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8 毫无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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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勇给姜文明打了个电话,他脸上的笑容随即消失,而后悻悻的挂断电话。
“怎么了?”罗浩奇怪。
“我师父出门了。”
“不是你要回来么?”
“他有个朋友去世,突然走的,是要参加葬礼。”陈勇叹了口气。
“哦。”
罗浩见过的生死太多,对这种事儿没有八卦之心。
“是一个挺有钱的二代,带着女朋友去爬珠峰。在山脚下露营,第二天让当地人给背上去打卡拍照。结果晚上和女朋友在帐篷里来了一发,人就没了。”
“罗浩你,这叫什么事儿。”
“我艹!疯了么?!”罗浩惊讶,相当惊讶。
“谁知道呢。”陈勇撇嘴。
能看出他很不高兴,姜文明现在天南海北的走,能遇到一次就算是很不容易的事儿。
本来前几天姜文明和鹅厂的人去找罗浩,没告诉自己,陈勇就有些失落。
后来姜文明跟他明情况,本来不想做什么,才隐瞒了和陈勇之间的关系。
但这次又碰巧没遇到姜文明。
陈勇都想起卦算一下,到底最近哪里犯冲。
“我以前做保健任务的时候遇到过一位老人家,一年之内做了肺叶切除术和食管癌根治术,术后化疗,痊愈。”
罗浩能看出陈勇的失落,开始转移话题,给陈勇八卦。
“再往后身体一直都很健康,直到我在东莲当科员的时候给他拜年,发现老人家开始有很严重的哮喘。”
“年纪大了都会有吧,有什么稀奇的。”陈勇问道。
“不是,老两口夏天的时候去玉龙雪山打卡,高原反应,下来后老人家就开始有哮喘。我一直没会见,但看他的朋友圈发的照片,爬了一次玉龙雪山人就老了十几岁。”
“话高原反应真的这么重么?有没有相关的权威论文?”陈勇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去,询问道。
“高原反应对呼吸、循环系统应该有极重的反应,具体的没有权威研究做佐证,只能猜。”罗浩见陈勇依旧耿耿于怀的样子,便笑了笑,“人家是妈宝男,你不至于是师宝男吧。”
“害,你不懂。”陈勇从罗浩的口袋里摸出烟,把罗浩叼的那根抖到一边,拿出一根,点燃。
“。”
“我主要是为了算命。”
“???”罗浩一怔。
“一书一世界,你信么?”陈勇忽然问了一个甚至都不上是玄学的问题。
这個法诡异到罗浩都没想过。
罗浩摇头。
“我和师父刚认识的时候他才开始写书,也写不火,就是单纯的兴趣、爱好。再加上那时候温友仁把我师父的术都给停了,我师父心灰意懒,就当自己哄自己开心。”
“正事儿,你师父和温友仁的恩怨我都知道。”
“有一天啊,我见我师父在做人物卡,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罗浩来了兴趣。
“我师父把角色的生日写的都极其敷衍,简直太不认真了。”陈勇抽了口烟,一连吐了三个眼圈,大圈套圈,天然带着一种美。
这货真心是不管做什么都有点飘逸,罗浩对此很是欣赏。
“我觉得不行,跟我师父明情况后我用抽签的方式决定各种角色的生辰八字。”
“???”
“我师父定人物性格以及一些习惯,如果他卡文了,就找我算一卦,看看黄历,今天哪些人物会出事儿,结果你猜怎么着。”
结果被美女包围那本书就火了?
罗浩真心惊叹,竟然这也行。
“但我师父自从财务自由后就不写了,我也很少有卦算。”
“每天术都不在算?”
“业精于勤,多算算还是有好处。术是事件,和算人有挺大不一样的地方。而且我的水平在省城算是挺好了,可我自己知道只能算是一般般。”
“你师父里的世界,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物路线,连伱师父都控制不了,全靠你算卦、看黄历?”
