字用得不是很妥当,毕竟她的行为应该被称之为是“偷窥”才对。
“嗯。”惠王将手里从孤城不危的书房中淘来的中阴界杂闻放下,活动了一下肩膀后回应道,“一会儿就去。”
“看情人犯傻真的让你有那么高兴吗?”缎君衡很是无奈地道。
惠王沉吟了片刻后点了点头,并且再次用言语和笑容肯定了他的言论:“很高兴呢。”
缎君衡:……虽然没见过,不过你情人真的很可怜呢。
惠王给玄同和玄宝安排了今日的学习任务后便简单地收拾了一番自己,掩去气息潜入了百妖路,她轻车熟路地来到了黑狱并且在黑狱炼池边找到了她要找的人。
堕神阙的情绪实在是太过内敛了,如果当初他们不是用文字交流、如果当初他们之间不是处于两个不同世界,他或许一点点真实的感情也不愿意表现,就如同此刻在寂寥无人之地静默地注视的炼池的他一样。
惠王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在想过往。
他曾经对她,一个王者、一个强者不应该总是回想过去,认清现实迈向未来才是他们的选择。他得比谁都斩钉截铁,但他对过去的追忆比他眼中的弱者还多,他口口声声的都是冷血无情,但为何时至今日他还在怀念着被困佛乡无力脱身的旧主?
惠王看着他,忽然有些期待他能发现她、认出她了,如果他真的那样做了,她便能够有足够的资格来安慰他、让他信任她,让他愿意接受她的帮助。或者她自现身形也可以,只要能够缓解他此刻的感伤,牺牲她的、违背常理的欢愉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当她在温柔爱意的驱使下即将有所行动的时候,炼池边的妖忽然有所动作了。
他不知从哪里将古琴取出,又顺手化出一柄矮椅,他端坐于椅上,将古琴置于自己的膝上,轻轻拨弄了两下琴弦,露出了一丝极浅的笑意。
“幸好你还在我身边,阿药。”他道,“依照人间的礼节,你我成婚之时当有长辈见证,待我救回玄皇之后,便让他为你我见证可好。”
惠王:……
她憋着笑默默地退了回去。
愉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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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悦啊!
送走今日的最后一位访客,岁捧着脸,显而易见的欣喜之情浮现在她的面上。
在森狱之中,除非阎王有意隐瞒,不然是不存在什么秘密的,尤其是几位皇子面前。当他们听繁雪逸东青的存在后,纷纷遣人来向照顾逸冬青起居的岁探消息。也不知道是诅咒或是别的什么,每一代的阎王都会有且仅有十八个皇子,每一位皇子的生母都不会留命于世。如今阎王的第十八名皇子即将出世,如果不出意外,他的母妃也留不了命,到时候,被阎王所钟爱的逸冬青有可能成为森狱真正的皇后,且她可能,不,一定是一位无子皇后。
这也就意味着,她是一个巨大的助力。
这些利益关系自然瞒不过九尾狐的双眼,她收下了那些使者的理解,在不触及阎王和逸冬青底线的前提下透露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不仅在短时间内和几位皇子都搭上了关系还从那些仆从的口中探得了不少信息。这实在是一件令她感到高兴的事。
只可惜逸冬青理解不了她的喜悦。
“这算什么呢?”她如同一座石像般一动不动地坐着,眉目低垂,满心丧气,“我并不如他们所想的那样。”
“如果您真的如同他们所想的那样可就糟糕了。”岁故作天真地信誓旦旦地道,“我看过书的,那些大户人家里的主母可不好做,涉及到家产可就更难了。森狱皇室王权不是寻常贵族可比的,想来皇后肯定更加辛苦,您该更努力、更心才是。”
“……我没有想做森狱的皇后。”
“可是阎王喜欢你啊。”
逸冬青沉默了。
“我应该接受阎王吗?”她问道,但岁知道她压根没想要一个答案。
“阎王可是王哎。”岁道,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王的话是不能被违背的。”
她是故意这么的,就真心而言,她有些欣赏逸冬青因而不希望她委身于阎王那个恶人,但她不知道阎王有多少耳目,因而不敢太暴露自己的眼光和智慧以便继续维持自己的角色,只能用这种法子来激发繁雪逸冬青的逆反,让她拒阎王于千里之外。
然而这一次她有些失算。
“王吗?”逸冬青的面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色,而后又是挣扎之色。
“您怎么了吗?”岁暗叹一声不妙,立刻担忧地问道,心里想着现在用别的法子引导是不是还来得及。
“无事,只是又想起过往噩梦罢了。”逸冬青叹息道。
“您……”岁欲言又止。
“你若有什么的不必犹犹豫豫。”逸冬青道,她的语气温柔了几分,“我不会生气的,更不会向阎王告你的状。”
“真的吗?”
“真的。”
“我是想问,您还有没有什么亲人还在这世上……”她见逸冬青面色不妙,越声音越轻。
逸冬青叹息一声,将手放在她的肩上以示安慰,道:“我……还有一个妹妹,只是她离族已久,如今在哪里我也不知晓。”
“那,那不是很好吗?”岁道,“只要还有血脉相连的亲人在,就不是孤单一个人了啊,不是一个人,就还有希望啊。”
这虽然是再低级不过的安慰言语,但对于此时的逸冬青而言却颇有效力。只见她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眼中也有了几分光彩。
“你得对。”她道。
作者有话要:
土神门又出场了!
以后要不要让他知道他做的事、的话都会女票听到了呢?
那岂不是很尴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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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推毛不易的歌,感觉他有一点李宗盛的感觉。
听《消愁》的时候眼泪都要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