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一拍脑袋，头脑一热，没有计划就去做事，除非鸿运当头，否则十有八九失败。

    林克坚定了想法，便开始草拟调研计划。

    一般而言，调研有9种常用方法，实地观察、访谈、问卷、会议、寻求专家预测、抽样、典型、统计、文献。

    今天下午这样踩点式调查就属于实地观察，可以获得直接、生动、真实可靠的第一资料。

    但所观察到的往往是事物的表面现象或外部联系，带有一定的偶然性，且受调查者主观因素影响较大，不适用于大样本调查。

    林克肯定得结合其它几种调查方法，才能得到一个可信度高的调研结果，形成一份缜密完善的调研报告。

    几经思索，林克决定将调研对象设为两类，一类命名为市场流通香氛，一类命名为各店特色香氛。

    针对市场流通香氛，可先从文献调查法和统计调查法切入，得到一个阶段性成果，再考虑如何细化；

    针对各店特色香氛，尤其是露琪亚家族药剂店特色香氛，林克准备雇佣一些人进行实地观察、典型调查等。

    调查人从哪雇佣呢？

    当然是区！

    分是这么分，但具体操作起来，可以并在一起进行。

    思虑妥当，林克行动起来。

    他先将东区图书馆里能找到的相关资料全都找了出来。

    虽然关于东区药剂方面，尤其是香氛相关的记录很少，但也不至于一无所获。

    至少林克知道了可以去哪个管理构，调取货物进出口记录。

    将有用的信息一一记下，见天色临近傍晚，林克便结束资料搜寻，回药剂店接茉莉下班。

    搭乘轨道交通列车回学院的路上。

    茉莉犹豫了好几次，方才开口：“林克，今天下午，你不在店里，艾拉巫师了一些关于你的坏话。”

    “什么坏话？”

    林克知道，茉莉不是喜欢背后道人短长的性格，这般提起话头，肯定有原因，便接下了话茬。

    “她，她”

    茉莉斟酌着措辞，支吾着道，“她你骨子里是一个极度冷血的人，昨晚才见到安托万希尔顿死在擂台上，之后又亲杀了里弗斯弗朗西斯，今天就跟个没事人一样，好像什么事都无法打动伱的心。”

    林克默然无语。

    艾拉巫师评价的非常到位，一针见血。

    即便已经在努力融入巫师世界，林克仍旧有一种强烈的抽离感。

    就像在玩一种代入感极强的虚拟游戏，第一人称视角，各种感官真实不虚，一切好像和真实世界没有差别。

    但是，总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玩家，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所以，对于死在自己上的恩里克伯纳利斯、哈罗德安德鲁斯、里弗斯弗朗西斯，对于死在自己眼前的安托万希尔顿，林克除了内心深处，道德层面有所波澜，其它的就一点也不在意了。

    仿佛那些不是人命。

    表现冷血至极。

    林克想了想，然后脸上露出笑容，宽慰道：“嘴巴长在人自己身上，她爱什么就让她什么。”

    “可是”

    茉莉提高了些音调，稍稍有些着急，“可是莎莉娅巫师、缇娜巫师，甚至瑟琳巫师都听到了，会影响你在她们心里的印象的。”

    林克笑道：“我又不是为了他人心中的印象而活，不用在意这些。”

    为了转移茉莉的注意力，林克选择切换话题：“对了，我今天下午出去调查了一番，你昨晚的想法，真有一点点实现的可能。”

    “是吗？”

    茉莉明知林克在转移话题，却也尽力配合。

    她知道林克这是不想她纠结于此，便接下话茬，问道，“那我能做些什么？”

    茉莉在这件事里能做的可多了去了。

    搜集文献，整理数据，寻找研究素材与研发方向，开展研发，等等等等。

    茉莉已经是一个较为合格的助了，身上还有着独当一面的潜质。

    回到学院，在食堂填饱肚子，林克与茉莉两人直奔图书馆。

    无论是图书馆里的书籍，还是高阶文献库里的资料，只要和香氛有关的，统统搜罗出来。

    粗粗浏览一遍，有用的留下，没用的舍弃。

    翌日。

    林克与茉莉照常上班。

    唯一与前两周有区别的，就是林克特意记录了店里在售的女士香氛的品类、效果、价格等信息。

    ()(e)　　这个动作，被瑟琳巫师看在眼里。

    她知道林克在植物学与药剂学上的天赋究竟有多高，顿时明白，林克这是又有研发灵感与方向了。

    不需犹豫，瑟琳巫师当即招把林克喊来，直截了当问道：“你对女士香氛感兴趣？”