“是啊,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酷的事情么?!”陈勇看着罗浩,吐出了一个烟圈。
“的确很酷啊!简直太酷了!!”罗浩并不吝惜赞美,他夸奖道。
“我师父现在不是在莞东么”
“等等,在莞东干什么?”罗浩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微笑。
“影视剧有横店,现在不是竖屏短剧最火么,所以莞东那面成立了一个竖店,在那面拍短剧。”
淦啊,起个名字都要蹭热度么?罗浩没忍住,笑出了声。
“我给他算算,我师父他就是去凑个热闹,没怎么上心。你,师父和徒弟怎么还这么生分、客气。”陈勇鄙夷。
“竖店靠谱么?”罗浩有了兴致。
反正也在等林语鸣,不着急去医院。
罗浩对急诊科、看病这类的事儿也没有执着,绝对不会一分钟看不见患者浑身发痒。
“嘿,现在各行业都不太景气,竖屏短剧那面有好多十八线明星都去混口饭吃。”
陈勇开始给罗浩讲各种八卦。
每个剧组里的临时夫妻都是一段悲欢的故事。
罗浩对这种男男女女的事情不感兴趣,只要有人的地儿,从古到今都不缺类似的情况。
至于临时夫妻这种,最是常见不过。
甚至家里人也都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聊了一会,罗浩看见林语鸣的车开回来。
招,林语鸣停车,“办公楼门口等我。”
罗浩刚要上车,都落在林语鸣车的把上,只好松开。
林语鸣很随意的把车停在一个显眼的位置,也不熄火,走了下来。
“大舅,没熄火呢。”罗浩有些奇怪,大舅难道老年痴呆了?
他甚至用辅助诊断扫了一下林语鸣,确定没事。
“嘿。”林语鸣有些不好意思,腼腆的把车钥匙交给门口的保安。
罗浩忽然想起前阵子大舅跟自己的事儿。
“现在地库没位置,保安帮我一圈圈遛,有位置就停进去,实在没时间。”
“”
“”
罗浩和陈勇都觉得新奇。
“大舅,还有啥事儿,你给我讲讲。”罗浩凑到林语鸣耳边,声问。
“没别的,真没别的。要是硬有的话,就是过节的时候农场那面给拿点卤货,都是纯天然的。你,这算啥。”
“别的呢?”罗浩笑嘻嘻的问道。
“现在谁敢伸,我胆子还。”林语鸣笑道,“老老实实的等到退休吧。”
“嘿,真的?”
“对了,前年有个副院长,那谁。”
“哪谁?”陈勇也凑过来。
林语鸣嘿嘿一笑,在走廊里没多什么,一路来到自己办公室门口打开门。
进屋后林语鸣开始给罗浩、陈勇沏茶。
他捧着搪瓷缸子坐下,微笑,“华副院长进去了,折腾了好多年终于进去了。前几天开庭,咱们的院领导班子、临床科室长都去听。”
“还能这样?”陈勇惊讶。
他不懂这里面的流程。
法庭庭审出席,也是为了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但是吧,效果就未必有多少了。
但这个制度一直留下来。
陈勇的级别不够高,所以接触不到。要不是林语鸣起这事儿,他一辈子都未必能知道。
哪怕他在省城能接触到比林语鸣级别更高的人,可谁没事儿跟他被抓的那些人,多晦气。
“嗯,华副院长在法庭上慷慨陈词,我都能看见口水喷出来。不是形容,是真的。”
“”
“临走的时候,华副院长还高调的和我们挥致意,最后还比了一个心。你那老娘们,心咋这么大呢。”
罗浩哭笑不得。
“为啥?”陈勇疑惑的问道。
这种人上庭,不应该哭哭啼啼的么。
“鸭子嘴硬,死撑着呗,人前不倒架。”罗浩点评。
“对,是在里面哭的晕死过去三次。”林语鸣道,“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不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甚至她和矿区某位去酒店开房的细节都的很清楚,甚至每次多少时间,跟特么写作文似的唉,真是有辱斯文。”
“真的?细节还有什么?!”陈勇很开心的追问。
罗浩想起那个垂体瘤的女生,陈勇大半夜把自己叫醒,然后一直给自己描述来着。
这件事已经变成罗浩的心理阴影,久久不能忘记。
“害,我的是这件事。华副院长当年在矿总可以是呼风唤雨,嚣张跋扈,你们知道她是怎么出的事儿吧。”
“知道。”罗浩点头。
陈勇摇了摇头,“怎么出的事儿?”
“呼吸科何在海珠找了一个带编制的工作,每天出门诊,她准备躺平了。那面给的工资也高,一个月一万多,还有各种补助、奖金什么的,均一下每年二十多万。”
“几年前咱还在矿区的时候,一个月就3000块钱。”
林语鸣啰嗦了几句,有些感慨。“何回来办续,华副院长脑子进了水,先后为难她,总之就是想出去挣钱,绝对不可能。”
“这是何必呢。”罗浩叹气。
“是呗,后来何就直接拿着各种证据实名举报去了。本身的事儿也没多少,就是何出门进修,回来报销的时候进修费走的私账。”
“这还是事儿?!”陈勇惊讶。
“嗯,事儿不大。”林语鸣笑了笑,“但架不住华副院长啥都啊,不堪入目啊。”
陈勇想了想,没追问,估计自己问了林语鸣也不会。
“不这个,螺号你在省城怎么样?我看着好像胖了点呢?”
