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艰难的准备工作
埃德姆的要求决定了术类型,但同时也让卡维不得不更改术时间。其中主要原因在于对肿瘤位置、浸润范围的不确定,导致卡维需要多准备好几种术术式去应对各种不同的局面,以达到埃德姆所“正常人”的要求。准备越多,他越需要时间和尸体。卡维本来对于肠道去管重建有一定了解,也上操作过,毕竟急诊外科时不时就会出现严重外伤需要重建的病人。他现在缺的是对于特定肿瘤疾病的术实践经验,原本可以观摩自己医院的术团队,但现在他只能靠自己了。经过这几天的练习,卡维的熟练度正在提高。之所以现在仍然没有成功的实感,原因在于整个团队的能力。卡维的外科技术经过近四十年的锤炼,只要再多给点尸体和时间,他有信心拿下这台术。但问题在于,四级术远不是他一个主刀厉害就行的,团队配合和助的个人能力也是术能否成功的关键。在他练习的这几天,作为助们也不可能闲着,必须奉陪到底,要不然好不容易得来的助位置就会拱送人。要知道卡维早就不是之前刚上台做剖宫产的助了,以他现在的能力,只要开口,马上就有一堆人来做他的助。然而包括赫曼在内,各个助位置都出现了能力不足的情况。之前的术要么操作简单,要么流程简单,唯一复杂的只有两例术。费尔南是将死之人,卡维只是想完成术,所以对于细节方面要求不高。而另外一例的路德维希,作为助的则是那几位主任级医生,经过几天合作练习,实力方面不会有问题。可现在伊格纳茨、希尔斯、比尔罗特和奥尔吉都在前线,瓦特曼和马西莫夫则在会诊结束后就委婉地表示了拒绝。要是在半年之前,他们拒绝成为助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因为这些早已成名的外科医生是不屑做助的。就连年轻一些的希尔斯也有着身为主刀医生的尊严,不允许别人轻易取代自己的位置。但这些所谓的尊严在求学求知面前一文不值,各类新型术方式早已逼着他们放下身段成为了卡维的助。现在的拒绝更多的还是无奈。卡维大概能猜到他们拒绝的原因,不是因为对这类术不感兴趣,而是因为更简单直接的原因。两人都上了年纪,都是即将退休的老人了,如果只是单纯站立四时倒也简单,可问题是他们要面对的是卡维狂风暴雨般的术节奏和强加在身上的巨大压力。这不是卡维在恶心他们,而是因为术时间越长病人术成功几率越低,术后出现并发症的几率越高,病人也就越危险。他们本来就已经习惯了自己去主导节奏,也习惯了流程简单的术。现在要让他们改变节奏,紧跟卡维的脚步,脑任何一处有脱节就会减缓整台术的推进速度,忙中出错就是这么慢慢出现的。之前路德维希的脊柱术就是硬着头皮上的,让他们再来一次肯定心里发怵。马西莫夫倒还好,真正唯恐避之不及的是瓦特曼。他不仅经历了路德维希的脊柱术,还曾经做过朱斯蒂娜的乳腺癌,深知卡维术节奏的恐怖。这两台术都差点要了他的老命,大半天才缓过劲来,而眼前的术需要将近4个时,他实在无福消受。面对两人的拒绝,卡维没办法,这几天只能用自己原来的年轻团队。麻醉师依然是阿莫尔,器械护士也有自己的人选,因为除了他们没有其他备选。在助上,卡维在一开始就弃用了经验不足的贝格特,在第二天的下午就邀请了雅各布参与这台术。然而这位曾经的泌尿外科第一人却和其他人一样选择了拒绝。这是他的原话,即使卡维再三劝也无济于事。他的拒绝严重拖后了练习效率,赫曼和达米尔冈是有能力的,但他们并非像伊格纳茨那样的天才,他们的能力源于反复的练习和实践。现在最缺的就是练习和实践,卡维必须换人。而剩下还没有接受邀请的人就只有一位:“莫西埃医生,我邀请您成为我术团队的一员。”“我?我只是个做前列腺术的医生,干不了这个。”莫西埃婉言拒绝,但这份拒绝中更多的还是只专精一项术的自卑心理,“我可没卡维医生的才华,短时间内学不会太多东西。”“术技术都是互通的,何况膀胱就紧挨着前列腺,老师完全可以”“前列腺和膀胱术之间差距还是太大了,我能在台上看清术的过程就行。”莫西埃放下了里的报纸,将刚倒满的红酒又灌进了肚子,“维也纳那么多外科医生,何必来找我呢?”这话不假,也正巧戳中了卡维的软肋,他是真找不到其他人了。主要原因就是普奥战争,大量外科医生被送去了前线,其次原因就在于和艾丁森之间的矛盾,外科学院里仍然有不少人想看他的笑话。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卡维的交际圈并不大,剩下的那些人里卡维也没几个熟悉的,其中更多的还是和赫曼、达米尔冈一样的年轻人。他们精力旺盛,也很愿意做助,但却没有成为一助的能力。卡维见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这可是埃德姆先生的术,莫西埃医生也不愿意出?难道是觉得成为一助很没面子?”“这倒不是。”莫西埃放下了酒杯,了实话,“刚开始是有点怀疑,毕竟你那么年轻,但经历了那么多术之后,我现在只有佩服。拒绝也是真心的,我真心觉得自己成不了这台术的一助。”“老师为什么那么自卑呢?”“自卑?”莫西埃笑了:“我在巴黎虽然名气不算大,但病人却不少,前列腺有问题的人太多了。我靠这些病人就能赚到许多钱,我有什么可自卑的?”“哦,那就是在前列腺术的成功簿上躺太久,不愿意再冒险了。”