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你也杀害无辜,世间哪有公道
“咳咳后来”
“靠着这两粒被对方当做垃圾似的丢给我的丹药,三个月后服用下了第二枚,我这修为就半年内连升两品。”
“宗门里的长老也从此对我另眼相看,十分礼遇,而在以前高攀不上,对我爱搭不理的一些师妹,更是主动来投怀送抱。”
“呵呵,所以我就知道了,这次咱还真是抱到了一条无比结实的粗壮大腿。”
“想去年遇见他以前,鄙人还是个刚刚进入清士三品境界的修士,而在如今也是个清士五品的了。”
“论起境界修为,比叶少你现在还高些哩,哈哈咳咳”
自知交代完黄衣案,命不久矣的陈立伟,此刻话也有点放肆了起来。
人若身在必死绝境的时候,胆量总会突破以往的限制的。
蹲在墙角的另一人则不置可否,面色不为所动。
如果境界高就有用的话,被打成死狗一样躺在这儿的人是谁?
“此人外形样貌如何吧。”
叶子灰遂清冷出声。
“他长得很俊秀,瞧着还有些文文弱弱的,坐下跨骑着一只异兽白虎,见面时的打扮,持玉折扇,腰间佩宝剑,那衣服胸口处绣着有七,或者八,还是九片祥云。”
“老实,跟他呆在一起,根本不敢盯着此人看,一般话我都是看着对方鞋子的。”
“依稀记得,位于他胸口的那处特殊图案,在朵朵白云环绕之下,还有三重山破云而出。”
“然后在那云与山之上,好象还有一座辉煌建筑高高在上,俯视一切。”
陈立伟回忆道。
“知道那人是中州何派门下弟子吗?”
叶子灰淡淡问道,短匕于中翻飞起舞。
“咳”
“咳咳”
陈立伟靠在墙角,艰难的摇摇头。
“那人离开以前,告诉我现在还没资格知道他出身哪派,只给我留下了一个日后去找他的门路。”
叶子灰瞳孔一放,问道:“什么门路?”
陈立伟嘴角的血被七少爷替他擦过一次,可始终不断涌出,显是内脏破碎的程度厉害,旧血凝固嘴角有斑痕状,之后过些时间又涌出新血覆盖。
南关宗那名修士以一副凄惨怨毒的模样,两眼盯着少年,用一种近乎诅咒的语气开口道:“这门路你找不到的,在我给自己这条命上的一道保险里。”
“叶少,我虽死,可不给你找些麻烦,实在于心不甘呐!”
很遗憾,这些话并不能挑起叶子灰的情绪波动。
少年郎料当也是如此,那人作为神州大派嫡传,应不会轻报家门,不屑告诉陈立伟自己真正的身份。
“还有什么想的吗?”
叶子灰中舞动的匕首停滞。
()(e) 陈立伟道:“咳你知道为什么我替他处理了脏活儿之后,那位没有让我消失掉吗?”
“咳咳,今年开春以后我才想明白,人家根本不是怕担什么狗屁因果报应,而是那位根本不在意啊!”
“我陈立伟的性命他不在意,而若万一有人从我口里知道了点什么,他也不会在意的。”
“人家上宗清贵,少年天骄修士,在中神州大门派里做着人上人,怎么会怕我们这些北州的区区蛮荒土著呢?”
“我想当初他之所以把那件案子压下去,也不是别的原因,或许只是不愿意让消息传回中神州的宗门,影响自己在门派内部的风评罢了。”
“但是到底,其实对那位骑虎的少年天骄来,这关乎一条凡人性命的人命官司,实在都不算是什么大事哩。”
叶子灰的目光更加的冷了。
他知道对方得对。
发生了这种事儿,事后人家没有杀陈立伟灭口,看来骑虎少年是不屑为之,毫不在意这种凡人的命案和后续牵扯出来的因果。
“叶少,我死之前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咳咳咳。”
陈立伟又道。
“实在的,我不能理解像你们这种人。”
“那么好的天赋、出身、缘,为什么要管这些和自己利益无关的事情?”