罗浩开始给林语鸣讲自己在省城的工作,但他没多讲术,也没讲集采的导管,而是把重点放在器熊猫身上。
林语鸣听不太懂,罗浩过几天邮递回来一只的时候,林语鸣只是茫然的点头,看样意思要不是螺号送的,他都不想要。
“咚咚咚”
有人敲门。
“进。”
“林院长,扶贫的医疗建卡工作里,我发现有点不对劲儿。”
一个中年科室长走进来,弯着腰,满脸堆笑。
看见罗浩,他眼前一亮。
“罗!你回来了!”
“嗯嗯嗯,董主任您忙着。”罗浩起身,和董主任客气了两句。
董主任有事儿,他弯腰拿着扶贫建档的资料来到林语鸣办公桌旁。
“林院长,您看好多人的老婆身份证号都是99,这是咋回事?”
“哦,你没听?”林语鸣瞥了一眼,严肃的问道。
“听什么?”
“都是跑来的外国女人,生了孩子后虽然没有国籍,但都有孩子了,有了事实上的中国国籍。入籍困难,总不能让人家不团圆吧,所以设定了这种户籍政策。也不是设定的,就是临时解决一个问题,民不举官不究。”
“呃”
“没事,这块正常办就行,一并入档,要是有需要的话按照贫困人口统一帮扶。”
“好。”
董主任拿着资料又躬身,离开。
“大舅,怎么回事?”罗浩好奇。
“就是字面意思啊,那面不是一直在打仗么,有些人摸过来,和咱们这面的老光棍子滚在一起,生了孩子。人家一家三口,你总不能把孩子的亲妈给撵走吧,那也太不人道了。”
“这种人多么?”
罗浩刚刚看了一眼董主任里的资料,名单上大约有三十个多。
“还行,不多不少。”林语鸣笑道,“第一次遇到的时候我也挺惊讶,但这几年越来越多,当时想让你负责这口了,但帮扶贫困人口有点烦,就没让你去做。”
“烦?”陈勇问。
“嗯,有的要长期下乡,但咱主要派医联体的人去。就像是,从前的赤脚医生?也不上,但市里面给的每年帮扶数量增加了。”
罗浩笑了笑。
当年在矿总的时候,遇到没钱的患者就走这条路,的确有用。
只是临床基本不知道,毕竟要是临床知道,可以随便申请,怕是没两天那点名额就得被申请的一干二净。
“没人管么?这属于偷渡了吧。”陈勇问道。
“现在还少,没人管。难免又怎么样,来的人多的很,边境都拉铁丝,不也管不住么。”林语鸣道,“咱江北省和老毛子的边境线至少有一千公里,要是都拉铁丝,再派人看着,那得需要多少人力物力。”
罗浩也笑了,“老光棍有家有业了,从光脚的变成穿鞋的,社会也能稳定。”
“对啊,最怕的就是上无父母、下无子女、身边没个女人的老光棍。人家是真没软肋,活着也没意思。这种吧,都是定时炸弹,稍有不顺心就炸毛。”
“在医务处的时候,一旦遇到类似的人,我都是能多给点就多给点,大家都满意。陈,以后你遇到类似的患者,一定要心。”
林语鸣叮嘱道。
“好。”陈勇点头。
没有软肋,这四个字的确强悍,要是再加上烂命一条这四个字,几乎就算是王炸了。
“大舅,国华老主任那面开台了么?”
“九点开,现在估计已经做上了。你别去看,就坐在这儿等着。”
“嗯。”
罗浩知道大舅是什么意思,自己坐在这儿就行,他肯定派人去跟着看。
要是术有问题,自己去看一眼。要是没问题,最好还是和王国华不见面的好一些。
不是怕,只是不想有麻烦。
温友仁事件,王国华还是很不满意的,其实罗浩也不满意,但他不想赶尽杀绝。但实在架不住温友仁往枪口上撞,还恶意满满的那种。
“其实国华老主任挺好的。”罗浩给了一个评价,“最起码还能琢磨腹腔镜的各种用法。”
“是,就是脾气太倔、胆子太大,自己觉得没问题就敢上。”
“省城有家医院的胸科主任做主动脉夹层的介入术,把蘑菇伞给放反了。”
“啥?!”林语鸣错愕。
这也行?
