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恶毒
李三儿家住夏各庄镇(注),距离龙家务不到三里地,所以等他一瘸一拐的跑回来,尚不足以流血过多毙命。敲开镇上郎中的家敷了伤药,回家之后,他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起了个大早,想去平谷报官。
不过走到半路他又犹豫了,别看他咋咋呼呼折腾的凶,其实骨子里就是个色厉内荏之徒。昨晚之事他本就理亏,张佑拼命的样子也着实吓破了他的胆,想着此去报官,最多不过打那子些板子,等他好了,怕是又要来找自己拼命,登时便觉不寒而栗,转身就想回去。
只是没走两步,他又站住了,不能白挨两刀吧?传将出去,老子还怎么在平谷地块儿混?
皱眉沉思片晌,他突然眼睛一亮,有了,把兄弟郑勇素有“郑八窍”的绰号,足智多谋,何不去找他讨个主意?何况他主子黄氏风韵犹存,也是个尤物,正好就便瞅上两眼。想到此处,他登时来了精神,再次返身,向平谷方向走去。
黄氏娘家世代行医,祖父和杨颖一样,也曾在太医院做御医,父亲未曾入宫,不过医术尽得真传,方圆百里,颇有名气,还给已故蓟辽总督谭纶治过病,得到过他的赞誉。因为这对父子的心经营,黄家在平谷县颇有名望。郑承宗遭到弹劾,论罪是要流放的,都是岳丈多方周旋,这才仅仅“削籍为民”,可惜郑承宗心眼儿太,居然暴病而亡,不然有老泰山的关系,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会。
郑承宗原籍京南大兴,到父亲这代才搬到龙家务,后来他成为平谷县的知县之后,又在老泰山送的地方上盖了一处豪宅,四进院落,内附花园。
因为把兄弟郑勇的原因,李三儿来过郑府几次,门房识得是他,一边着人进去通禀,一边殷切的将其让进了大门。
郑勇本是郑府西席(家庭教师),最得黄氏信任,郑承宗死后,直接就成了管家,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忽听李三儿来访,倒也并不摆架子,忙着就迎了出来。
“兄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招呼之后,一边引着李三儿入内,郑勇一边好奇问道,虽将李三儿受伤之事瞧在眼里,却并未主动提起。
()(e) 李三儿苦着脸道:“别提了哥哥,兄弟这回丢人丢大发了,险些赔了命儿,你打就比我脑子好使,可得给我想个法子,好好出了这口恶气。”
话间二人已经进了郑勇独居的院儿,日头已经升起老高,郑勇干脆也不让李三儿进屋了,直接扯他坐到屋门前桂花树下的石凳上,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哪个混蛋不开眼,敢惹兄弟你?”
李三儿也不遮掩,将昨晚之事尽数告诉了郑勇,末了道:“兄弟原寻思着那娘儿们既然跟哥哥你睡过,想来是个好上的,没想到栽了这么大个跟头,差点让他那瘸儿子砍死。报官吧,这事儿理亏,不报官吧,这口恶气我咽不下去啊。”
“哎呀兄弟,招惹谁不好,怎么就去招惹她了,你让我你什么好啊?”郑勇抱怨道。
李三儿斜了郑勇一眼,道:“我知道,我长的没哥哥俊,不过”
“什么啊?”郑勇知道李三儿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打断他道:“跟长相无关,实话跟你吧,所谓勾*引之事,根本就不是真的,不过是为了夺回祖宅,我和我家主母定下的一个计策罢了。那娘儿们性子烈着呢,除了过过眼瘾,我可一点便宜都没讨到。”
“啊?”李三儿目瞪口呆,埋怨道:“你怎么不早啊?”又道:“合着我这两刀白挨了呗?”
“你也没问过我啊?再了,就我家主母那性子,哥哥我就是真对那李氏有意思,也不敢啊!”郑勇压低声音道,面上略有得意之色。男人都一个德性,一旦和某个女人发生了关系,那是无论如何也藏不住的,总得找个知近的人,所以男人夸口,女人出丑,的便是这个意思了。
郑勇肤白面阔,长的那是一表人才,李三儿原也怀疑他和黄氏有染,只是未曾确认,现在听他如此,仍旧吃了一惊,羡慕道:“想不到你真的把太尊夫人睡啦?怎么样?那对大,奶,儿,一定别有一番滋味吧?”
郑勇矜持一笑,道:“哪里哪里,除了比普通人略大一些,其余的还不都是一样不这些,还是你吧。张佑那孩子,我算看着长大的,性子自就弱,连个鸡都不敢杀,这回怎么突然就转了性了?”
()(e) “可就是呢,我也纳闷啊。”李三儿忿忿道,又到:“我记得你不是过,前段时间把他们娘儿俩赶出老宅,那子连个屁都不敢放么?我还听,自从你和那李氏当堂对峙,李氏输了之后,张佑那子跟她大闹了一场,折腾的还挺厉害,最后还被气倒了”
“这事儿我也听了,还听那子都快不行了,怎么突然就好了,还把你砍成这样?”
“唉,”李三儿叹了口气:“谁他娘的知道咋回事啊。”
两人突然沉默了下来,郑勇皱眉沉思,眼珠子咕噜咕噜乱转,良久,突然一挑眼眉,猛拍大*腿道:“听你这么一,那个死瘸子还真成祸害了,这事儿,必须得报官不可”
“可我理亏啊,到时候县太爷问起来,我怎么?总不能我去勾*引李氏吧?还闯到人家家里去了,这不是寿星公吃砒霜,找死嘛!”
郑勇微微一笑,眼睛内精光爆闪,道:“当然不能这么我且问你,现在李氏名声如何?”
李三儿有些懵懂,试探的道:“有你和她那件事儿,名声当然早就臭大街了,不过,你不是根本就没占到她便宜嘛?”
郑勇一笑一声道:“没占到便宜不要紧,重要的是,现在大家相信谁。”
“相信谁?什么意思?”李三儿不解的问道。
郑勇不答反问:“我问你,张佑多大了?”
“不到二十岁吧?”
“母子现居何处?”
“龙家务,李木匠家。”
“确切的,是李木匠家的西配房,据我了解,那西配房可就只有一条炕,娘儿俩睡在一条炕上呢。一个是血气方刚的后生,一个是勾*引过我的**材儿,要是你偷听到了两人那啥,然后进去制止,张佑恼羞成怒,砍伤了你,县尊大人相信谁?”
李三儿目瞪口呆,良久,眉开眼笑,伸出大拇指:“高,实在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