“对你来,这‘情义’二字就那么重要吗?明明是分文不值的东西,何苦自添麻烦?”
幽暗墙角。
叶子灰保持着蹲姿,头低下去点,将匕首沾染的血迹抹在对方衣裳上。
他轻轻开口道:“情义二字。”
“对你来,分文不值。”
“对我而言,价值千金。”
“若有来生,且劝君做个有情义的良善之辈,莫害无辜,秉承公道。”
少年打算送对方上路了。
陈立伟瞧出来这意思了。
他忽然强烈挣扎着低吼道:“你斥责我陈立伟杀害无辜,黄衣死了这件事想为自己兄弟讨个公道,可方才死在你上的,我那两位师弟不无辜吗?世间何来什么狗屁公道好言?!”
“这世界上,还不是谁他妈强谁了算?!”
野狗垂死,亦闻凶吠。
叶子灰将擦干净的匕首架到对方脖子跟前。
遂脑袋些微一偏。
“完了?”
他平静问道。
墙角里的陈立伟,他曾以为,刚才自己已经做好了认命赴死的准备。
可是此时,等那把刀子真的架到脖子上了。
他才知道。
他并没有做好准备。
人,也就是这么矛盾的生物。
一息之间。
那名修士对死亡临头的恐惧重新浮现心里,更比之前还强烈百倍。
()(e) 陈立伟颤声道:“你不可以杀我的!虽然职位不大,可我毕竟是有官身在的,不是什么草根修士!你若敢杀我,朝廷中‘六极门’的人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他们一定会查找真凶,捉你归案!”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对!还有那条门路!我带叶公子你去找那个人,他才是主使!他是真正的杀人凶!”
叶子灰无动于衷,眼神酷似年轻屠夫。
坚定,冷漠,而无情。
陈立伟这番话听着好象是那么回事儿,或许他的命留着对少年还能有些作用。
尽管叶子灰拷问出来的信息,足够他以后去到中神州里找出那名骑虎的天骄修士了,因为那人既如此清贵,那在那片大陆里断非籍籍无名之辈,他打听打听,再比照对方去年游历北荒州的时间点,应该不难锁定其真实身份是谁的。
况且,陈立伟今夜是必须死啊。
七少爷跃龙门之前去祭奠兄弟,身上没带着什么祭品,现在便给补上一物,聊以告慰黄衣在天之灵。
于是。
这天晚上,不算久的时间里。
南关宗这名修士,先从男女欢愉的余味里,变得惊骇慌乱,又备受打击,然后深深害怕,再到歇斯底里,复重新恐惧万分,终于真正体会到了一回叫做绝望的滋味。
现在他知道自己的死亡结局要来了,可控制不住嘴巴里的哀求讨饶,和威胁求生。
“除了官身,我还藏有别的后!去年出事后,我就给自己上了好几道保险!”
“还有!若自己情郎出事,上官师妹一定会去荒京城找她哥哥,为我陈立伟讨个公道的!”
“我不可以”
叶子灰中匕首锋刃沿一个漂亮弧度划过去。
“死的。”
陈立伟已被封喉。
然后,七少爷没有马上起身离开。
他捡起死人衣服边角,用之擦拭了擦拭匕首握把。
尔后,将匕首塞到了陈立伟那只五个指甲健全的中,掰下对方留有温热的数根指攥紧匕首。
再之后。
他的包着死人。
复由死人亲将短匕插中自己脑门。
刀子锋刃全部没入于内。
“行了。”
叶子灰这才站起身来。
最后打量了一眼身前的画面。
陈立伟,绝无活路。
任天仙如此,亦难救。
亦恐大罗金仙施,也不易让其成活。
因此故。
去岁黄衣案。
今夜深时。
杀人凶,一命呜呼。
幕后指使,在外逍遥。
让风再继续吹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