    “是的。”

    林克坦然回道：“之前研发璃萱草香薰精油遇挫，中途考虑过转做香氛，有过一点了解。昨天下午在东区和南区闲逛，发现好几家大型药剂店里女士香氛的销售很旺，我就萌生了做一款或几款香氛的想法。”

    “香氛的作用主要是镇定、安抚、舒缓心神，女士们确实常在日常生活中使用。”

    瑟琳巫师点头赞道，“这方面的市场确实很值得开发，而我们店里的女士香氛款式也确实少了些。”

    顿了顿，瑟琳巫师问道：“你准备怎么开展？自己单独研发，还是继续合作开发？”

    瑟琳巫师之所以这么问，不是觊觎女士香氛可能带来的利益，而是需要根据林克的选择来给出不同的资助。

    帕罗巫师将看好的天才送到她这里来做兼职，真的只是兼职？

    这叫培养！

    普通的巫师学徒，哪有会提前一两年开展药剂学与炼金药剂学的实践？

    林克果断回道：“我准备先自行研发，中途遇到无法解决的阻碍，再请瑟琳巫师您出相助。”

    “这样也好。”

    瑟琳巫师非常赞同这种做法。

    上次璃萱草香薰精油的“合作开发”模式，属于特例。

    当时帕罗巫师做了两准备。

    如果安托万希尔顿不敢应对来自里弗斯弗朗西斯的挑战，那就要派林克格兰德下场。

    所以才给了林克格兰德一次短时间内获得大笔魔石的会。

    这一次，就让研发回归正轨吧。

    林克不禁松了口气。

    这是一次精心准备的试探。

    想要统计店铺里在售的女士香氛，哪个时间段都行。

    为什么偏偏选在其它员工不在，而瑟琳巫师能注意到的早上？

    就是为了引起瑟琳巫师的注意啊。

    引起注意后发生的对话，看似简单，其实内涵不少。

    林克从瑟琳巫师的回复中确定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帕罗巫师近期不会再有类似前天晚上那样的事情，需要林克去做。

    接受实验室半年使用权而给出的两次力所能及之事的承诺，已经一笔勾销。

    帕罗巫师话算数！

    为什么要有这次试探？

    到底，不管林克承不承认，疯癫了的里弗斯弗朗西斯已经在他心里埋了根刺。

    那根刺名为“不信任”，或者“怀疑”。

    当时已经丧失半理智，更多凭借本能行事的里弗斯弗朗西斯，心知自己再无丝毫可能报复帕罗巫师，

    这个操控“新血互助会”，持钓竿，用饵钓着若干多像他与安托万希尔顿这样的蠢货的幕后大人物。

    如同溺水之人看见救命稻草一般，他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了从各方面看都显得天资横溢的林克格兰德身上。

    为了将那根刺埋得更深一些，里弗斯弗朗西斯不吝付出自己即将凋零的生命。

    空口白牙，哪有血淋淋的死亡，来得印象深刻！

    反正不管怎样，他都死定了。

    万一这根刺在遥远的以后，发挥作用了呢？

    那就赚大发了！

    安心下来的林克开始有条不紊地推进调研进度。

    上午忙完植物与草药的预处理，吃过午饭，林克请瑟琳巫师开了一封借调数据的介绍信，然后前往中央城区。

    瑞沃索思城诸多管理构中，有一个构非常不显眼，但重要性很高。

    那就是货物进出口管理局。

    经由“空港”与“货车”车站进出瑞沃索思城的货物，无分品类，所有的入城、出城票据都要汇总至进出口管理局，存档待查。

    即便是西区黑市，除了那些泄露消息就会引来杀身之祸的真正黑货，都是如此。

    没有瑟琳巫师的介绍信，林克若是敢找上门要近几年女士香氛进出口的相关数据，下场绝对是被智能执法傀儡控制起来。

    而有了这封介绍信，林克非常顺利地取得了想要的数据。

    这之后，没顾得上分析数据，林克经南区进入西区。

    没有深入西区内部，林克在西区外围逛了几圈，准备碰碰运气，找一些容易控制的混混，为他做事。

    ()(e)　　林克的运气向来不错，居然让他逮到了上次那五个街头混混。

    “过来。”

