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去死的人(求追读)

A+A-

    天龙古刹以前叫大天龙寺,那时还是个香火鼎盛的地方。

    传这外貌庄严的古刹,暗地里是个淫窟,进香拜佛的美貌少女,常常会被暗地里掳走到密室里,不从的就会活活打死。

    所以每到无星无月,一片漆黑的晚上,附近就会出现她们的鬼魂。

    至于传是真是假?庙里是不是真的有关密室?究竟有多少良家妇女被奸淫侮辱?

    谁也不知道,因为谁也没有亲眼看见。

    可自从这传散开后,来进香的人就渐渐地少了。

    相信用一点香火钱就能换得四季平安多福的人,对于传的真假,是不会去研究地很仔细。

    阳光如烈火,道路如烘炉。

    凌玄背剑站在烘炉上,没有流一滴汗。

    面前是曾经庄严的大天龙寺,现在已经破败不堪的天龙古刹。

    他站在这里等。

    等人来接他进去。

    这是专门为他设置的陷阱,他既然决定踩进去,设下陷阱的人一定会安排人来接他。

    等不了多久的。

    凌玄站在烈火下,闭着双眼,站在那不动,不见,不闻,仿佛一具僵硬的尸体,没有任何的动作,就连呼吸都看不见胸膛的起伏。

    尸体站的笔直,岂非是鬼?

    他不是鬼,只是像尸体的人。

    这样的状态,能他的保持最佳的状态。

    苍白的,平稳有力。

    最适合杀人的状态。

    杀人?

    人呢?

    人来了。

    堆砌的落叶上已响起脚步声,一个眉清目秀,清雅如鹤的僧人,踏着落叶而来,一身飘逸的月白僧衣,一尘不染。

    僧人看着年纪不大,却看着是个修为极深的高僧。

    凌玄睁开眼,笑着道:“来了?”

    僧人道:“久等了。”

    两人素未谋面,打招呼的方式却仿佛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相比用杀人的武器打招呼,这种仿佛老友一样的打招呼,是更为舒服的,不是么?

    僧人重眉敛目,双合十,不看凌玄一眼。

    凌玄道:“带路?”

    僧人道:“跟我来。”

    僧人转过身,步履安详缓慢,不管路上有什么,落叶也好,石子也罢,他绝不会走快一步。

    ()(e)  凌玄不急,慢慢在后面跟着。

    天色更暗了。

    两人走到六角亭前。

    栏杆剥落的朱红漆还没有补上,亭子里的东西还在,人却已不在。

    琴、棋、酒、画、火炉。

    还在。

    凌玄停下脚步,看着亭子里,道:“这些是你的?幽静的树林里,抚琴下棋,吟诗煮酒,你真的跟高僧一样,雅兴不浅。”

    僧人没有回答,真像个清雅如鹤的高僧缓缓步入亭。

    他拾起一枚棋子,凝视着,脸上,眼睛里,都在思索。

    仿佛正在考虑着,这一步棋该怎么走。

    想不出来就不想了?

    这位“高僧”把棋子放进嘴里,“咕噜”一声,吞了下去。

    疯子?

    还不止。

    他走到琴旁,一掌将那张琴劈碎,塞进红泥火炉里当柴烧,点起一把火。

    又将壶里的酒倒出来洗脚,却将画旁石砚里的墨汁倒进壶里,把画也丢进火炉后,将装着墨汁的酒壶放在火炉上煮。

    他捧起棋盘,不停敲打,脸上带着满意笑容,仿佛这样敲打棋盘的声音,比琴声还要悦耳动听。

    疯子?

    是的。

    凌玄笑着,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仿佛对僧人的所作所为,都了如指掌,知道得一清二楚。

    僧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着他,打量地很仔细,全身上下每一处角落都不愿放过。

    凌玄站着让他打量,在六角亭外看着六角亭里的僧人。

    僧人忽然嘻嘻笑道:“你不觉得我是個疯子?”

    凌玄道:“疯子就是疯子,我觉得你是,你就是?我觉得你不是,你就不是?你疯不疯,与我觉不觉得,有何关系?”

    “我觉得你是疯子。”

    “我?”

    “不是疯子,为什么要来送死?”

    “你又清楚我是来送死?我开始觉得你是疯子了。”

    僧人又嘻嘻笑了起来:“疯子觉得我是疯子,我觉得疯子是疯子,到底谁是疯子?”

    凌玄静默不语,看着僧人的表演。

    僧人忽然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喃喃道:“千年古刹就要倒塌,人海中到处都是血腥,和尚没地儿去了。”

    这句话完,在凌玄注视下,他拎起炉上的酒壶,将滚烫的墨汁往嘴里灌。

    ()(e)  墨汁从嘴角流出来,玷污了那一身月白僧衣。

    他指着西方,大声道:“那里!那里是你要去的地方,也是伱去死的地方,你活着的确还没有死了好!”

    凌玄饶有兴趣地看着,道:“你表演得不错,不要停,继续。”

    演戏得有观众,他愿意做这个观众。

    陷阱在那里。

    他不急,急的是那些想他死的人。

    那些想他死的人布好陷阱,设好重重关卡,只会急着让凌玄跳进去。

    凌玄越慢,他们越急。

    像狗,像兔子。

    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

    那些想他死的人急了,陷阱也就不顾了,关卡也就不难了。

    所以凌玄急什么?

    他不需要急,他应该这样慢下去,愈来愈慢。

    僧人霍然抬头,眼睛死死盯着凌玄。

    就在这时,忽然有钟声自西方响起。

    西方,僧人指的方向。

    陷阱和关卡的方向。

    凌玄,要去的方向。

    僧人又跳了起来,眼睛里充满了惊吓和恐惧,那张初看像“高僧”的脸因为惊吓和恐惧而痛苦扭曲着。

    “丧钟!这是丧钟!”僧人大叫着,重重将酒壶掷在地上,“丧钟一响,就一定有人要死的!”

    凌玄不为所动,站着,点点头。

    他急得跺脚,瞪着充满惊吓和恐惧的眼睛,再次大叫道:“你快去死!你不去死,别人就要死了!”

    没有给凌玄回答的时间,僧人完就跑了。

    跑向东方,与西方相反的方向。

    跑入幽暗的密林里,跑入堆砌的落叶中,跑入一片漆黑的黑暗里。

    凌玄听着他来,又看着他消失。

    消失?

    不是消失。

    还会再见的。

    再见的时候,疯和尚就不是疯和尚了?

    地上的落叶再次传来脚步声。

    一个人。

    两个人。

    三个人。

    四个人。

    落叶告诉凌玄,有四个人来了。

    凌玄指弯曲着,他已准备拔剑。

    四个人。

    先要去死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