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第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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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演技差这件事,惠王觉得有点冤枉。

    演技差的人能够在知道阎王是个什么货色后还和他谈笑风生并且还拐了他两个儿子吗?能吗?

    缎君衡是这样安慰她的:“我觉得你应该看开点,这世上不是有这么一种演员吗?他们一辈子可能只能演好那么一种角色,别的都不行,你可能只适合在这种皮笑肉不笑的时候发挥演技,别的时候就差了那么……好了好了,我不了,你别瞪我。”

    惠王叹了口气,心里想着玄同回去以后日子会不会好过……他武艺高强,这足以让别人顾忌他不敢和他在台面上撕破脸,他身为王子,也万万没有受到亏待的道理……无奈这孩子虽然这么多年下来已经基本上对阎王不抱希望,但又有谁能保证他一定受得了阎王三言两语的挑唆呢?而且他那些兄弟……时光荏苒,他们还会是玄同记忆中的模样吗?应该不是了吧,就算他们天性良善,阎王也会在一片光明沃土中播种对权势的贪恋。

    “阿惠!师父!阿惠师父!”

    玄宝的叫声惊醒了惠王的沉思,她立刻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以示安抚并且意料之中地被玄宝一把拍开。

    “你干什么呀,我都不是孩子了。”他不满地嘟囔道,“叫了你这么多遍你都不理我,就知道你偏心玄同哥,心里只牵挂着他。什么做我的师父,我看我就是个包附赠的,你也就是看在父王的面子上才没驳了他。还什么我的名字是你取的所以你对我有羁绊,全是假的!”

    “好了好了,我认错、我投降!”惠王在心里暗暗叫苦,虽然语气不一样,但是玄宝碎碎念的功力比棘岛玄觉更甚一筹,而且还没一句是好听的。

    更糟糕的是这孩子的个性也很难缠。

    “你看你,连道歉都没有诚意,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和寄辛哥一起离家出走了。”玄宝不停地抱怨道。

    “哦,寄辛又出走了啊……”惠王点了点头,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回头,果然瞧见正在一边搭杯子塔玩的赤浪,“不对啊,他离家出走怎么可能不带赤浪?”

    “你以为他们是连体婴吗?”对于惠王的疑问,玄宝没好气地道,“种族都不一样好吗?”

    “不,我的意思是他没带赤浪的话是怎么通过中阴界障壁的?”惠王面露惊异之色,随即去寻了缎君衡,果然见到他拉着魅生的手痛哭流涕,口中委屈地念叨着不孝子,一面还伸手去够魅生身后灶台上的鸡腿。

    惠王:……突然就觉得寄辛撑到现在才正式出走简直是感天动地了呢。

    不用多问了,寄辛能够顺畅地离开中阴界多半是因为缎君衡的默许(甚至于是帮助),这位总是表现得孩子气的灵狩似乎早已有了放开羽翼的觉悟了。

    “希望你不会后悔。”惠王叹息了一声,见缎君衡仍是那副做派,也不多言语,因为她知道他已经心里有数了。

    他心里很明白,无论是怎样的出生,寄辛身上都有魔族的责任,他有必须要做的事。

    他能放开手,惠王又怎么不能呢?

    饶是如此,在数年后,当他们得知寄辛一个魔(重点)手动给他们升了辈分后内心也做不到波澜不惊。

    惠王:……我们该怎么和天之佛解释呢?

    缎君衡:……不用担心吧,他应该感同身受,大概?

    远在天佛原乡化作玉石像赎罪的楼至韦驮忽然感到一阵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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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森狱十九皇子的好日子在他九岁生日那天彻底到头了。

    那一天,在森狱盛世狩猎会上,森林无端遭到天火侵袭,有五位皇子皆丧命于此难中,若不是当初阎王所赐的锡命杯无故碎裂以致于玄嚣心生不详之感不愿与会,他也是难逃此劫。

    此事震惊朝野,也再一次印证当初左右先知做出的预言,朝野上下一片杀伐之声,每一封奏折、每一行墨迹,都在讨要逸冬青母子的性命。面对众口一词的群臣,阎王竟然少见地在朝堂之上现出恶相。

    在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逸冬青大为吃惊,哪怕是有心利用阎王爱恋之心的她也没有想到阎王会维护她到如此地步,连忙向来传递消息的玄膑皇子询问道:“陛下如今如何了?”

