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五十八章 情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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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济世堂内,齐宏郑的来电打断了秦峰的问诊:“少爷,善后事宜已妥当。”



    老管家沉稳的声音传来。



    “效率这么高?”秦峰擦拭银针的顿了顿。



    “沈如浪虽全身瘫痪尚存气息,事情就有转圜余地。托天城几位故交相助,魏良亲自将人送至沈府门前。”



    齐宏郑言语间带着几分深意:“宗师登门造访的分量,饶是沈家也要掂量。”



    听闻魏良无恙,秦峰眉头稍展。



    他自然明白其中蹊跷——沈如浪即便救回也形同废人,按常理沈家绝不会善罢甘休。



    但想到齐老素来周全的作风,加之自己对沈如浪之事本就不愿深究,终究将疑问按下。



    正要挂断时,听筒里传来迟疑的声音:“还有件事张姐今晨递交了辞呈。”



    这消息让秦峰指尖微颤。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对方未曾提前知会的决绝,仍在他心头激起涟漪。



    诊台上的艾草青烟袅袅升起,模糊了医师凝重的面容。



    秦峰指尖轻敲桌面:“什么时候的事?”



    听筒里传来齐宏郑的声音:“就前天下午,忙起来给耽搁了。张姐连夜回了天城,托我跟你问声好。”



    “这么仓促?”秦峰指节停在半空。



    电话那端静了两秒:“听她有急事,可能以后都不来这边了。”



    秦峰喉结动了动,忽然想起昨天沈如浪宣称张灵是未婚妻的情形。



    他试着拨过张灵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此刻沈家突然发难,若与张灵无关实在牵强——她是否早就知情?为何要切断联系?



    更蹊跷的是沈如浪前脚刚在天阳出事,张灵后脚就悄然离场。



    这究竟是赶着完婚,还是刻意回避?



    万千思绪哽在喉头,最终化作一声轻叹:“知道了,祝她安好吧。”



    龙腾大厦顶层,齐宏郑放下发烫的,对着空气苦笑:



    “峰啊,你这到底是真糊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沈家那位公子伤成那样,哪是请个宗师就能摆平的?”



    时间拨回到前日傍晚。



    急救室的红灯熄灭时,主治医师的白大褂已被冷汗浸透:



    “粉碎性骨折伴全身二十三处开放性创口,能保住命已是奇迹。接下来需要顶尖医疗团队接,否则”



    “天阳最好的大夫就在现场。”



    魏良瞥向走廊尽头:“但你觉得他会救沈如浪?”



    齐宏郑揉着太阳穴:“安排专送回沈家吧。”



    “可医生他大概率终身瘫痪,这样送回去”



    魏良握紧的拳头青筋暴起:“沈家供奉的宗师不下三位,那老头最疼这个孙子。”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齐宏郑突然拍案:“在天城横行霸道也就罢了,偏要跑来招惹不该碰的人!”



    “年轻人有些摩擦本也寻常,少爷向来宽厚,很少跟人计较。可这沈如浪偏要触他逆鳞,竟敢掳走少爷的岳母,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魏良摇头叹息:“少爷最重情义,碰他身边至亲之人,岂能善罢甘休。”



    “眼下这局面难解啊。”齐宏郑也皱起眉头。



    



    正当二人举棋不定时,门外传来通报:“齐老,张秘书长求见。”



    “张灵?”



    齐宏郑指尖轻叩桌面:“她来所为何事?”



    示意放人进来时,魏良身形一晃已隐入暗处。



    “辞职申请?这事该直接呈报董事长吧?”



    齐宏郑接过文件的顿了顿。按照集团流程,高层人事变动本不该经他之,这让他嗅到不寻常的气息。



    张灵身着黑色套装,衬得身段格外窈窕,眉眼间却凝着化不开的阴郁:“烦请齐老代为转达。我即刻要回天城,以后怕是难再相见了。”



    尾音里藏着不清的情绪。



    老练如齐宏郑,立刻捕捉到异常:“张秘书长可是遇到什么难处?有话不妨直。”



    女子唇角勾起似有似无的弧度:“该坦白的是您吧?今晨和平酒店的事”



    话音未落,齐宏郑中茶杯已然轻颤。



    到底是见过风浪,老人很快稳住心神:“张姐的意思是?”



    “沈家大少伤得不轻吧?”



    张灵纤指轻敲桌面:“或许我能化解这场危。”



    “此话当真?”齐宏郑霍然起身,檀木椅在地面擦出刺耳声响。



    饶是城府深沉如他,此刻也难以掩饰震惊之色。



    张灵指尖轻叩桌面:“沈家那边我来处理。”



    齐宏郑扶着眼镜苦笑:“张姐见谅,沈如浪现在只剩半条命,他家老爷子怕是要亲自来要法”



    “人活着就有转。”



    张灵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你只需要记住,别让秦峰知道这件事。”



    齐宏郑欲言又止地搓着:“并非质疑您的能力,只是沈家毕竟”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张灵突然转身,黑曜石耳钉折射出冷光:“我只需要你承诺,无论找什么借口,绝不可向秦峰透露我的介入。”



    老管家魏良端着茶盘悄然出现,望着匆匆离去的窈窕背影轻叹:“少爷这情债,怕是要欠下了。”



    齐宏郑猛然拍额:“难怪!早听张家千金在天城推掉三桩联姻,原来”



    他突然压低声音:“不过少爷当年在帝都那个婚约”



    “慎言!”



    魏良一抖险些打翻茶具,瓷杯在托盘里叮当作响:“秦家早已成为禁忌,那位金枝玉叶如今怕是连少爷样貌都记不清了。”



    两人不约而同望向墙上全家福,相框里五岁的秦峰正抱着布老虎傻笑。



    齐宏郑摩挲着相框边缘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上月天城酒会上,张家长辈似乎给张姐安排了相亲对象?”



    魏良擦拭着茶渍的顿了顿,水痕在红木桌面洇开淡淡的圈。



    齐宏郑眉头微蹙:“这话怎么?”



    魏良压着嗓子解释:“张家那位镇宅的老宗师病势沉重,现在整个天城都盯着这块肥肉。



    等老爷子一走,单凭张家那几个后辈,怕是守不住偌大家业。”



    “所以想找沈家当靠山?”



    齐宏郑摸着下巴:“可沈家向来不做赔本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