莫西埃皱起了眉头:“我只是有自知之明,明知自己能力不足还强行上台,那是对病人不负责任。”“可是一助只要听从主刀的命令就行了,技术能力合格完全可以做一助,我的那些助也只是因为基础不够扎实才被我嫌弃的。”卡维只能使出激将法,“难道老师连做一助的勇气都没有了么?”一早就进了身体的酒精,外加上卡维的“无理取闹”让莫西埃气不打一处来。他猛地一拍桌子,用指着卡维道:“你这是什么话?法兰西人怎么可能是懦夫?”“那术”“不就是一助么,不就是个的膀胱么,没什么大不了的!”莫西埃看向身后的爱德华和埃德姆,道,“只要两位同意,我现在就能上台!”“好气魄!!!”没等两位法国人做出反应,卡维先站起身,忍不住为这番慷慨激昂鼓起了掌:“那事情就这么定了,我想爱德华大使和埃德姆先生不会反对的。”埃德姆当然不会反对。莫西埃虽然自己不出名,但那只是谦虚罢了,称其为前列腺外科术治疗的先驱都不为过。巴黎几乎所有前列腺有问题的病人都找他看过,这都不算有名,那就没有名的外科医生了。但爱德华就不同了,他不是不同意,而是不知道该不该同意。在埃德姆选择第三种术方案的时候,他的心情还没出什么问题。但当卡维要延后术时间,他的问题就来了。术延后意味着埃德姆康复时间的延后,那巴黎之行也必须延后。如果只是一两天也就罢了,可卡维一推就推了整整五天,直接把这次旅行的时间延后到了月5日之后。考虑到埃德姆术后的恢复,等卡维真到了巴黎,可能得月中下旬。太晚了!但问题在于,卡维的要求并不过分,他的出发点是为了埃德姆健康着想,爱德华不能明着反对。而莫西埃也拒绝的很彻底,所以他之前一直在想如何帮着莫西埃一起规劝卡维,早点完成术得了。可谁能知道,莫西埃态度转变得如此迅猛,才走神了一会儿,事情就全变了。“啊?你要去给卡维医生做一助?”“是啊,这对我也是一次不错的挑战。”一旦服了自己,莫西埃就能滔滔不绝地讲出一堆理由,“到底,术还是得自己实际操作后才知道该怎么做。”爱德华被搞了个措不及,现在只能劝道:“我倒觉得站在高处能看得更广些。”“大使先生,你不懂,术不是看歌剧。”莫西埃继续道,“何况卡维医生的巴黎之行近在眼前,我作为巴黎外科医生的代表,和他一起完成这台复杂术,也能为这次巡回展示做个预热。”爱德华脸上露出了微笑,微微点头,但心里却暗暗叫苦。显然莫西埃是彻底陷进去拉不出来了,他只能找一旁的卡维试探两句:“卡维医生,临时更换团队成员不会影响术配合么?”“不会,莫西埃医生的能力肯定要比我那几位助强,对术绝对利大于弊。”卡维把红酒放在一旁,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根本没给爱德华任何会,“莫西埃医生,我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咱们下午三点市立总医院见。”“没问题!”术前的准备工作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为此努力的不只有卡维、莫西埃这样的外科医生,还有许多局内和局外人。首先还是埃德姆,作为病人,必要的术前准备工作能降低术难度和危险性,对术后频发的并发症也有相当大的改善。相比现代人,身为9世纪浪漫的法国人,埃德姆有着天然的优势。一来他没有术上的压力,能无痛进行术就已经是非常幸福的事儿了。这还是一台前所未有的全新术,不论成功与否,埃德姆都必然会留名于世,他现在只觉得兴奋。二来他对肠道的清洁非常在意,每天一次的灌肠本就是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卡维要求的一天两次虽频繁了些,但也在接受范围之内。三来他也接受过多次放血治疗,对于抽血做血型配对也没有任何抵触情绪。唯一的不足就在于术前检查和术中的支持治疗。其次在努力的则是那些专职术记者。卡维的短暂离开让他们失去了一大素材,现在刚回国就拿出了这样的术,很难让人不在意。日报的瓦雷拉、格雷格都扑在了这台术上,新闻自由报、时报、帝国爱国报也全都在市立总医院外转悠。三天已过,市立总医院的术剧场门口围满了人,但他们等来的却不是卡维,而是一台毫无观看意义的截肢。“卡维医生呢?”“他不在。”看门的管理员给门口换了块牌子,“改时间了。”“改时间了?改到什么时候”“起码五天后吧。”管理员叹了口气道,“都散了吧,五天后凭票入场。”“开什么玩笑?我特地推掉了工作来看术的,怎么改时间就改时间?”来的都是名流,显然有人很不服气,“***,退票!”“对,退票!”有人起头自然有人跟风,但管理员却不紧不慢地回到了自己的卖票亭子里坐下,缓缓地问道:“你们几个确定要退票?”“当然。”“市立总医院开门做生意,在术开场之前当然可以退票,这全凭自愿,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们一句。”管理员拿起了一旁的报纸看了起来,“这可是卡维医生的术,大术,退了可就没会再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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