    “父皇无碍,只是甚是疲惫。”玄膑皇子道,“这次只怕是……您还是快些想办法逃亡吧。”

    “逃亡?”逸冬青苦笑道,“我能逃到哪里去呢?”

    天羌族已成过往,她如今唯一的容身之地也不过只有森狱罢了。

    可是如今的森狱也是容不下她了。

    玄膑皇子面上愁眉苦脸,目光却在悄悄地量着逸冬青,他不信什么天命,但是目前发生的这一切显然不能用什么意外来解释。眼前这一切都起源于神思的预言,这让他隐隐地感到这一系列变故的背后有他父王——阎王这巨大的可怖的阴影在操弄着,但是就算如此,他也摸不透他走的究竟是一步怎样的棋。他又想到了眼前这名女子,以他的才智,如何瞧不出逸冬青的某些盘算,但这盘算中的一分真情令他想要帮她留下一条性命。

    “我想到一处逃亡之地。”他对逸冬青低声道,“黑后可曾听过云深国?”

    “云深国?”逸冬青愣了愣,随后道,“略有印象,我听那是个以毒物医术闻名的国,云深王常棣是位贤明仁慈的女君主……只是云深国比之森狱终究是有所不足,只怕是护不住我同天罗子。”

    “云深国自然护不住,但是云深国的王可以。”玄膑皇子道。

    逸冬青不解,常棣虽然有贤名,但论起武学根基应当比不上阎王,她正欲追问,瞧见玄膑神色忽然心有所感,福至心灵地问道,“你所的莫非是……”

    “云深国先王——惠王陛下。”玄膑皇子接道,“此人根基深不可测,又心存良善之念,定然能够仗义相助。”

    “这……只是我听闻此人行踪不定,只怕是不太好寻。”逸冬青道。

    她虽然的是这个理由,但是岁在她身边跟了多年,对她的神情变化早已有所了解,当下便看出她别有担忧,至于是什么,无非是惠王身边的十一皇子罢了。

    在逸冬青看来,这番针对爱子而来的灾祸目的在于森狱皇位,剩下的几位皇子——包括正在为她积极谋划的玄膑太子也在嫌疑人的范围之中。

    玄膑太子虽然不够了解黑后,但他亦是通晓人情之人,瞧出逸冬青并不喜欢这个建议后也不多执着,只是安慰了她几句后便告辞了。

    在他离开后不久,阎王很快到来了,感应到他的气息,岁立刻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决定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你不要担心。”他搂着逸冬青道,“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和我们的孩子。”

    岁好险没有笑出声来。

    如果她没有猜错,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正是阎王一手造成的,虽然她还看不出整幅棋局,但和玄膑太子一样,她绝不会低估阎王的狠毒。

    他再喜欢逸冬青,该算计的时候还是会算计,最多留下一条生路给她,只是不知道这条生路在哪里。

    岁其实挺希望逸冬青选择走阎王留下的路(当然前提是这条路和玄膑给出的不是同一条),她希望带回给诲王的是情报而不是麻烦。这话听上去冷酷,但是她的亲疏之别便是如此。

    阎王:“群臣的意见我无法忽视,明日就将对外下令要把你封在永寒树,但是我已经同太岁好了,今晚你和天罗子随他前往苦境,这一去之后,你们千万不要再回来。”

    岁:……等等,你谁?

    阎王这时候回头瞥了岁一眼,道:“翳浮云医术高明,你这一路可带她随行,想来可以保你和天罗子一生安宁。”

    岁张了张口,在最后关头想起她现在的这个身份是没有反对的权力的,因而只能掩去不愿郑重地应了声是。

    不过往好的地方想想,当她到了苦境之后,不定就能够和同样以苦境为目标的诲王会合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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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今日的苦境依旧是和昨日一样的不太平。

    释阎摩随手将上门挑衅的杂碎消灭掉,不忘记拉了一把只要一松手就不知道脱缰到哪里去的白泽,皱眉道了一句“跟上”。

    白泽乖巧地应了声是,眼珠转了转,指着北面天空上一道和一箱头怪人斗得电闪雷鸣的青色身影问道:“那是你们百妖路的人吗?”

    释阎摩看了看那有些眼熟的身影,又瞧了瞧在附近呐喊助威的苦境正道们,沉默了片刻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认识,肯定没见过。”他坚定地道。

    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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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神门出场频率很高……这一次我是认真的,你们要记得怜爱他hui王:愉悦啊!

    下部——浪花淘尽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