“但人家命好,不知道怎么下了支架后把东西都取出来,患者没啥事,出院还给送了锦旗。”
“啧啧。”林语鸣感叹。
“真的没事?”
“应该没什么事儿,毕竟那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我做粒子植入的时候听杨主任的。”罗浩八卦着。
三人悠哉悠哉聊着天。
术室里,王国华正在做术。
全麻下行腹腔镜辅助下经肛全直肠系膜切除术本身极难,二十年前,这种术至少要2组人马,一组在腹部术,另外一组削肛门,做盆腔术。
有了腹腔镜后,术创伤变,更需要术者术的精细度。
王国华本身经验丰富,对腹部的局部解剖结构了若指掌。
再加上类似的术录像只要有心,就能在专业站搜到。
甚至在破站上,nle医学科普视频系列还有简单的3d术过程。
王国华并不鲁莽,他反复斟酌了几个月,还和一些老专家进行了交流,最后才敲定自己做一台。
这算是王国华医疗事业的一个里程碑式的术,他对此相当重视。
至于温友仁,王国华自从这次事件以后,就对他一直很冷淡。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甚至不该做的王国华也都做了,温友仁却反复的试探底线,甚至连撺掇患者家属放弃治疗,把一条命压上去,准备讹钱的破事儿都弄出来。
王国华也是有底线的,再怎么把温友仁当自己儿子一样溺爱也是有底线的。
做了自己该做的,剩下的温友仁自求多福好了。
他专心做着术,但这次王国华却不是术者,而是一助。
没有温友仁,东莲矿总的普外科几乎跨了一半,这是从前王国华有意设置的局面。
毕竟当时看温友仁还能至少干十年,他再培养也来得及。
没想到等自己退休后事情会一件接着一件的发生,王国华对此也颇为懊悔。
术事关重大,王国华嘴上和林语鸣顶着牛,但心里却加了十万分心,盯着所有细节。
患者入室后,开放外周上肢静脉通道,静滴复方乳酸钠,行心电监护,监测spo2,面罩吸氧6l/。
bp25/0hg,spo29%,hr5次/分。
王国华甚至一直看着麻醉师的麻醉。
麻醉诱导很顺利,麻醉医生依次静推舒芬太尼25μg、依托咪酯6g和顺式阿曲库铵0g,辅助通气3后,插入5号气管插管。
听诊双肺呼吸音清晰对称,确认气管插管成功。调整呼吸为械通气模式,vt550l,rr2次/分,petco23hg。
麻醉维持上,麻醉医生给的丙泊酚00g/,瑞芬太尼0~0μgkg--,同时吸入5%~2%七氟醚复合50%no2及50%o2,维持mac于0~5。
行右颈内静脉穿刺置管、右桡动脉穿刺置管并测压,abp30/5hg,cvp6h2o。
哪怕做到这一切,王国华还嫌不够,又让麻醉医生做了个血气分析——回报ph3,pco23hg,po205hg,k+40l/l,hco-3265l/l,be23l/l,l<0l/l。
看见麻醉平稳,王国华才开始术。
术开始后将患者置于头低脚高位,同时经腹部和阴会侧进行术。
整体过程无惊无险,王国华脑海里不断过着术过程,他不仅要在肛门位置术,还要盯着术者的术业,每几秒钟就要看一眼腹腔镜的电视屏幕。
术顺利,术者是原本温友仁下的一位副主任。
他是凭着资历熬上来的,一直不显山不露水。但自从王国华开始放术之后,这位的术水平忽然迸发出来。
王国华也知道他从前只是在装糊涂,在韬光隐晦,静待时而已。
外科术就这样,放十台不会就放一百台,就算是头猪都能做到温友仁的水平。
至于再高,那就不好了,要看各人的天赋。
只是绝大多数人都到不了拼天赋的程度。
王国华目不转睛的看着术者的术过程,他在一边做着辅助工作,一丝不苟。
一切顺利。
腹腔内的情况并不复杂,没有那种让人恶心的黏连,相对而言术很简单。
王国华的心情稍微舒缓了一点,这台术一定不能出事,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呢。
术室门楣上挂的表滴滴答答的走着,混杂在呼吸、监护仪的声音里,让王国华心底踏实。
一切都很顺利,忽然麻醉医生抬头,检查线路,随后和助沉声道,“纯氧。”
王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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