    林克冲见到他就想转身折返的混混们招了招。

    被唤醒的恐惧让混混们不敢违背林克的意思，哪怕这里处于西区的外围，不像西区内部那般混乱。

    “大大哥，有有事吗？”

    混混头子驼着背，脖子缩起半截，声音颤抖着，畏畏缩缩地问道。

    林克看一眼，就知道混混们在害怕什么。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斯文一笑，语气和煦道：“放心，有好事找你们。”

    话音落下，混混们更加害怕了。

    大哥啊，你上次没恶意，结果吓了我们一顿不，还让我们帮着你杀了一个人。

    现在有好事，岂不是要大杀特杀？

    咱只是不成器的街头混混，求放过。

    混混头子内心活动非常丰富，回复却非常从心：“大哥，您有事尽管吩咐。”

    “这是订金，事成以后还有一份。”

    林克二话不，直接掏出装了十块标准一级魔石的袋子，塞到混混头子里，认真道：“我要知道东区所有药剂店各自在售的特色女士香氛的品类、数目、效果、售价，以及它们每月的大概销量。给你们三天的时间，能做到吗？”

    顿了顿，林克强调道：“记住，是各家药剂店自己炼制的特色女士香氛！”

    混混们，尤其是混混头子，听完以后长吁一口气。

    只要不是杀人就好。

    上次那件事，他们提心吊胆了好一阵。

    虽然这一阵时间，他们的日子过得蛮滋润。

    不仅从林克上拿到了十块魔石，还从尸体上扒拉不少战利品，卖了不少魔石。

    这次只是打探消息，拿活，完全没问题。

    混混头子捏紧装着魔石的袋子，问道：“大哥，我们统计好了数据，该怎么交给您呢？”

    “东区，瑟琳巫师药剂店。”

    现在不是两周前，林克不怕暴露一些自己的信息，坦然道，“你们将数据整理、誊抄好，到这里找我就行。”

    “那我们这就回去准备？”

    混混头子试探着问道。

    “去吧。”

    林克摆摆，目送混混们折返进西区内部，他也返回东区。

    既然已经有了新项目，瑟琳巫师也给了新支持，那么，借用一下药剂店的空间，非常合理。

    回到药剂店，进入操作间甲。

    林克掏出随身智脑，把从进出口管理局“拷贝”来的数据仔仔细细分析了一波。

    尤其是露琪亚家族药剂店女士香氛的进货数据。

    从数据中可以看出，四个城区各大药剂店主要经营的市场流通型香氛，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偏实用。

    不过林克没妄下结论，也没着急定下香氛的研发方向。

    他转而阅读从高阶文献库“下载的香氛相关资料与文献。

    待到傍晚，茉莉下班，一起回到学院。

    简单吃了一顿晚饭，两人钻进实验室，进行正式研发前的准备工作。

    而后，平静地过了两天。

    混混们显然对林克的吩咐上了心，赶在第三天中午之前，就将收集到的数据送至瑟琳巫师药剂店。

    林克爽快地又付了十块标准一级魔石。

    做人要言而有信，事成以后再给一份，就再给一份。

    混混们欢天喜地离开。

    林克在看完数据后，有了意外之喜，也有了一些紧迫感。

    露琪亚家族药剂店近期准备开一场药剂新品发布会，其中包括一个新的香氛系列。

    狙击时有了，狙击对象也有了。

    问题在于林克与茉莉能不能及时研发出质量过硬的香氛产品，可以和露琪亚家族药剂店的香氛新品打擂。

    问题更在于能不能赢下。

    林克想了想，觉得还是得差异化竞争。

    或许，不过分偏实用，在保证效果不弱于其它香氛的情况下，凸显香气，主打魅力？

    赚女人钱，就得从名、从美来考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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