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素姨娘
北境。
从名字上便是透漏出了一股子苍凉苦寒的味道,放眼望去,除了雪,便是松。
一场巨大的暴雪不期而至,有几座年久失修的房屋逐渐地支撑不住,在这场似乎没有尽头的白雪中,悄无声息地塌了下去。
可就在这么一场大雪之中,半山腰侧,却有一个年轻男子无惧风寒,双腿盘坐在那棵最为粗壮的苍松下。
这么一坐,便是三个时辰。
陆尘然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一片金书扉页,随后便是化作了一行字迹,漂浮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与北境苍松结缘:(5999/6000)
北境寿元最为悠长苍松,莫知苍松立久,亦莫知其久。
看到了这行字后,陆尘然长长地吐了一口哈气,搓了搓因为寒冷长久打坐而冻僵的双,满意的点了点头。
“总算是熬过来了,等明日结缘值满,就能从这棵苍松古树之中获得些许好处了。”
“希望对求仙缘能有些大用,过些日子上京府的仙人就要下山传道了。”
“”
作为一个蓝星人,陆尘然穿越到此方世界已经十六年了,这十六年间,他不断地摸索着脑海中这书扉的用法,通过不断的实验,陆尘然得出了一些结论。
自己只需要呆在人或者物旁的三尺之内保持三个时辰,就能够同其获得相应的结缘值,而结缘值满,则必定会有不同的收益反馈到自身。
不过结缘值的上限,则取决于自己结缘的对象:
如放牛时,陆尘然坐在牛背上:
与山野青牛结缘:(/)。
山野之中普通青牛。
结缘后,他的体重增长了二十斤,体型却是没有什么变化,力量大了不少。
整座狐山的树,陆尘然都坐过,唯独这棵有着特殊称谓的北境苍松,结缘值的上限高达6000。
结缘值的上限和反馈自身的收益是成正比的,这一点陆尘然已经在无数次的实验之中,证实过了。
他用了十二年,每日打坐六个时辰,近乎将全部的希望都赌在了这棵北境苍松之上了。
“踏踏踏——”
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一名女子行走在雪中,隽永的仿佛一副雪山孤松,让人为之失神。
她的身上披着雪白的狐裘,寒风徐过,吹起了她面上缚着的丝巾,满头的青丝挽在背后,只作乌雪乱洒。
女子缓缓地走到闭目打坐的陆尘然身边,蹲下身来,轻轻拍了拍他身上的浅雪。
伸理了理陆尘然脸颊两侧的垂发,剪水秋瞳荡漾着温和的笑意,温声道:
“然儿,回去吃饭。”
“”
陆尘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清面前的女人后,笑道:
“知道了,素姨娘。”
()(e) “你先去吧,我这就来。”
“”
女子点了点头,默默地将氅给陆尘然披在身上,抚平每一个褶皱,随后,便是转身朝着远处的一座庙宇走了过去。
陆尘然默默地注视着女子女子远去的背影,感受着身上氅子的温暖只是,在他的眼中,素姨娘的温和却偏偏有一种东西让自己无法更加亲近。
不是高傲冷漠,亦不是深沉难猜。
是因为素姨娘不是人,
她是一只狐。
她的出现带动了陆尘然脑海中的书扉金页,
陆尘然三岁,以素姨娘抱着他睡觉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
与北境雪狐结缘:/3300
狐,阳精也,然白者,仙也,故为狐中仙,谓之雪狐。
也是那个时候,陆尘然知道:
这个收养了自己的女子,让自己喊她姨娘的女子,是狐中仙。
比不上北境苍松,陆尘然可以长久的坐在它的身旁。
三个时辰太漫长了,身为孩童的他,只有同姨娘挤在一个被窝儿的时候,才能同她缓慢的增长些许结缘值
陆尘然站起身子,伸了一个懒腰,朝着以素姨娘跑了过去,同以往一样,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腰肢,亲昵道:
“素姨,今天晚上吃什么啊?”
“”
以素的睫毛垂下,嘴角弯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她任由陆尘然像孩童时那样,在背后亲昵的抱着她,温和道:
“都这么大了,还和孩儿似的,没有个大孩子模样。”
“姨娘煮了红薯,还有一只雪兔。”
“”
陆尘然‘哦’了一声,随后便是揪着以素身上的狐裘,佯装心不在焉道:
“素姨,你什么时候把这件白狐裘给我啊比氅子舒服多了。”
“”
对于以素姨娘,陆尘然的心中一直深埋着一种异样的情感。
她的那双微弯的的眸子中,总是深藏着阴影。
这总会让陆尘然想到盛夏的柳枝垂于河畔,水面上倒影的便是这般黑而朦胧那是一种熟韵知性的,充满温柔的美。
——所以,陆尘然想要活的很久,要长生不死,要修仙。
听到陆尘然的话语,以素愣了一下,继而脸颊之上便是蓦然浮现一抹红晕她又不能告诉然儿其实自己不是人,是一只雪狐,这件白狐裘是自己身上蜕下来的。
于是,她略带几分尴尬的轻咳嗽了一声:
“狐裘有什么好的哪有姨娘给你缝的鹤氅穿着暖和?”
“”
陆尘然眯了眯眸子,嘻嘻的笑了起来。
()(e) 苍松的不远处,原本是有一座土地庙的。
瓦片得岁月的侵蚀,早已化作一层灰飞,不知经过了多少载悠悠岁月,堆积着厚厚的一层雪,庙宇里面的泥身雕塑早已经破败不堪,甚至脑袋都掉了半个。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少了人间的香火,方才沦落到这般境地。
后来,
以素带着陆尘然来到了这土地庙扎根,这一呆就是十二年。
窗外,
雪下得正紧。
土地庙外的院子颇静,唯余雪似蝶般拍窗惊帘。
陆尘然接过以素姨娘递过来的碗,喝了一口汤,想了想,便是开口道:
“素姨,上京府的仙人老爷们好像过几日要下山收弟子了”
“”
以素盛着汤的微微停顿了一下,秀眉很明显地轻挑一分,山峦轻轻起伏着,好似要平静下那躁动的内心,净白的素缕着乌黑的发梢:
“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
尽管她装的很平静,但是陆尘然还是察觉到了她的变化,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我想去上京府试试。”
“”
听到陆尘然的话,以素的睫毛垂下,蓦的心中一痛,轻微却又深刻,仿佛失去了什么极重要的东西。
她似乎在那一刹那想了很多,想要出口拒绝,可最终却只是化作长长的一叹:
“嗯。”
“去试试吧。”
“”
然儿不同于常人。
这一点,身为狐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只是,她不想让这个被自己亲养大的然儿沾染上那条崎岖的道路
以素默默地走到了窗边,将窗半掩,拉下帘子,用将矮案上的雪抹了,将在裙子上擦了擦,随后捧着滚烫的炉捂了捂,过了一会儿,上的寒意尽去,开口道:
“什么时候走?”
“”
陆尘然将喝完的红薯粥碗放下,擦了擦嘴:
“就这几日吧。”
“”
以素点了点头,随后缓缓地走到了床榻前的柜子中,摸出了一个锦囊,跪坐在席子上,朝着陆尘然递了过去:
“这是素姨的一点儿首饰,你明日拿去当了,当作路上的盘缠吧。”
“”
顿了顿,她补充了一句:
“不行的话,就回来。”
“”
陆尘然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接过这尚带着几分余温的锦囊,张口想要些什么,只是话语到了嘴边,却又是咽住了:
“知道了。”
“素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